心緒暗悽迷

“靜慧師傅?爲何請她進宮?”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十分好奇.“奴才也不知,只知皇上每月都會一次,一待就是一日一夜.”

“領本宮去瞧瞧.”

帶着三分好奇七分疑惑,我與花夕漫步下山,荒煙四起,青山暮暮.我們一路覓着清脆的木魚聲,花了好大一番精力才找到空明堂所在.堂外野草浸身無人打理,略顯荒涼.花夕領路,我們走進了小院,院由有—簇簇含苞待放的白蘭花正享受着暖日的拂照,濃郁無比的香縈繞鼻間.中間一片空曠小地上圍了一片菜園,裡面青鬱的菜開的盛澤.闌外灑了許多米粒,許多麻雀黃鶯子此啄米而食,這一切的景象如尋常百姓家—般無二.我突感自己彷彿身在一處世外桃塬,而非殘酷血腥的後宮.“施主來此處有何賜教?”一聲蒼老婦人之聲將正處子欣然之中的我喚過,我朝聲音源處而望,—名年近六旬的尼姑正手執念珠,用悲然的笑望着我.“您是靜慧師傅?”我亦然上前,恭謹的躬身而行了個禮,似乎很九都沒有對誰如此恭敬了,在後宮一向都是他人與我行禮.我也不知怎的,一見到她便有一種崇敬的心態.“正是貧尼,不知施主何許人?怎會出現再此?”她始終保持着那溫和的笑,似乎很九很九都沒有見到如此真誠的笑客了.在後宮,衆妃嬪奴才無不對我是阿諛奉承,帶着討好的微笑,九而九之我使認爲那就是所謂的笑.可今日見到她,卻發現,世上的笑唯有她這般表情才能林之爲笑,真的很乾淨.“她是雅夫人.”花夕上前一步,將我的身份托出.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之色,從頭至腳的將我打量了一番,隨後舍笑而點頭,“原來是雅夫人.”

“師傅知道我?”

她不言不語,只是邀請我進入空明堂,堂內擺放了偌大一個用金砌成的彌勒佛,佛前供奉着香油.四周皆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燭香.靜慧師傅與我面對面盤腿而坐在彌勒佛前的兩出個鵝黃色軟墊之上,花夕則立在堂外守侯着.堂內安靜的出奇,但這份靜卻不會讓我覺得恐慌.這半年間,我獨處寢宮之時,怎會覺得身旁有人在死死的盯着我,所以不管何時何地我要花夕陪着我,要多和我說話.舌則,四周一安靜下來,我就會胡思亂想.“夫人自踏進空明堂那一刻眉頭使深鎖,可見心中有千般事.而夫人的雙手始終緊握戍拳,可見您內心的不安與恐懼.”

一聽她這樣說起,我才發覺自己的雙手真的是緊緊握成拳的,慌忙鬆開了.不自在的笑了笑,卻又瞧見原本帶笑的彌勒佛突然怒目而視,凶煞的瞪着我.我打了一個冷戰,心跳怦怦而加速,“它……爲何如此凶煞的看着我?”有些後怕的問道.“施主,您請閉上眼睛.”她也不急着解釋,只是喚我閉上眼睛.我猶如着了魔般閉上了雙目,接着使聽見一聲聲木魚聲敲入耳中.“告訴貧尼,你第一個見到的是誰?”

“陸昭儀.”我喃喃脫口而出.腦海中目現出的是那夜我用三足白綾親手將其勒死後丟入與心婉同在的那口枯井.“現在,您又見到了誰?”

“鄧夫人.”畫面一轉,突然閃現出碧遲宮由鄧夫人大喊冤枉的淒厲之景.是我買通了鄧夫人身邊的宮女,在她飲的茶中投入幻靈散,只要飲下,腦海中便會產生幻覺,故而多次動手虐打兩歲的絳雪公主.“爲何單單想到她們?”

“是我加害子她們.”

“爲何加害?”

“爲妹妹報仇.當年皇后、靜夫人、鄧夫人、陸昭儀四人將我的妹妹杖死子亂棍之下,我要爲她報仇.”多年前翩舞閣內,那一幕幕血腥的場面再次闖入我的腦海.我跪着懇求她們饒過她,還有她們冷聲的譏嘲,還有始終保留着的血帕“夫人請想想快樂的事“沒有.”

“夫人現在的願望.”

“沒有.”

“您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倏然睜開眼簾,拿起衣袖拭了拭額頭,才發現汗水早已將衣袖浸溼,染了好大一片.我不住的喘息,平復內心的恐慌,剛纔所發生的一切我克想不起來了,“靜慧師傅,我剛纔說什麼了?”

她但笑不語,揚手—措那樽彌勒佛,“您瞧.”

順她所措而望去,萬才見到的凶煞彌勒佛已經不復在,依舊是那慈眉善目,喜盈盈朝我笑的彌勒佛.“爲何會這樣?”我漸漸平復了心中的驚恐,出聲問道.“心魔所致.”她的手不停的撫弄着奄牀,神情格外安詳,“記得三年前,皇上第一回踏入此處,與你說了同樣一句話,‘它爲何如此凶煞’,與您一樣,目爲心魔所致.”

“何爲心魔?”

“恨念,貪念,妄念,執念使你迷失了做人的本性,你有**,野心,但是你的內心深處卻在掙扎矛盾.你害怕,迷惑,驚慌.二者相斥,所以導致了您現在的心魔.”她—針見血的將我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我的拳握的更緊了,冷汗漸漸由額頭上滲出.“如何才能解開心魔呢?”

“擯棄心中的雜念,放下仇恨,不要再迷惑驚慌,這樣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放下仇恨?”我冷笑一聲,說的何其容易,怎能說放就放下的?“不可能,絕時不可能.”

她倦然嘆了一聲,沉默半晌,“施主可有做過今自己後悔至今的事?”

她提起‘後悔’二字,我的腦海中頃刻間目現出祈星陪我—起捕捉螢火蟲的一幕幕,帶着傷感之聲點點頭,“有,我將他當作最好的朋友,因爲他怎能逗我開心,逗我笑,更能理解我.我無條件的給予了他相信,但是他回報我的卻是背叛,他害了我的妹妹.所以我恨他,我選擇了嫁禍他.最後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死了,那一瞬間的恨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卻是那悔恨.事到如今我仍不能釋懷,從此再也沒有人喚我做了頭了.”

“如今你還有恨的人?”

“有.”我黯然垂首,緊握成拳的手緩緩鬆弛而下,“他是我最愛的人,卻傷我最深.我不能理解,既然他愛我,爲何要利用我達到他的目的.他明知道我身子不好,進要將我推開,今我的孩子流產,他這樣配說愛我?以愛爲名在傷害我,利用我,這算愛?”

“那你想如何報仇?”

“他說過,月要我喜歡,就割下半壁江^子我軋樂.這是他說的話,就得兌現,不是嗎?現在我喜歡這個江山,我想玩這半壁江山了.”我帶着輕諷的笑客說着這句話.“就算你將這半壁江山玩沒了,之後呢?就爲孩子報仇了嗎?你就能開心嗎”她的手突然握緊了我的雙手,很暖,幾乎將我那冰冷的心暖熱了.“夫人知道嗎?你在說起這一番話之時,目光迷離,複雜,矛盾,貧尼知道您的內心也同樣在掙扎.貧尼只想說,有了先前的後悔,應該吸取教訓,不該再犯同樣的錯誤.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子兩個相愛之人克相互仇恨利用,這條曲折複雜的道路您真的想用血腥去解決?將那份曾經滄海桑回的愛去扼殺?扼殺之後呢,您會如當年那般,後悔、自貴,這就是您想要的?傷了他人,同時也傷自己?”

禾禾的望着她的脣一張—合的啓着,我的雙手再次握拳,“不,他不能原諒她聽到此處,目光中含着忠憫,握着我的手又用了幾分力氣,“何苦將仇恨時刻埋在心裡,爲何不試着寬恕?這樣才能做回原來的自己,這樣才能解脫.”

峨找不到藉口去寬恕.”淡淡的笑了一聲,那聲音連我自己都覺得迷惘,這就是笑嗎“夫人可知,如今烽火四起,亓呈二國的形勢嚴峻,勢如水火,—觸即發.而夫人卻不顧亓國此時的危機,依舊爲皇上製造混亂,欲將其半壁江山毀了.您知道這樣會造成多大的威脅?亓國百姓何辜.夫人知道何謂大愛嗎?”

驀地一怔,我由軟墊上彈座而起,“靜慧師傅言重了,馥雅何德何能克會將亓國顛覆.當今皇上是個英明之主,他不但聰明而且很有能耐不是嗎?凡是對他有價值的東西,他都會不顧一切去利用,難道還愁贏不了昱國嗎?”

“夫人似乎對皇上有很深的成見.”

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終子產生了一些戒備,“靜慧師傅是出家之人,相信並非多言之徒,今日我與你談的這些您不會四處亂傳的,對嗎.”我揮了揮沾了些許灰塵的衣袂,再整了整衣襟,看她真誠的目光,一顆懸幣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轉身朝空明堂外而去.貧尼期待夫人有空再來空明堂小坐,貧尼想爲您解開心魔.”

聽見身後傳來她的聲音,我的步伐沒有停頓,依舊幾步朝前而去.裙角帶起了一陣陣暗塵之昧,有些刺鼻.我自己也不明白,爲何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說了這麼多隱藏子心的話,是因爲她那悵鼻誠的笑在牽引着我對她說的吧……但是說出來,我的心情確實好過了許多,不再如曾經那般迷惘,恐慌.花飛柳絮殘,瀟湘昔日風定露.斜陽映風散,赤紅染穹覓行雲.蕭瑟添盡未,恨與宵長絕纖塵.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了空明堂,我在東宮內的遊廊之上慢慢而行,緩緩遊蕩.也不知繞了多少個丐卻依舊逗留在東宮的遊廊之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似乎在那一瞬間已經嶽記了會昭風宮的路.我的步伐突然停頓住,腦海一片空白,定定的盯着遊廊旁的硃紅石柱.萬才靜慧師傅—席話似乎深深種植進我的腦海之中,敲打在我的心上.我不禁自問若真的將祈佑的半壁江山玩沒了,我就能開心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恨他.恨他曾經對我欺騙,恨他對我利用,恨他親手害了我的孩子,所以我要報復他.我知道,這個江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我要毀了他最重要的東西,正如他毀了我最重要的東西—般.這半年來,我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登上皇后之位,這樣纔有更多的資本與祈佑對抗.可是靜慧師傅卻說我這是爲了一己私利而置亓國百姓不顧,是的,如今昱國與亓國的戰事迫在眉睫,當時我想的就是乘此時形勢越亂,更好培植自己的勢力,乘機清除朝中那對我不利的大臣們.但是我卻沒想到,這樣卻是在惑亂亓國,將亓國的百姓推向水深火熱之地.難道我真的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何時起我已經變成了史書中那禍國殃民的‘禍水了頭一回,我後問起這半年的所作所爲,真的錯了嗎?我,真的做錯了嗎?不,我沒有錯,我的孩子難道就該死嗎“夫人……”花夕望着呆站原地的我,細聲輕語的喚了我一聲,我黯然而回神.發覺現在的自己真的很失態,忙整理好紊亂的心緒,攏了攏披肩的白錦天蠶絲後披風,準備收拾心志會昭風宮,才欲邁出步伐,使聽見遊廊的拐角另一處傳來竊竊私語之聲.“這次展慕天打了個大勝仗,皇上似乎很開心,聽徐公公說,皇上似乎有意將丞相之位給他.”低沉細膩的士子之聲若有若無的傳來.“若他真坐上了丞相之位,那展家可就是權傾朝野了,這雅夫人必然勢頭更大,做上皇后之位是遲早了.”另一個平穩的女子之聲也飄蕩而來.聽出其中一個聲音正是楊溪容,我的脣邊勾勒出淺淺的弧度,放慢腳步朝拐角處走去,耳朵也細細聆聽她們接下去要說的話.“皇后?哼.”一聲冷笑,“也要她能懷上龍子,若懷上龍子也不一定生個皇子,她離皇后之位還遠的很.”

“依皇上對她的寵愛程度採看,似乎並不打算等她產下龍子,使欲封她爲後.”楊溪容有些焦慮的放寬了一些嗓子,“如今雅夫人在後宮—人獨大,在朝廷更有展慕天爲其掉腰,如若再做了皇后,怕是咱們都沒好日子過了.一定要想個辦法阻止她做皇后……”

“這你不用擔心,她與展慕天的關係慎密,經常私下有來往.我們可以用這件事來大做文章……比如說,雅夫人與展大人之間的姦情……”

我饒富意味的聽着她們頗有興趣的談着我與慕天,她們還在爲想到一個妙計而沾沾自喜時,我已經轉入拐角之處,映入眼簾的是香鬢雲墜,嬌眸水玉的妍貴人.迎風舍笑,質雅高貴的楊美人.踩着倦然的步伐,帶着無起伏的聲音道,“預謀算計他人之時,最好現看清楚四周有沒有人.”

兩人臉上的笑客—僵,側目望着我盈盈朝她們走去,臉色慘白一片.半晌纔回神,‘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顫抖道,“臣妾參見雅夫人.”

“這麼大的禮本宮怎敢受呢?”我走到她們面前,聲音依舊如常,垂眸掃視着地上已是冷汗連連的兩個人,“方纔本宮聽見什麼來着?說誰與展大人有姦情”

“臣妾隨口胡謅亂編的……”妍貴人的仝身都開始顫抖着,似乎將眼前的我當作比豺狼猛虎更可怕的東西.我的臉色一‘凜,“胡謅亂編?你有幾分資格在這後宮胡謅亂鎬?”音量剎那間的提高,來回縈繞在這悽寂無人的迴廊之中,“花夕,給本宮掌嘴.”

“是,夫人.”

花夕領命,正刻提步上前,狠狠就給了妍貴人一個嘴巴子.伴隨着一聲清脆的巴掌之聲,妍貴人身子—偏,狠狠向右傾斜,撞上了那硃紅的石柱,悶響傳遍了四周.緊接着,揚溪容一聲尖叫在四處不斷縈繞回響,我蹙了蹙眉,看着妍貴人的額頭撞在石柱上,血液傾灑在其上,緩緩劃落自下,將雪白的地面染了紅紅的一大片,我心駭然.妍貴人在奴才的七手八腳之下擡回了寢宮,我沒有跟隨而去,更不擔心她的傷勢如何,因爲這是她自作自受,妄想玎蔑我與慕天有姦情.是的,我的心早已經變的如此冷硬,再沒有任何事值輯我去牽掛擔憂.也許有吧,我的弟弟慕天.萬才聽起妍貴人陰謀着想散播我與慕天有姦情的消息之時,我的心立刻漏跳了好幾拍,我不敢想像,若這件事真被散播出去,子我,子他,會有什麼影響.儘管清者自清,但是誰又能堵住這幽幽衆口?傳多了,自然就會有人信.這宮闈的黑暗與爭權我早就領教過了,要在這個地萬長九生存下來,只能讓他人不能生存下來.慕天剛立戰功回來,若是在此刻引起了什麼亂子,我很擔心祈佑會做出什麼事來.深夜,花夕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妍貴人的傷勢已無大礙,皇上親自前去探望親自去探望妍貴人?那妍貴人定會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詆譭我了,若我沒有料錯,他馬上就套駕臨昭鳳宮.果然,一聲皇上駕到證實了我的精測,我起身相迎,還未站穩看清眼前之人就聽見他的一聲後問,“妍貴人做了什麼事使輯你如此動恕,競拽着她往石柱上撞?”隱隱壓下的怒氣卻仍舊無法格飾他此時的怒氣,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容恩我.我在期待,什麼時候,他是他的極限.我在等待,什麼時候,他再包客不了我了.拽着她朝石柱上撞?我輕笑一聲,她還真能將死的都說成活的.論嘴上功夫我地真是比不上她了,掛着淡淡的笑,正沉思着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是否認妍貴人的毓加之罪,還是直接將妍貴人慾散播我與慕天有姦情告知?應該是選擇後者吧,這樣,就沒有人再膽敢用這件事來大作文章.當我正欲開口時,他的臉色已經覆上了一層寒冰之霜,淡漠的凝視着我,複雜的開口道,“馥雅,不要將朕對你的客恩,g作你欺凌後宮妊嬪的資本.”

我微啓的脣因他這句話漸漸合上,手腳有些冰冷.這句話,是在警告我嗎他的目光鎖定在我的臉上,流連了片刻,默然轉身欲離開.我淡淡的出聲喊住了他,“祈佑,這就是你對我最後的容忍限度嗎?”

他的步伐僵在原地,沒有回頭,我細細打量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他說話.而他沉默了很九,才嘆了一聲,“不是容忍.我一直在用·心去疼愛你,把你當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疼愛.”話罷,他未作停留,邁檻而出.我立刻追了幾步,卻又停在了門檻前.無力的倚靠在宮門之上,遙望他那毅然孤傲的身影漸漸離我遠去,豢香消,風漸漸,天慘黑雲高.我的心底五昧參雜,異常淒涼.祈佑,你說的話依舊是如此動聽.如今我們的愛情還剩下了什麼?我想,僅僅是那最後的虧欠,與最後的仇恨十日後,兵部尚書展慕天受封爲當朝丞相,權伸朝野.經過多日的爭論與皇上的堅持,今日對我的冊封聖旨與金印紫綬已經送到了昭鳳宮,宮中的奴才們一見聖旨到來,皆眉開眼笑的衝進了寢宮請我出去接旨.我聞訊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也不理睬身後已經跪了滿滿一大片請我接旨的奴才們,只是獨倚銅鏡妝臺前慵自梳頭.鳳菱霞披,玲瓏翡翠,金凰鈿簪.望着鏡中致雅雍容,邪秉膩蔓的那{長臉,猛然將手中緊握的玉梳摔在地上.身後的奴才們皆戰戰託兢的伏在地上,花多開口道,“夫人,棘心心在外等侯您出去接旨.”

我用銳利的眼神掃了眼已碎成兩半的玉梳,再望望伏了一地的奴才們,不禁冷笑起來.自上回祈佑帶着憤怒離開了昭鳳宮之後到至今已經整整十日,他未再踏入過此處,而我也採再去見他.如今的封后聖旨與金印紫授送到這算什麼?一個貴任?一個承諾?一分愧疚我該出去接下那道聖旨的,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盼望這一天的到來,而今已經到來,我卻怯躡了.甚至覺得自己很卑鄙,覺得自己的做法竟是如此不堪,現在的我似乎與祈佑曾經對我的利用—般無二.從什麼時侯開始變的呢?是由空明堂回來之後使開始後退了.每日每夜我都在曰憶着靜慧師傅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每夜都無法安然入睡,只要一以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因我而受害的人.浣薇、莫蘭、心婉、鄧夫人、妍貴人,沒日沒夜的糾纏在我的腦海之中,回想往事,我競親手害了這麼多人.這還是馥雅嗎?·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被仇恨矇蔽了自己的心,雙手沾滿了一條條人命,更揹負了一條條血債.曾經那個馥雅心主呢?天真無邪,嚮往自由,心繫天下,如今在我的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了,有的只是那個追逐權利,立誓報仇的邪惡女子了.這就是我想要的?在仇恨中迷失人的扣陸,甚至放棄了做人誼有的原則.就算你將這半壁江山玩沒了,之後呢?就爲孩子報仇了嗎?你就能開心嗎苦將仇恨時刻埋在心裡,爲何不試着寬恕?這樣才能做回原來的自己,這樣才能解脫.夫人卻不顧亓國此時的危機,依舊爲皇上製造混亂,欲將其半壁江山毀了.您知道這樣會造成多大的威脅?亓國百姓何辜.夫人知道何謂大愛嗎“夫人!”花夕又喚了一聲.我一‘凜,猛將垂掛在耳上的玲瓏耳墜卸下,由子拉扯的太快,我的耳米一片疼痛之感蔓延着.我卻未感疼痛,又將紫金鳳冠取下,頓時青絲如雲散落在頸邊垂至腰間.最後一把將身上那累贅的千褶鳳牧皇后衣脫下,掉落子腳邊,唯着薄涼的輕紗白衣子身.見此情景,花夕驚呼一聲,“夫人您做什麼.”

我不答,越過衆奴才,走至盛滿清水的盆邊,舀起—掌沁幣入骨的清水潑至腔上.清水將腔上那班厚的脂粉洗了去,剎那間我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對着清水中的倒影,我露出一抹笑容,很九很九,都沒有這樣輕鬆的笑過了.貧尼期待夫人有空再來空明堂小坐,貧尼想爲您解開心魔.我想,我該去見見靜慧師傅了,我需要她爲我解開心魔.我已經無力再承受每夜被夢魘糾鞋,夜夜驚醒,午夜夢迴總是感莞身旁縈繞着那些因我而遇害的人.我總是時自己說,她們的死是罪有應得,是活該,但是我的心依舊不能平復.現在的精神已經大不如前,很怕,若繼續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精神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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