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伕人,榮安光是想想就覺得忍俊不禁。雖然仍舊禁足,但榮安現在只是在別院的廂房裡。
比起之前的待遇不知好出多少,每天都有小嘍囉把飯菜送到房間裡。儘管這屋子陰冷得要命。冬日有暖爐還好,夏日可就又陰又潮,住起來渾身不舒服。
嘍囉送來的湯水總有股子生薑味兒,榮安通常把湯丟在一邊。白切肉還算不錯。
“這可是寨主今兒早上打獵得到的野肉,特地送給欣姑娘嚐鮮。”
榮安沒有對這些匪徒說自己的名姓,只說自己是欣氏。
“瞧我這嘴,再過幾天,嫁給我們寨主,您可就是沈夫人了。”
那小嘍囉極爲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反手將門鎖上。雖然現在天氣熱得要命,可榮安卻冷得直打寒顫。
她懷疑這裡的賊寇在蓋屋子時沒有請風水先生看看風水。
“宗政豫啊宗政豫,你倒是快些來啊,倘使你來晚了,你的九皇妃可就真的成了響馬伕人了。”
榮安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然而她除了胡思亂想之外什麼都不能做。正午時,幾個山賊將榮安的屋門打開,她可以在外面逗留短暫的幾刻鐘。
白升,雷武這兩個馬匪頭子終日守候在這裡,寸步不離。在他們看來這可是他們的女人,誰都別想。
榮安的確很反感這兩個監視自己的土匪,可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這兩個人,榮安說不定早遭人毒手了。
畢竟這兩人都是本寨有頭有臉的頭領。榮安估摸了一下清風寨的嘍囉,差不多有二百五十餘人。
頭領一共有四位,算上寨主沈瑱一共五人。聽那些人的談話,周圍似乎還有小小七八家山寨,那些山寨的人數也都在一百到兩百之間。這些山寨推舉清風寨主人沈瑱爲總刀把子,自稱綠林豪傑,殺富濟貧。
摸清了這些關係,榮安心裡有了些底子。不過官府剿了多年也沒能剿滅這夥山賊,其勢力自然不容小覷。
就在榮安曬過太陽,準備回去吃飯時,她隱隱聽到白升和雷武的談話:“四弟。這是咱們爲了籌辦婚事而寫的英雄帖。讓你這幾日就把英雄帖送到這附近各個豪傑名家手裡。”
“怎麼,難道婚宴不是隻請周圍山頭的刀把子嗎?”
“這總瓢把子要娶壓寨夫人怎麼也不能含糊,畢竟咱們清風山也不能讓人看了笑話。爲了給籌辦婚事,我特地把自己的一枚玉簪典當了,那本來是我打算送給未來的老婆的。只是你三哥我沒這福氣,抓來一個投井一個。最後好不容易找來一個願意從我的,還沒等出村子就被長老抓住。那些莊稼漢一人丟一塊瓦片,結果活活打死了。”白升也是個倒黴的土匪,活了四十年還沒娶過女人。
廣發英雄帖!榮安聽到這個消息不免一陣亢奮,江湖上的消息通曉閣哪會不知?
只要清風山發了英雄帖,通曉閣自然就會找上門來。宗政豫若是來到這裡,非得把這些山賊土匪統統咔嚓斬了不可。
“酒。”
這時,榮安對雷武說道。雷武並不知道榮安到底想要幹什麼,“我今晚要喝酒,今兒個本夫人高興。讓六子(嘍囉的名字)把好酒給本夫人燙好了,送到房裡來。”
酒,烈酒,榮安還沒等入口就已經覺得有幾分醉意。三天的時間裡,她無數次祈禱着宗政豫能夠找到自己,如今她總算聽到了那無數次渴求的消息。
溫酒能夠驅散深夜的寒意。卻驅不走榮安心中的寂寞。但這寂寞不過是暫時的沉寂。酒已經入喉,如的手着她的咽際。
那溫度柔軟而溫和,更像細膩的玉。如果她足夠清醒的話,就會知道這不過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燒酒。
而且酒裡還有股子奇怪的味道,榮安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麼感覺。
一個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會做出許多難以置信的事情。他會以每秒三十二幀的速度飛快打亂頭腦裡已經裝滿的東西,然後再將這些東西重新排列。
現在榮安就是這個樣子。三杯酒下去,她已經了桌子上。但她還沒有徹底睡着。她害怕自己會從睡夢中驚醒。害怕重複某個夢境。
“榮安,榮姑娘。”
就在這時一陣短促的呼喚突然驚醒了榮安,在這裡不會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榮安頃刻間驚出一身冷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待這冷汗消褪榮安的酒勁兒纔算是醒得乾脆。
“景煥。”
景煥,榮安翻身而起,她快抵達門口時打了個踉蹌。“是你麼,景煥。”
景煥這時舒了一口氣,“果然是榮安姑娘。那羣賊人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只不過你若是再晚一點我就真成了壓寨夫人。景煥快把我救出去。這裡可教人快要瘋了。”
“稍安勿躁。這裡守衛森嚴。我一個人進出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帶上榮安姑娘就有些棘手。原本九殿下是打算一鼓作氣殺進清風山,然而慕容琰那廝卻說不便如此大張旗鼓進攻。”
“慕容琰沒有說錯。”
榮安說道:“這裡前前後後共有七八個山寨。共計將近兩千人,如果我沒說錯的話目前殿下能調動的人馬不過八百餘人吧。王爺府的親兵還有一部分分佈其他地方。”
“榮姑娘說的沒錯。所以他特地派我來確認榮安姑娘是否在這裡。”
榮安不知道慕容琰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再過四天就是山寨的迎親之日,江湖上已經有了傳聞。
那就是沈寨主打算廣發英雄帖子。到時候我們也好藉助大俠的身份加入宴會,到時候只要逼迫沈寨主就範,事情就好辦多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射人先射馬,榮安反覆咀嚼,她帶着醉意忽然笑了:“倒是有幾分慕容琰的風格。”
“不。我想榮安姑娘誤會了。”
景煥故意頓了頓,然後說道:“這個計劃是九殿下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