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崖和阿紫對視一眼,都有點似懂非懂。
時辰到了,璟臨隨意喝了一點羹湯就進宮上朝。
下朝之後,身爲監國太子的玄烈就親切地請他一同去賢德宮用早膳。
兄弟二人多年未見,已經很有些生疏,話語不多,盡是客氣,璟臨也沒有吃多少。
等到用完了早膳,玄烈就讓小衝子拿出了璟臨之前遞上的摺子。
“三弟,你所寫的祝康佑一案的摺子,爲兄已看過,只是此事關乎朝廷大員,如此寥寥幾句還不足以說明細節,不如三弟親自向爲兄解釋一下吧。”
玄烈用詞十分謙和,一如當年,就連他臉上的笑容都是溫暖得讓人如沐春風。
璟臨接過自己上的摺子,並沒有打開,笑了笑:“臣弟遵命。”
接着,他就說道:“祝康佑此人信奉道教,加上又納了幾房妾室,所以很注重養生之道,也因此誤入歧途,迷上了求仙問藥、長生方術。他自己胡亂服食藥物,深受其害。案發當晚,他與管家在書房對賬時,忽然藥性發作而瘋癲,拔出匕首就要殺管家。”
“管家出於自衛,失手殺死祝康佑。臣弟的下屬在管家房中牀下找到一個通往運河畫舫的暗道,並在附近河道里找到了管家的血衣和那把殺害祝康佑的匕首。抓捕管家時,他知道殺害朝廷命官罪當凌遲,因此畏罪自盡。”
這番結案陳詞寫的滴水不漏,完全沒有透露祝康佑書房密室藏有媚藥,也沒有指出他和滄雲觀的關係,更不牽連到馨妃。
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個偶然,可以就此了結。
之所以這麼結案,不是璟臨糊弄玄烈,而是因爲,滄雲觀是馨妃背後的一個支持力量,璟臨還要跟蹤這條線索,不能過早把它供出來,否則就會扯到馨妃用媚藥害南宮燮的事。
璟臨剛剛回朝,就憑他在南宮燮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沒有實力公然彈劾馨妃。
而南宮燮暫時也沒有揭穿馨妃的意思,自然也在放長線、釣大魚,璟臨不
得不按下滄雲觀的事不提。
第二點,是因爲他知道當初在京城外暗殺他的人,必定也在朝中,如果他剛回來就跟馨妃和其背後的勢力公然爲敵,等於多惹了一幫敵人,那實屬不智。
玄烈望着奏摺上,璟臨那鐵畫銀鉤的瀟灑筆跡,聽着璟臨的細細描述,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但是說不清是滿意的笑,還是有所保留的笑。
“很好,想不到三弟查明此案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效率比京兆尹高得多了。如此一來,朝中應當也無人再反對你返回朝堂。爲兄就放心了。”
璟臨也笑了笑,道:“還要多謝大哥給臣弟這個機會。”
兄弟二人說得投機起來,便高談闊論一番,雖說大家都不是當年青澀少年的模樣,話題也不再幼稚,但還算和睦。
過了半個時辰,小衝子便提醒玄烈要回承慶殿批閱奏摺,璟臨便站起來告退。
“那爲兄就不送了,等閒暇時,三弟帶着瑀王妃進宮,我們一起去向母后請安吧,雖是新婚燕爾,也別光顧着甜蜜,忘了禮數。”
玄烈開着淡淡地玩笑。
璟臨擡起頭來,說道:“哦……慕煙她最近感染風寒,在家靜養,臣弟原本也想帶她進宮請安,又怕她的病情衝撞了母后,因此……”
“也好,既然身體不適,養好了再進宮就是,母后可唸叨你好些日子。”
玄烈說得客氣,璟臨卻知道,這絕不是皇后的意思,在懿妃專寵的十幾年裡,璟臨的存在,讓皇后如坐鍼氈,璟臨出宮多年後更是陌生,又怎麼會想念他呢?
但他也沒說什麼,便離開了賢德宮。
當走到了御花園的時候,微風吹送來一陣陣飄渺的絲竹之聲,璟臨不由駐足,發現這樂音正是北燕民族樂器所奏,就知道一定是從瓊林閣的方向傳來的。
那是千夜在苦練北燕舞蹈……
聽着這音樂,他彷彿就看見了千夜在瓊林閣的大殿裡翩翩起舞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微
笑……
時間一天天臨近太皇太后的壽宴之期,爲了不耽誤千夜夜裡休息的時間,之後的幾天,璟臨都沒有再進宮,但是每晚那赤腹鷹“將軍”都會帶着他的溫柔話語,飛落在千夜的窗臺上……
自從璟臨接手祝康佑一案後,迅速破案,太子十分欣慰,將此事奏稟南宮燮知悉。
南宮燮並沒有任何褒獎,只是讓璟臨暫代祝康佑的工部尚書之職,處理工部的事宜。
朝中有些對他曾有成見的官員,見璟臨終於被重新啓用,而皇帝又將工部的實權交給他,一時也猜不透皇帝和太子二人的心思,都不敢再明着當朝反對璟臨參政,都在靜觀風向和璟臨的表現。
而千夜也一門心思排練,不但要自己練習好,就連舞姬們的動作都要她指導。
連日來,她都是按照校場練兵的標準嚴格要求伴舞的舞姬,動作上整齊劃一,步調也必須完全一致。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千夜就站在瓊林閣大殿正座的臺階上站着,俯視着下面舞姬們跳舞的動作。
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眼見自己嚴酷的訓練終於稍見成效,她這纔有了笑容。
“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喝點茶吧。”
千夜不想逼得太緊,畢竟這些舞姬都是柔柔弱弱,不像她那麼能堅持。
大家一聽可以休息,緊繃的精神都放鬆了,雖然沒有人叫苦,但是卻都爭先恐後衝向茶几,端起杯子就喝。
這時,紅蕊和小福子來了,提着太后特地命人給千夜熬製的冰糖雪梨。
千夜走下臺階,在她專用的桌椅旁坐下來,看着紅蕊倒糖水。
“主子,太后這幾天總是讓人變着花樣給你燉甜品喝,就怕你在這裡指導歌舞,喊啞了嗓子,快趁熱喝吧。”
千夜端起了小碗,慢慢吹了吹,喝了幾口。
小福子看看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他們這邊,才彎腰在千夜耳邊說道:“大人,瑀王殿下帶着柳慕煙進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