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臨見玄烈這樣的神情,眸光一寒。
玄烈身旁的小衝子見玄烈望着瓊林閣,自然立刻就會意,上前說道:“太子殿下,那邊是瓊林閣,皇上特許沈司藥在那裡排練舞蹈,這會兒樂音不歇,定是她在練舞呢。”
“嗯……”玄烈想起上次在瓊林閣和千夜坐在一起吃螃蟹時的情景,心裡不由又甜又暖,“她如此苦練,近來怕是又要消瘦不少……小衝子,明日不必隨本宮上朝,去京城街面上蒐羅些好吃的、好玩的,還有胭脂水粉,給沈司藥送去。”
“奴才明白……”小衝子躬身應答。
璟臨臉色沉鬱,有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感覺。
把千夜送進宮,他的本意是離間太子和皇帝,讓二人之間產生嫌隙。
可是沒想到,此舉不但讓知道真相的千夜險些與他決裂,還讓她深陷宮中這是非之地。
雖說她已經定下計劃,在朝會後就面聖說明身份,但朝會前這十幾天,對於璟臨和她而言卻也夠煎熬的。
璟臨越想越是自責,忍了又忍,告訴自己,只要千夜恢復身份,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這麼想着,心裡才略好受了些,繼續跟隨太子身後往前走。
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原來是天上一個風箏斷了線,頭朝下直向皇后的所在處墜下來。
陪在她身旁的沈晚楓和宇文慧急忙扶着皇后避開,風箏墜地,摔得變了形。
這時,從花園另外一邊的草坪上,跑過來兩個宮女,見風箏驚了皇后,嚇得臉色慘白,慌忙跪地請罪。
皇后遠遠看了草坪一眼,只見馨妃正坐在那裡,手裡拿着一個風箏軸。
見了皇后,她也不過來請安,只是遠遠頷首微笑而已。
皇后臉色不好看,睨着跪地的宮女:“原來是馨妃在放風箏……”
“是……是今天風太大了些,所以風箏斷了線。求皇后娘娘恕罪……”
兩個宮女磕頭如搗蒜,生怕皇后降罪。
柳慕煙把那風箏撿了起來,走到皇后身邊:“皇后娘娘,您看,這是個祈福風箏呢……”
“祈福風箏?”皇后不悅地看了那風箏
一眼,只見上面畫着南宮氏的皇族徽章,以及各種祈福的圖騰,怪不得這風箏這麼花哨。
不過,既然是爲皇家祈福,皇后也就不計較這風箏驚嚇的過失了。
她點點頭,道:“風箏斷了可不好,你們回去告訴馨妃,下次換好一些的風箏線,不要再斷了。”
二位宮女聽了急忙叩頭謝恩,柳慕煙將風箏放進一個宮女手裡,扶她起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今天算你們運氣好,快去回稟馨妃娘娘吧。”
二位宮女急忙告退,轉身跑向草坪上去了。
柳慕煙看着不遠處的馨妃,眼神中,有一絲陰毒之色。
皇后一行人就這麼走過了草坪,離瓊林閣也越來越遠。
馨妃依然坐在那裡,拿着那摔壞的風箏,惱怒地摔在一邊:“砸了誰不好,偏偏砸了皇后!這不長眼的風箏!”
接着把程公公喊過來:“司制房如今做事是越來越敷衍了,這麼劣質的風箏線,到底是誰採辦進宮的,這麼不結實的風箏,是誰做的?程公公,查出來發落到暴室去!差點害本宮被皇后責罵,該死!”
“是,奴才這就去。”程公公笑着說道。
有了“險傷皇后”這個由頭,必定牽連幾個人,這次又能提拔安插幾個馨妃的人在司制房。
還沒等程公公走開,剛纔柳慕煙扶起的那個宮女從袖筒裡掏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箋,交給馨妃:“娘娘,這是剛纔瑀王妃塞到奴婢手裡的……”
馨妃點點頭,接過來打開一瞧,就陰惻惻一笑,喊住了程公公,叫他先不忙去司制房。
“這個柳慕煙,倒真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啊……論狠毒,連本宮都自愧不如呢……沈千夜和上官笙兒好歹把她當姐妹……”說到這裡,她笑了笑,把紙條放進袖子裡,站起來,蛾眉輕挑:“回宮。”
程公公急忙扶住了馨妃,傳令擺駕回宮。
“程公公,皇后他們一行人才走了不久,看樣子是要去太皇太后的萬福宮,你趕在他們到達萬福宮之前,替本宮下個邀請。就說本宮今天中午在椒房宮設宴,請皇后娘娘和太子瑀王伉儷飲宴觀舞。”
“是,奴才遵命
。”
看着程公公慌忙追趕皇后他們而去,馨妃笑得極爲陰險,一副等着看好戲的表情。
柳慕煙的紙條上所寫的,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馨妃之所以看了就立刻願意幫這個忙,那是因爲,她們倆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那就是千夜。
而此時的千夜,一門心思都在排練舞蹈上,根本沒有想到,她老老實實待在瓊林閣都會惹來禍端。
到了午膳時分,舞姬和樂師都回尚儀局去用午膳,千夜趁着中午沒有人的時候,練着自己的獨舞。
見她過了吃飯的時間還沒有回寧禧宮,紅蕊怕她來回奔波勞累,就整理了食盒,讓小福子給千夜送過來。
千夜練習旋舞,練得是香汗淋漓,接過小福子遞上前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才坐下吃午飯。
“瑀王和柳慕煙出宮了嗎?”她吃了一口飯,想起這茬,問小福子。
“沒有走,這會兒皇上、皇后、太子和瑀王夫婦都在馨妃的椒房宮裡飲宴呢。”小福子說道。
“嗯?”千夜詫異地擡頭,“今天又不是什麼節日,太子和瑀王又不需要跟馨妃請安,怎麼會去了椒房宮?”
小福子低聲道:“大人不是讓奴才去盯着柳慕煙的動向嘛?奴才找了鳳儀宮的朋友,讓他幫我留意。不過,他並沒有發現柳慕煙和馨妃有什麼直接的接觸,若說是間接的,那還是有的。”
於是,小福子就把馨妃風箏掉落、柳慕煙扶起宮女、併爲之求情的事,告訴了千夜。
“之後,馨妃就忽然讓程公公去請皇后他們到椒房宮飲宴?”千夜問。
“是的。”小福子道,“主子,這裡頭可有什麼不妥?”
千夜只是心裡一直防範柳慕煙,但是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她也說不清。
“沒什麼,大概是我太草木皆兵了吧……”她不再問,匆匆吃完了飯,讓小福子把食盒收了帶回寧禧宮。
小福子走後,空曠的瓊林閣就剩下千夜一人。
不知道是她上午太累,還是吃飽了犯困,忽然覺得有點睡意,便走到側殿中,躺在一條貴妃椅上,想和衣斜躺着小睡片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