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旌展眼睛一眯,看着蘇克,倒有點後悔,早知道他還能表達意願,不如剛纔一刀殺了!
千夜回頭瞧了一眼蘇旌展,又問蘇克:“玄王,那個人想陷害我,他好逍遙法外,你若是願意替我澄清,我便施針治你,到時候咱們的賬就一筆勾銷,可好?”
蘇克一聽,急忙又上下動了動眼珠。
千夜話音一落,蘇旌展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在場的人雖然都聽說過,皇帝和太后對千夜醫術的讚賞,但是都沒親眼見到過,如今見她竟然誇口能治好一個已經全身癱瘓的人,所有人都興奮極了。
德妃看着千夜這麼胸有成竹,就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丫頭的時候,她還是個秀女,仁心仁術,她不但毫不猶豫跳下鳳儀宮附近的湖裡救了寧墨,還施針替他驅乾淨了他中的毒,忍不住說道:
“這沈千夜簡直就是當時華佗,如果她連一個全身癱瘓的人都能治好,還有什麼疑難雜症不能治?有她在宮裡,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啊。”
這時,宇文慧也附和:“是啊,沈司藥真是奇女子,想必大家都不願意看到她嫁到北燕去。”
沈晚楓不悅地看了宇文慧一眼,心想,宇文慧這兩天對沈千夜的態度怎麼忽然轉變了?她以前可是把那個狐狸精當眼中釘的。
皇后聽了德妃和宇文慧的話,也向南宮燮說道:“是啊,臣妾相信沈司藥一定是無辜的。”
南宮燮點了點頭,看着千夜自辯,卻不打斷,畢竟此時要斷言千夜無罪,證據還不足。
就在所有人都對千夜充滿信心的時候,她心裡卻直打鼓。
師父給的那半本醫書裡面,確實記載着幾針就治好一個全身癱瘓之人的方法,但那種方法兇險至極,是強行打通經脈,一個不慎,對方也有可能立刻血脈爆裂而死。
真正穩妥的方法也不是沒有,但一來需要用碧雲天特製的丹藥,用口服和外敷以及藥浴三種方式,用內力催動,打通堵塞的血脈,使人恢復行動。
可是倉促之間,她既沒有那種丹藥
,也沒有深厚內力,更不可能有藥浴的條件。最重要的是,沒有時間。
所以她剛纔說,能治好蘇克,其實並不是真的,而是“疑兵之計”。
而如今,蘇克已經相信千夜能治好他,所以急切地看着千夜,彷彿是在求她趕緊施針救他。
這時,人羣裡有一個人影,引起了千夜的注意。
那是鍾神秀。
鍾神秀知道千夜能憑几針就使蘇克說話,他也知道千夜的功力還不到火候,擅自用這種方法,不但會害了蘇克,還會害了她自己。那可就真的成了殺人兇手。
千夜望着不遠處圍欄外的“小福子”,看得出師父眼神裡的擔憂。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暗示她不會魯莽的。
鍾神秀這才放心,擡起衣袖,攤開了手掌,只見他手掌裡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藥丸。
千夜雖然不知這藥丸是什麼作用,但師父給的,一定大有用處,忙對南宮燮說道:“皇上,下官要治療玄王,要在隨從身上拿點東西。”
南宮燮一準,鍾神秀立刻從柵欄外面跳了進來,和千夜走在一起。
“主子,給您藥。”鍾神秀對千夜眨了眨眼。
千夜接過了那顆藥丸,低聲問道:“師父,這藥是給蘇克吃的嗎?”
鍾神秀點了點頭:“他的經脈堵塞時間還不長,尚不算沒治,你先把藥喂他吃下去,等他的血脈活絡暢通之後,才能施針救治。”
原來這就是碧雲天那種有活血通絡奇效的丹藥啊。
千夜拿在手裡,着實不捨得給蘇克那個傢伙吃。
“吃了之後,多久才能血脈活絡暢通呢?”她問道。
“半個月……”鍾神秀笑着說。
“半個月?”千夜哭笑不得,“那今天他是開不了口了?”
鍾神秀真想敲千夜一下:“傻瓜,你現在用的疑兵之計不是很好嘛?四兩撥千斤啊!蘇氏三個皇子內訌,你只要證明害蘇克的是蘇旌展,其他的事,讓他們北燕自己解決啊!”
看着師父翻白眼
,千夜汗顏極了。
可不是嗎?北燕皇族的三位皇子,本事雖然都不小,可是卻各有心思。
從一開始千夜就看出蘇旌展是個狠辣陰險的人,若不是他有心和蘇克爭儲,千夜就不會被牽扯進來。
他們內訌,關千夜什麼事?如果因此北燕的勢力削弱,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千夜看了看癱瘓的蘇克,又覺得自己本意並非讓他變成這樣,多少有些不安。
“可是師父,徒兒既然拜你爲師,學了碧雲天的醫術,難道不是該承繼碧雲天的仁心正道麼?我傷他在先,也應該治好他。”
這一點疑問,每一個學醫之人都會遇到。
鍾神秀見千夜能有這番志願,倍感欣慰。
但是他回想碧雲天自立派一來的風風雨雨,想到自己的師父當初的傳奇經歷,便輕嘆一聲,道:
“仁心固然是正道,可是並非對所有人都能用仁心來對待。當初你師祖爲何離開碧雲天、隱居山林?就是因爲他發現仁心並不能拯救一切,有的時候反而會鑄成大錯。醫者,有所醫,有所不醫。當然,你要如何做,師父不會管,你只要覺得是對的,問心無愧就好。”
說完,鍾神秀便退回了圍場外面。
千夜回過頭,看了看蘇克,想起此人之前種種可惡,不由攥緊了手裡的藥丸,覺得他確實是不配讓她費心救治。
如果這是戰場,兩軍對壘,勝者爲王,敗者爲寇。若蘇克對她不利在先,她殺了他都是理所當然。
可是這是朝會比賽,不論是什麼原因,有人受傷,她身爲醫官,就不能見死不救。
她心裡暗暗罵道:混蛋蘇克,你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竟然在我面前出事,若不然,誰會願意救你這個好色下流、卑鄙無恥的禽獸!
她便讓人端來溫水,準備喂蘇克吃藥丸。
“千夜,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他嗎?”
玄烈站在一旁,很是擔心。
千夜點了點頭,不過她沒有多說蘇克的情況,就準備喂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