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黎的眉頭緊皺,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郡主在軍中、王府,威望無人能及,王爺走後,承襲爵位的人選除了她,還能有誰可以服衆?可她這次來信中,卻透露要把安平王爵位交給少公子的意思。這般兒戲,哪像是郡主的做法?”
譚林道:“不錯,咱們郡主不會把王府和沈家軍交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
姓黎的又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所謂清君側,爲的是誅除奸妃,可這明明是皇上的家務事,輪得到太子和側妃去管?輪得到咱們沈家軍來管?若是王爺還在世,必定不會干涉皇上後宮之事。咱們爲此發兵,雖說人數不多,終究是兵臨皇城腳下,事成,名流千古,事敗,萬世唾罵……”
“奈何軍令如山!”龍萬一拍大腿,氣惱地道。
譚林拍了拍黎大哥和龍萬的肩膀,沉聲道:“咱們認帥字金印,金印在誰手裡,咱們沈家軍就唯其命令是從。但今天遇見的這位娘子,卻讓我甚是不安。”
“譚二哥,你是怎麼想的,不妨說出來聽聽。”龍萬忙問。
姓黎的點了點頭,也願意聽聽譚林的看法。
譚林看了看二人,道:“假如……這位娘子真的是咱們的郡主,那麼,如今在太子府的那位,就是郡主身邊的奴婢,琴瑟。”
這正是姓黎的先前所懷疑的事。
龍萬大爲吃驚:“譚二哥的意思是說,郡主可能在瀑布遇襲,繼而毀容失憶,而那婢女琴瑟冒充郡主入宮,冒充郡主發號施令?這想法實在太離譜了!”
但是,就算他嘴上說着離譜,但是三人心裡的疑心是越來越大。
姓黎的咬了咬牙,道:“我們進京去見見太子府那位側妃,一定能搞清楚她的身份。宮裡還有沒有馨妃這個人,要查也不難。既然奉洛將軍之命提前入京打探情況,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弄清楚這些事。”
譚林點頭道:“那就這麼決定,等我將景夫人現在的容貌畫下來,飛鴿傳書回中路軍大營,讓洛將軍派人
暗中護送她去安平州。”
“這法子妥當。”姓黎的點頭同意,三人商量好之後,便轉回大堂,匆忙帶上了老闆準備的吃食和酒,跟蘇離殤、墨無崖等人告辭。
看着三人匆匆離去,阿紫忍不住問道:“公子殤,墨大哥,你們說他們三人信了嗎?”
蘇離殤摘了風帽,和墨無崖對視一笑,走出了客棧。
“本來我還愁,僅僅靠一塊瑀王府的腰牌,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墨無崖道,“誰想得到,王爺和沈姑娘竟然也在這裡。他們那一出失憶的戲碼,讓譚林三人大爲起疑,這才懷疑太子府那個安平郡主身份的真假。”
“所以他們一定會抓緊時間去調查,”阿紫拍着手,笑道,“這樣一來,王爺和沈姑娘就不用再艱難尋找沈家軍入京的隊伍了!咱們豈不是可以回京了?”
“是啊。”蘇離殤也分外輕鬆,“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我也該先行回京,也不知京城裡的形勢變成什麼樣了。”
墨無崖抱拳:“這一路多得公子殤幫忙,不然事情也不會如此順利。如今還要勞煩你先回京,有什麼消息及時通知我們。”
“那是自然。”蘇離殤二話不說,答應回京打探消息。
三人便就此分離,墨無崖和阿紫往前去追趕璟臨、千夜,蘇離殤自行回京。
千夜和璟臨離開客棧後,說是往東行,實則走得很慢,在前面不遠處一個水杉林邊停了下來。
所以墨無崖和阿紫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王爺,屬下沒能保護好你和千夜姑娘,屬下失職!”
墨無崖內疚地道。
璟臨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沒事就好,剛纔那三人呢?”
墨無崖和阿紫便將三人偷偷商議對策,然後匆忙北上的事說了,璟臨和千夜這才放下了心頭大石。
不過,他倆倒是不明白璟臨和千夜怎麼也會出現在這個客棧裡,莫非他們也早就盯上了譚林三人?
璟臨肅容道:“我
們離開河邊,誤入迷霧之谷,在谷中遇到了狐仙顯靈,將我們困在裡面三天三夜,後來才把我們放了出來。”
千夜聽了,忍不住笑起來:“昨天我們走到這裡,就投宿在此,誰知就是那麼巧。黎副將、譚林、龍萬三人都是我原來的舊部,後來跟隨沈家軍中路軍洛將軍,駐守安平州西北方一個要塞,那裡離京城最近,所以我猜琴瑟肯定會調動中路軍。果不其然,洛將軍派他們三人前來探聽情況。”
璟臨思忖道:“既然黎副將他們已經開始懷疑琴瑟,那麼沈家軍就不會輕易入京了。可是玄烈不會因此放棄‘清君側’計劃,我們現在必須立刻回京,讓父皇知道玄烈的陰謀。”
“城門有通緝榜文,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找機會入京。”千夜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阿紫拍胸膛道,“我們能出來,自然有辦法讓王爺和千夜姑娘回去。”
說着,她恨恨地道:“這次我們回去,就鬧他個天翻地覆!什麼太子什麼側妃,敢坑我家王爺,我阿紫第一個不饒他!”
“對了,公子殤呢?”千夜見蘇離殤遲遲未到,便問。
“公子殤回京了,以他的身份,他在京城,可以作爲內應。”墨無崖道。
在阿紫的幫助下,四人都易了容,一路上扮作赴京的客商,走水路、換陸路,再也沒有遇到任何殺手。
一路上,千夜不禁相信了璟臨先前的判斷,看來那艘被鑿沉的船上,確實有內鬼。
可是內鬼是誰呢?恐怕已經無法再調查了。
這一夜,他們登船北上,從京城飛回來的赤腹鷹“將軍”終於找到了他們,帶來了京城的消息。
可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消息卻是關於沈梅清的。
晚上,千夜吃完了飯,就和璟臨一起沿着船舷散步,看着不遠處的城鎮燈火,數着天上的寥寥星辰。
這時將軍便從夜空裡飛落,腳上繫着一支蘆葦管,是千夜在寧禧宮房間裡放的那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