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聽得‘哈哈’大笑,“心彩,你娘有沒有說你將來的夫君長何模樣、有何能耐?”
她笑聲清脆,沒有嘲諷的意思,完全是被逗樂了。
呂心彩搖了搖頭,很老實的回道,“我娘說一切隨緣,就算嫁不掉她也會養着我的。”
夜顏都忍不住笑了。
眼前的女孩,論家世自不用說,能跟小羿扯上關係的人,家世再差都差不到哪裡去。
論模樣,她也是個水靈靈的俏丫頭。脣紅齒白、娥眉柳黛,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清澈又透亮,看着傻氣但又帶着一絲靈氣,可說機靈呢,她又感覺這丫頭有點傻氣,算命之說也能信,這不是傻是什麼?
講真的,她現在還看不出來這丫頭究竟屬於哪種性子,但她能肯定的是這丫頭應該很好相處。
把小羿的事說清楚後,夜芸走向呂心彩,拉着她手柔聲道,“心彩,我們呢可能要在此處住上了一段時日,你呢也別見外,就把這裡當成自家一樣,需要什麼就讓丫鬟去做。等下我讓沈姐帶你去挑一間空屋,從那麼遠的地方趕路過來,肯定很累,這兩日你就好好休息,待你休息好了夜姨就帶你去四周玩玩。”
呂心彩‘嘿嘿’笑道,“不累的,這一路我都跟着那個公子,吃喝都是他管,不但省了好多盤纏,還如此輕鬆就找到了你們。”
夜芸和夜顏相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看着她,“那個公子?哪個公子?”
呂心彩指了指外面,“就那個白袍公子啊,他應該姓祁吧?我看過他的玉牌。”
不怪夜顏驚訝,之前他們甩掉小舞返回來時,只碰到祁灩熠和藍文鶴,而這個女子是後面碰上的,只聽藍文鶴說她在對付辛氏,其他的還真不太瞭解。
所以她好奇的問道,“你是跟着祁公子到這裡的?”
有關祁灩熠太子的身份,她也沒有明確表示。這不是在京城,省去他太子的稱謂可能要方便得多。
呂心彩點頭,“是呀,我跟了他好多天……有*天還是七八天我也記不清楚了,每天要趕好多路,他心急得很,完全不管別人是否會累。好在我沒放棄跟着他,要不然都見不着你們了。”
夜顏,“那你如何與七公子認識的?”
她要不說出來,還真看不出來她會和祁灩熠走到一起。進谷的時候,她沒見到祁灩熠和她有任何互動,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一個。
說起他們相識,呂心彩靦腆的笑了,不是女兒家羞澀的笑,而是因爲某些尷尬的場面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她還是如實交代了整個經過,然後又開始發表自己對祁灩熠的評價,“你們是沒看到啊,這一路上他那臉色臭得,就跟掉進牛糞坑裡了似的。不但對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還特小氣,我一頓要吃五個饅頭,可他只給我一塊幹餅,我要吃米飯,他還是給我吃幹餅,這幾天我吃幹餅吃得都想吐了。要不是我猜到他認識你們,我都想打他了,明明看着挺人模人樣的,心腸怎就那麼狠呢?”
夜芸和夜顏再次相視一樣,對她的評價完全不敢相信。
要知道,祁灩熠算是這麼多人中性子最溫和的一個了。
而且他待人有度、優雅知禮,哪點像兇惡又小氣的人了?
就夜顏見過他發火,那也是他對祁馨沅失望到極點纔有的脾氣。至於他殺祁鬱桐,完全是因爲祁鬱桐身爲榮國皇子側妃卻勾結雷霆王造反引起的。不殺她,等她被抓現行時,先不說藍錚如何處置她,就他們父皇祁曜都難以解釋清楚。
和親公主勾結叛賊,天下人會如何看待藍錚?
講真的,她真是不相信祁灩熠會是呂心彩嘴裡形容的那樣……
爲了消除她心裡不好的印象,她忍不住幫着祁灩熠說起好話來,“心彩,可能是祁公子最近心情不好遷怒到你了,你別往心裡去。”
兩邊都是熟人,她們不當和事老怎行呢?
可呂心彩卻使勁兒搖頭,“我看他不像是心情不好,根本就是故意針對我。”她嘆了口氣,“就吃了他幾個幹餅而已,唉,算了,跟這樣小家子的人置氣也沒意思。回頭我躲遠點就是,他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他呢。”
說完,她跟她們母女倆道,“夜姨,顏顏,我先找個地方住下,好多天都沒洗澡了,再不洗洗估計都要長蝨子了。”
夜芸趕緊朝丫鬟吩咐,“去把沈姐叫來,讓她帶心彩小姐下去休息。”
丫鬟恭敬的應聲退下。
很快,沈秀蘭來到她們屋子裡,呂心彩母女倆道別後,跟沈秀蘭去了別屋休息。
沒有旁人在場,夜芸這才拉着女兒往座椅上去,好奇問道,“怎麼說來就來?是不是京城出了何事?”
夜顏一臉苦愁,“娘,是出了不少事。”
她把在月老廟抓捕羅克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她聽,也講了何培和祁馨沅殉情的經過,還有三公主藍瑛夢被藍文濠攆出宮的事。
夜芸沒打岔,難得認真聽她說話,而且越聽神色越沉冷。
何培和祁馨沅殉情的事已經過去了,除了感嘆何培不值外,也沒什麼好評價的,畢竟是她自己的選擇。
至於藍瑛夢,那真是咎由自取,就算她這個繼母從來沒想過要加害這些繼子女,她也認爲藍瑛夢死不足惜。
瞧這幾個公主,真是枉費了如此優越的出生,落到那樣的下場,真不知道是誰之過……
反正她不承認與她們母女有關。
撇開這些公主,她最爲關注的還是羅克。聽女兒說起路上的事,她大感震驚和不信,“既然凌蒼都確定他死了,他是如何活過來的?”
夜顏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說給她聽,“娘,估計他是用了什麼手段假死,我問過凌蒼了,他說江湖上有這類功夫。”
夜芸緊鎖着眉頭,“江湖上確實有這等功夫,可是那也必須內心深厚的人才做得到,羅克的功夫我清楚得很,就算他再練二十年也是做不到的。別說他,就是你現在的內力都難以做到。”
夜顏心裡都有些掉冷汗。
薑還是老的辣,別看她娘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其實她是真正的老江湖。要是隨隨便便就把她唬弄過去,那她幾十年老江湖怎麼混的?
“那個……娘,我們對羅克瞭解得不多,也不知道他能耐究竟有多大。不過凌蒼說過,江湖上能人異士數之不盡,有‘一山還比一山高’的說法。就算羅克做不到,說不定他認識的人中有做得到的。人家要幫他,這也是有可能的。”
她不能說成是自己的看法,就她孃的聰明勁兒,到頭來懷疑上她就麻煩了。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看法都說成是慕凌蒼想出來的。
夜芸沉着臉點了點頭,“血盟莊存在已久,與他們有來往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有能人異士幫羅克度過這一劫,也是有可能的。”
頓了一下,她擡眼看向女兒,“你能確定山賊頭目就是羅克嗎?你親眼見到他了?”
夜顏很篤定的點頭,“娘,我和凌蒼一起去的,能肯定是他。他還給我們留了一封信,說江湖再見。只是他信中的話有調戲我的意思,凌蒼氣不過當場就把信給毀了。”
夜芸挑了一下眉頭,“他信中調戲你?如何調戲的?”
夜顏這次是後背開始冒冷汗了。
她娘是真不好糊弄!
好在她腦子也不笨,要不然今日她肯定會被問傻,“娘,他就是說我美貌怎樣怎樣的,你想想凌蒼那性子,能聽得這些話?”
原話她肯定不會說,那句‘夜警官你變漂亮了’要是被她娘知道,那就真是把她徹底暴露了。
夜芸想想也是。自家姑爺有多在乎她女兒,她還是很清楚的。
暫且不論那羅克是真是假,女兒他們廣發通緝令的做法還是很妥當的。
就算一時捉不到人,他想在榮國作亂也沒那麼容易。
沉思了片刻,她同女兒說道,“這事我還要同你爹說說,如果他只是在江湖中作亂也就罷了,但他蓄意欺凌榮國百姓,這事就不能瞞着你爹。由他發話,你們在外做事也更有底氣。”
夜顏笑道,“好,一切都聽孃的。”
羅克的事不小,所以她先把他的事說了。不過,她也沒忘記此次出來的目的,於是從懷裡拿出那支短簫。
“娘,你看看這東西,可認識?”
“這是……”夜芸雙眼瞪大,怔愣瞬間後一把把短簫拿到自己手中,又驚又喜,“伏龍簫!你如何得到的?”
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自從那宋夫人出現後她就一直想着玄陰門的寶貝,沒想到這支伏龍簫居然在自己女兒手中!
“當初祁太子殺掉祁鬱桐後,我從祁鬱桐身上搜出來的,凌蒼說這是寶貝,然後我們就把它私藏了。”
“你這死丫頭,爲何不早說?”夜芸一記爆慄落在她腦門上,當然,她下手並不重,只是不滿女兒私藏寶貝而已。
“娘,這是從別人身上扒來的東西,我敢隨便說嗎?”夜顏委屈的揉着腦門,雖然不滿她的暴力行爲,但還是把這支簫的神奇之處說給了她聽,“我和凌蒼都知道它是個寶貝,可是都不知道如何用。上次我試了一下,就隨便亂吹過後,把好多蟲子老鼠給引出來了。而且我們從魏閔芝那裡得知,祁鬱桐用這支簫馭蛇,應該是某人教導的。我們擔心這支簫背後有什麼秘密,所以才決定來找你。”
“你們啊還真是來對了!”夜芸也不跟女兒開玩笑,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支簫是玄陰門的武器,雖然玄陰門已經敗落,但是他們掌門夫人卻還在世上,而且她還認了祁鬱桐過義女,也是她教會祁鬱桐馭蛇術的。”
“娘,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夜顏詫異無比。
“因爲前陣子那宋夫人來過熾焰宮,她就是爲了祁鬱桐的死而來,而且伏龍簫下落不明,她正在四處尋找。我那時還不知道羅克已經被你們抓住,所以編造謊言騙她,說伏龍簫有可能被羅克搶走了。那老太婆也沒起疑,估計這會兒正在四處尋找羅克。”
“娘,你是真厲害!”夜顏笑着對她比了比大拇指。想到什麼,她收住笑,突然問道,“那玄陰門的宋夫人厲害嗎?”
“不知道,我沒與她交過手。”夜芸搖頭。
夜顏準備鬆口氣時,只聽她話鋒一轉,“我只知道她來無影去無蹤,有之前我們所說的假死功力。”
夜顏頓時掉下一頭黑線,“……”
意思就是對方內力比她還厲害?
臥槽!
那以後遇上對方要怎麼整?
看着夜芸手裡的短簫,她有了怯意,“娘,要不把這東西還給她吧?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要是再加一個什麼玄陰門進來,你覺得我們一幫老小能安生嗎?”
誰知夜芸握緊短簫,對着虛空冷哼,“這寶貝,多少人做夢都想要,如今到了我們手中,想要我交出去,無疑是讓我割肉,我纔不願意呢!”
對她佔有的想法夜顏一點都不意外,就連她都對這支簫起了貪戀,何況是她娘?
只是……
“娘,這簫是寶貝,但是我們不知道怎麼用啊。上次我隨便一吹就整些老鼠蟲子,那還是在皇宮裡跑出來的,咱們這熾焰宮落座在山中,要是亂吹一氣,不定跑什麼更嚇人的東西出來。”
她都不敢去想那種場面。
夜芸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雖然我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這伏龍簫,但宋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夜顏試探的問道,“娘,你是想讓宋夫人教你如何使用?你覺得這可能嗎?她還不知道祁鬱桐是死在祁太子手中的,她要是知道祁鬱桐死掉的真相,恐怕連我們都不會放過。你還想讓她把寶貝送你,想想都不可能。”
夜芸剜了她一眼,“我們一直把祁灩熠當成自己人,從他殺掉祁鬱桐那一刻起,我們與宋夫人就結上仇了。就算我們不找她,她早晚也會找到我們替祁鬱桐報仇。你說這簫,我還有理由還給她嗎?”
夜顏嘴角狠狠一抽,“……”
夜芸把短簫交還給她,“拿着,給我放好了!”
夜顏握着精緻的短簫就像握着燙手的山芋,苦拉着臉道,“娘,我技不如人,你把這東西放我這裡,萬一宋夫人找上我我怎麼對付?”
夜芸理直氣壯的回她,“不放你身上難道放我身上?我還要帶心暖昕蔚呢,你捨得讓他們跟着我被仇家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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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祝所有親們闔家歡樂!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