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蒼冷冷的睇了他一眼,同樣也是嫌棄得不想跟他講話。
可藍二爺是這麼好打發的?
論臉皮,他稱第二,誰敢稱第一?
面對夫妻倆都是同樣的嫌棄眼神,他立馬換上一副邪氣的笑臉,手臂搭着慕凌蒼的肩就往旁邊去,“妹夫,我們也好久不見了,你有沒有想我呀?走走,讓她們在這裡說話,我們去邊兒敘敘舊。”
聽着他的話,再看他‘勾搭’自家男人的背影,夜顏抽着嘴角,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這個人了。
季若婕乾笑了一聲,“小妹,你二哥他就這幅德性,別理他。”
夜顏能說什麼?就藍文鶴這不要臉不要皮的德性,誰跟他較真都得先被氣死。
暫時把他拋到腦後去,她藉着月光仔細的打量季若婕,邊看邊笑,“二嫂,看你氣色我就知道二哥對你很好。怎麼樣,他現在還聽話嗎?”
季若婕下意識的朝兩個男人離開的方向望去,眼中帶着欣慰的笑,“還好,他現在有事都會主動跟我說,我說什麼他也聽得進去。”
雖然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臉上的幸福卻是掩藏不住的,夜顏拉着她的手,同樣笑得很欣慰,“你們能幸福,我也很替你們高興。”
他們這一對,算是歷經最多坎坷的。
從她跳崖到藍文鶴投湖上吊自殘,每一幕都是那麼觸目驚心,讓他們這些人天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倆哪一天真來個陰陽相隔……
好在這個二嫂最終給了她二哥一次機會,也好在她這不着調的二哥爭了口氣,現在才能看到他們幸福的樣子。
季若婕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妹,你別取笑我們了,我跟你二哥只能算搭夥過日子,天天看他那不正經的樣子,誰會幸福啊?你和小妹夫纔是我最羨慕的!”
夜顏俏皮的對她眨眼,“二嫂,說謊會臉紅的哦,你看你臉紅成啥樣了?”
季若婕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被她調笑了,趕緊佯裝生氣,“亂說話,這黑漆漆的晚上,你能看到我臉紅?”
夜顏‘噗嗤’笑了起來。
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季若婕也尷尬的笑了起來。
自從她和這個小妹要好上以後,她就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妹。雖然她失憶的時候小妹總是騙她,可她也知道小妹是爲了他們夫妻好。
如今他們夫妻真的和好了,這全都是小妹的功勞。
村口兩方人馬的打鬥,有了將士們的加入後,有一方人馬立馬敗陣下來。
見形勢不利,那些人也識趣的選擇了逃竄。
不過也抓到十來個活口,但當將士們把人帶到慕凌蒼身前時,這些被俘的人還不等嚴刑逼問就選擇了自盡。
看着他們嘴角溢出的血,藍文鶴都嚇了一跳,“小妹夫,這、這些人爲何如此想不開?”
夜顏剛好帶着季若婕走到他們身旁,見這些人死狀統一,她也不意外,只是氣恨道,“諸葛昌明真是太歹毒了!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給這些人洗腦,竟讓他們如此爲他拼命!”
想到諸葛昌明,她就忍不住朝藍文鶴瞪去,“你自己看看,這都是你造出來的孽!”
藍文鶴立馬黑臉駁道,“關我屁事!又不是我把他們殺了,是他們自己要死的!”
夜顏扯開喉嚨就罵起來,“你還敢說跟你沒關係?是誰派人去劫獄把諸葛昌明放出來的?你知不知道他搞了多少事情?讓人假扮凌蒼的母妃、讓人假扮皇上、現在皇上還因爲他們生死未卜,而我們留在京城,天天都在提心吊膽,今天他又把血盟莊的蠱蟲放出來害人,要不是我娘早有準備,我們母女現在都成乾屍了!”
這些事哪一件不是糟心的?
眼前罪魁禍首就在她面前,她罵人都算輕的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她二哥的份上,非把他給揍出翔來!
聽完她數落的這些事,藍文鶴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但他面上也不服輸,傲慢的扭開頭。
季若婕皺着眉過去拉他,“是你的錯你就好好承認,這個時候了還耍什麼性子?”
藍文鶴見她幫着數落自己,頓時炸毛了,指着夜顏朝她惱道,“你這女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到底誰纔是你夫君?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胳膊往外拐是不?”
季若婕打掉他的手,也忍不住動怒,“你還叫嚷?小妹哪句怪錯了?難道不是你派人去劫獄的?人家現在作惡多端,難道不該算你頭上?你自己看看你給天秦國這邊添了多少麻煩?連皇上都生死未卜,難道你就一點愧疚都沒有?”
藍文鶴氣得胸口直抖,就是月光下都能看清楚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見自己的女人都當衆罵他,他乾脆惱羞成怒吼了起來,“好好,都是我的錯,我認錯總行了吧!”
吼完,他轉身就朝村裡跑去,很快消失在黑色中。
留在原地的人都有些尷尬,那些侍衛乾脆當做什麼也沒看到,自覺的分散開去巡邏了。
慕凌蒼淡淡的開口,“走吧,這裡風大,回村再說。”
夜顏是很氣,可是看到他們夫妻倆這麼吵,也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季若婕的性子,並不是罵給他們看的,而是真的在幫他們數落藍文鶴的不是。
這樣的識大體,反倒是讓她很不好意思。
“二嫂,我剛纔是一時衝動纔對二哥說那些……”
“沒事的,你別往心裡去。本來就是他錯在先,就衝他那死不知錯的脾氣,罵他也是應該的。”季若婕拉着她的手往村裡的走,“我們先進村去看看吧,你放心,他就算記仇也只會記我的。”
“二嫂,下次我跟二哥吵架,你還是別幫我了。”
“你是妹妹,我不幫你難道幫他啊?”季若婕瞪着她,好似很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噗!”夜顏被她認真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主動挽着她手臂一邊走一邊笑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二哥心眼小,你不能事事都向着我。要是因爲我讓你們心生隔閡,那我的罪就大了。”
“那我也不能讓他欺負你呀。”季若婕脫口道。
慕凌蒼走在前面,聽着身後姑嫂的對話,都忍不住替某人流了一滴同情的汗。
他們回到祠堂,柳一航已經把那些中毒過的村民都綁起來,並且讓手下將他們關在屋子裡嚴密看守着。
寬敞的院壩已經被清理乾淨,見夜芸和呂素還沒回來,夜顏就提議去山腳下的那處大宅子看看。
之前就準備去的,結果被村口的打架給分了心。現在無事可做,也該去看看老胡兒子的家了。
舉着火把走在田間小路上,還沒走多久季若婕就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妹、小妹夫,怎麼這村裡都沒人養狗嗎?”
慕凌蒼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夜顏跟她手拉着手,故意打趣,“可能是狗狗們都睡覺了吧。”
季若婕剜了她一眼,“你當二嫂我沒見過世面啊?”
夜顏‘呵呵’直笑。
他們也不需要說得太明顯,大家懂這個道理就行了。
沒錯,這村子白天還看不出來有什麼奇怪的,而且白天的時候他們忙着救人,也沒注意這些貓啊狗的。
但晚上就不同了,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發現怪異之處。
農村的夜晚固然安靜,但這麼多外來人員,卻聽不到一聲狗叫,難道這麼大個村沒一戶人家養狗?
今天下午夜顏他們就去過山腳下了,所以也沒走什麼彎路,很快就到了那處大宅子門前。
門上依舊掛着大鎖,夜顏對着大鎖冷哼了一聲,縱身一躍就先飛進了高牆之上,緊接着飛進了院子裡。
慕凌蒼緊跟其後。
其他人有功夫的都跟着飛進了院裡,柳一航和一部分人也不着急跟去,而是舉着火把在房屋四周查看起來。
而夜顏他們到了穿過院子後,把每間房都搜查了一遍,結果很是讓人失望。
本以爲這裡會有什麼秘密等着他們發現,可除了大門有道鎖外,屋子裡啥稀奇玩意兒都沒有,就跟普通的民宅一樣。
不過夜顏還是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她一手舉着火把,將另一隻手掌攤在慕凌蒼眼皮下,“凌蒼,那個老胡說他兒子兩天前去了城裡,可是你看這些灰,像兩天沒住人的嗎?”
如果別的地方積滿了灰塵,那可以說主人家太懶沒怎麼打掃,但堂屋的桌子上都是灰,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誰能懶成這樣?
慕凌蒼擰着濃眉,對進來的人下令,“仔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夜顏也是這樣的想的,聽他下令,忍不住補充道,“注意牆面和地面,看看是否有暗格、暗道。”
她還用腳跺了跺地,“如果發現地下有空響,更要高度重視!”
不知道爲什麼,這時代的人好像特別喜歡佈置機關和暗道,別說其他人,就她家凌蒼都有這個愛好,魂殿裡同樣是有暗道的,只不過少有人知道罷了。
而這處房子修得如此寬敞氣派,就擺一些簡單的傢俱,仔細想想,跟時下的裝修風格很不搭。如果主人家只是爲了外表裝逼,那大可以把房子修山上去,修在山腳下,裝逼給誰看?
就在這時,從西屋傳來一聲驚叫,“啊!”
夜顏和慕凌蒼都沒過多猶豫,轉身就往西屋去。
然而,當他們看到牆縫裡的人手時,背脊都不由得發麻。
跟着跑來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的被嚇住,緊接着紛紛往門外退。
這大晚上的,又是在牆縫裡,夜顏都找不到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曾經還是一名刑警,見過的慘案也不少,但對這樣的場面,依舊不能淡定。
火把的照耀下,白森森的骸骨從牆縫裡露出來,何止驚悚,簡直就是殘忍到了極點!
慕凌蒼雙眼眯了又眯,咬着牙溢道,“加派人手,把這裡的牆全砸了!”
夜顏捏着拳頭,身子止不住顫慄。
不是被嚇的,而是被這樣殘忍的手段給刺激的!
“究竟是誰做的?這裡的人又是誰?太可恨了!怎麼能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聽到裡面的聲音,季若婕和柳一航趕緊跑回大門口。
“小妹,出何事了?”
“王爺王妃,究竟出何事了?”
很快,一名將士從院裡飛出來,對柳一航道,“柳大人,裡面藏着死人,目前還不知道有多少,王爺要你多派些人手過來。”
柳一航驚訝無比,“這裡藏着死人?死的都是何人?”
將士沉着臉搖頭,“不知死的是何人,只等把他們從牆裡挖出來再說。”
聞言,柳一航和季若婕都忍不住驚呼,“從牆裡挖出來?!”
回過神後,柳一航趕緊招呼在不遠處巡視的手下,“你們趕緊跟我去村口多叫些人來!”
季若婕狠狠的打了個寒顫,那種場面她都不敢去想……
她下意識的四處張望,想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
就在這時,一抹黑影從天而降,險些把門外的人都嚇到。
但季若婕只看了一眼就一頭撲了過去,“文鶴,你去哪裡了?”
其他人這纔看清楚來人的樣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面對投懷送抱的女人,藍文鶴不屑的冷哼,“你不嫌棄我嗎,還用在乎我去哪了?”
嘴上是不屑,可當季若婕撲在他胸前時,他還是自然而然的將她摟住。
季若婕擡頭瞪着他,“你還犟?說你幾句而已你就氣跑,那小妹和小妹夫他們遇到這麼多事,難道都是虛假的嗎?也是把你當兄長,他們纔沒跟你計較,就你做的這些事,換別人來早都恨死你了。”
藍文鶴猛得勒緊她腰肢,低頭惡狠狠的道,“你還敢幫他們說話,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季若婕被他勒疼以後才發現他倆舉止不太雅觀,趕緊推着他道,“你別耍小性子了,快帶我進去看看,裡面有死人,小妹和小妹夫還在裡面呢!”
藍文鶴脫口道,“死人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還能吃了他們?”
撇開被她們姑嫂罵的事不提,他一樣憋屈得不得了。
以前這女人心裡就沒有他,現在心裡也沒有他,每天提‘小妹’的次數比吃飯還多,試問,他能不嫉妒?
嘴裡說着不討喜的話,但他還是在季若婕發火前帶着她飛進了院子。
只是進了西屋後,他臉黑得難看,不等身邊的女人尖叫,先把她按到了懷裡。
“怎麼回事?”季若婕掙扎着擡頭。
“別看!”藍文鶴霸道的開口,眼前的場景他一個大男人看着都發冷汗,怎敢隨便讓她看。
夜顏和慕凌蒼正在其他地方尋找更多的線索,聽到他們的聲音,從另一間屋子趕來。
“二嫂,你們怎麼進來了?”
“小妹……”
“小妹他們要做事,我們出去等,別在這裡妨礙他們!”藍文鶴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摟着她快速離開,然後又飛出了高牆。
…
經過半夜拆牆,從泥牆裡一共找出二十多具屍體,全是男性。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夜顏推測大概在兩到四個月之間。
隨着天亮,這些殘屍骸骨暴露在晨光下,更是讓人沒法直視。
正在夜顏和慕凌蒼商量接下來該如何處置這些屍體時,夜芸和呂素趕來了。
看着滿院的屍骸,兩人也是瞬間變了臉。
“娘,你們怎麼纔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夜顏上前關心的問道。
“差點讓老胡溜了,害我們找了他一晚上。”夜芸咬着牙回道。
“那他人呢?”
“被我們殺了。”
“呃……”夜顏皺了皺眉,隨即又問道,“娘,你們去見村裡的人,可有發現?”
正檢查完地上屍骸的呂素突然直起身道,“發現是不小,可沒你們發現的事大。”
夜顏不解的朝她看去,“呂姨,你們發現什麼了?”
呂素沉着臉道,“其實這個村裡沒多少人,早幾個月來了不少異鄉客,據說是從別處逃難來的。這裡的村民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在四平村留了下來。”
夜顏好奇的問道,“呂姨,是誰告訴你們的?”
呂素回道,“就山路口那家的何嫂。”
聞言,夜顏先是皺緊了眉,然後眸子猛睜,“不好!那何嫂也是他們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