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夜顏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她已經邁出恐嚇對方的這一步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威脅他,“我現在要離開,識相的就別讓人阻攔我,否則,我這瓶子裡的毒氣一旦放出來,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哼!”
語畢,她轉身就走。
可腳才邁出第二步,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流朝她背後襲來。
她握着白瓷瓶的手感受到無比寒冷的氣息,指骨瞬間傳來麻麻的痛意,讓她忍不住驚呼並下意識張開五指。
“啊!”
她驚叫着想去救瓶子,可瓶子並沒有落地,而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飛到了男人的手中。
“你!”回過神,她想都沒想的衝向他,欲把瓶子搶回來,“混蛋,快把瓶子還我!”
然而男人身軀依舊紋絲未動,只略略的擡了擡眸子,冰冷的眸光像利劍般射向她。
伴隨着他沒有溫度的眸光,他另一隻空閒的手如影般晃動,又一股無形的衝擊力從他彈開的指上射出,夜顏感到肩膀不受控制的震了一下——
瞬間,她眼裡露出驚恐。
因爲她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了!
就在離他一尺遠的距離,整個身子突然僵住,別說動不了,就喊她喉嚨裡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這還不算,她因爲着急那隻能改變自己模樣的瓶子,準備撲向他把瓶子搶回來。突然被定住,剛好在她腳後跟擡起的時候,這麼一僵,根本立不穩,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以一個無比誇張的姿勢栽倒——
好在男人也沒躲開,她整個臉沒撞在石臺面上。
但下巴卻碰在了他盤坐的小腿上!
嗚嗚嗚……
生疼的感覺讓她瞬間淚崩,眼淚順着眼角傾瀉而出。
她從考入警校到正式成爲一名合格的女警,什麼苦沒吃過,什麼危險的場面沒見過,但自從走進這個叫魂殿的地方,她才發現,以前吃的那些苦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今遇上的,才真他媽叫苦!
魂兒差點嚇沒了,還差點被他身上的怪力傷成癱瘓人士,緊接着又被針扎又被割腕放血,此刻此刻還被整成活體殭屍,動不了就算了,他媽連話都說不了……
穿越這檔子事她認了,可她不甘心的是,沒被諸葛昌明算計死,居然被面前這個不人不鬼的男人不聲不響不費吹灰之力就搞死了!
而臨死前,她連個帥氣的姿勢都沒有……
甚至連這個異世清新的空氣都沒認真吸一口……
就在她閉上眼流着絕望的淚水時,耳邊傳來冰冷到刺骨的嗓音,“本王被你壞了修行,取你一碗血,算是你對本王的賠償。”
夜顏能說什麼?
她特麼連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活了兩世,她第一次遇見這麼不要臉的人。割她血管放血,還如此理直氣壯,好像她不該生氣,還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男人只說了這麼一番話,隨即盯着手中的闊口瓶子,修長的手指打開瓶塞。
看着瓶中淡黃色的膏脂,他低垂的冷眸中總算起了一絲波瀾。
但晃動的眸光也只是一瞬間。
將瓶塞塞回瓶口,他將瓷瓶放在女人手邊,不染溫度的眸光落在她蠟黃又滿是斑點的臉上。
“你就是靠此物僞裝容貌?”
“……”
夜顏沒想到自己的秘密就這樣被他識破,睜開眼看着手邊的瓷瓶,她也沒再流淚了。
男人突然又出手在她肩上點了兩下。
她身體一震,四肢瞬間恢復動彈。
抓住瓶子的瞬間,她迫不及待的往側面翻滾,離他一米之遠的距離,死死把他瞪着。
感受着她的恨意和懼意,男人輕扭脖子,眼角斜睨着她,“不用怕,本王不會要你的命。”
夜顏忍無可忍,“你是不要我的命,可你想要折磨死我!我只不過不小心闖入了你地盤而已,你用得着這麼對付我嗎?”
男人冷眸微眯,眼角瞬間變得凌厲,“你就是如此對待恩人的?”
此時此刻,夜顏已經不怕他了。跟這麼一個恐怖的男人在一起,嘗夠了要死不活的滋味,只剩下了豁出去的念頭。
對他的話,她忍不住冷笑諷刺,“恩人?我都差點死在你面前了,你算哪門子恩人?”
男人收回眸光,輕合上眼皮,“你壞了本王修行,險些讓本王走火入魔,本王看在你無意冒犯的份上不與你計較。”
夜顏都被他正兒八經的樣子逗笑了,“呵呵……意思是我還得感謝你了?”
她臉色瞬變,咬牙切齒,“就算我承認不該碰你,受傷也是我自找的,可你讓一個小屁孩拿那麼長的銀針扎我,差點沒把我扎死,這麼對待一個弱女子,我問你,你良心不會痛嗎?”
許是接受不了她如此冒犯的質問,男人又扭動脖子,眼皮輕掀,冰冷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激動不已的臉上。
“你是在指罵本王眼拙嗎?本王只看到一個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目無尊卑的悍婦,何來的弱女子?”
“你……”夜顏臉色瞬間鐵青,被堵得心口顫抖,差點又像那晚一樣吐血暈死過去。
“你被本王內力反噬,傷及肺腑,若不是小羿爲你施針,此刻你早已身亡。哼……”
帶着冷哼聲,男人又合上雙眼,彷彿不屑再與她多言。
夜顏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怎麼都不願相信他的解釋。
臭男人,敢罵她是悍婦?
最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男人的嘴皮子功夫居然如此厲害!
好,算她倒黴,這口惡氣她忍了,畢竟好女不跟惡男鬥!
將藥瓶塞回懷兜裡,她從圓臺上跳到地上,屁股都沒拍一下,準備走人。
而就在她剛準備擡腳時,門外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啓稟王爺,丞相諸葛昌明求見。”
這一聲,讓夜顏臉色瞬變,擡起的腳不自然的收回。
好傢伙,這都兩天了,諸葛昌明那虛僞小人居然還在附近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