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看着女人氣呼呼的進來,慕凌蒼下意識沉了臉,“出何事了?誰惹你了?”
夜顏邊走邊抱怨,“你在哪裡請的人呀?”
慕凌蒼起身朝她走了過去,“怎麼了?”
夜顏指了指門外,一臉的不滿,“你確定她是來照顧我的?我怎麼瞅着她是來我們家混吃混喝的呢?你看沈姐多懂禮貌,可你再看看她,說話都是拿鼻孔朝着我。到底我跟她誰纔是主誰纔是客啊?”
慕凌蒼濃眉蹙了蹙,“不會吧?你們第一次見面,她應該不會失禮纔對。”
夜顏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應該不會?你這是很信任她是不是?到底你們是何關係?你居然信她不信我!”
說完,她將他推開,然後氣沖沖的跑去書桌那邊,伏在書桌上‘嚶嚶’哭泣起來。
“……”
慕凌蒼僵愣在原地,完全摸不清楚頭腦。
但聽着她哭聲,又分外心疼,於是趕緊過去將她抱到懷裡。
“有何不滿的你就說,回頭我訓她幾句,她以後也就規矩了。”
“我就是不滿她的態度,就像仗着誰給他撐腰一樣,什麼都不怕。這樣的人留在我身邊,萬一我有哪裡讓她看不慣的,她還不得騎到我頭上啊?”夜顏臉埋在他胸膛上,一邊抽泣一邊訴說自己的不滿,“我不管,我就要你教訓教訓她,最起碼也要罰她十板子!”
“這……”慕凌蒼眼角抽動,別說十板子,就是一板子他也不敢……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教訓她,我跟你沒完!”夜顏雙手環抱着他腰,在他腰後捶打起來。
“她應該不是故意的。”慕凌蒼抱着她,眼神飄移,努力的想着讓她消氣的法子。
“她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了?她跟你早就認識,一定有先入爲主的想法,所以纔會不屑我!”夜顏繼續捶他。
“她不會有那種想法!”慕凌蒼哭笑不得。到底她們方纔都說了些什麼?早知道他就應該陪着!
“我認爲她有她就有!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教訓她,不給她十板子也要讓她給我跪下認錯!”
“……”她這話一出,慕凌蒼腦門上瞬間冒冷汗。
偏偏懷中的女人不依不饒,從來都沒有這樣不講理過。
“對!我就要她給我跪下磕頭認錯,還要答應以後事事順着我,不許給我臉色看、不許跟我頂罪、不許做冒犯我的事!”
“我……”慕凌蒼彷彿覺得頭頂有一道驚雷,會隨時劈在他頭上。
“你什麼你啊?我看你就是不愛我了!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你都不管我和肚子裡的寶寶了!”夜顏捶着他後背,還在他腳上踩了兩下,以示自己的憤怒。
“我……你可是想挨板子?”聽到她無端指責的話,慕凌蒼也沉了臉。
“好哇,你寧願打我都不願意教訓她,你就是不愛我了!”夜顏開始拿腦袋頂他的胸膛。
慕凌蒼臉黑到不行,眼見她越發無理,隨時都可能傷及到肚子,他乾脆捧起她臉蛋,氣勢洶洶的堵上她叫囂的紅脣。
然而,這一吻,他才清楚的發現她眼眶裡根本沒淚水。不但沒有哭泣的痕跡,還有她來不及收起的笑容!
他猛然僵住,先是一驚,隨即眸底閃過心虛。
如果他還不清楚她假哭的意思,那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也就白過了!
“你……”
“我什麼我?你騙我,難道還不允許我生氣嗎?”夜顏知道他反應過來,推開他,氣呼呼的轉過身去。
“是她不讓我說的。”慕凌蒼上前一步將她拉回懷裡。
“她不讓你說你就不說,那我讓你罰她你怎不罰?我就知道,你心裡根本沒有我!”如果之前是故意裝給他看的,那此時此刻她也有些小性子了,“還跟我說什麼舊友要來照顧我,話都說道嘴邊上了還故意隱瞞她的身份,你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跟一個不信任我的男人過,這日子還能過嗎?”
“顏兒!”她一說這些氣話,慕凌蒼就忍不住繃臉。
這對母女除了身體是親母女外,靈魂不是親母女,可她們說話做事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衝動起來,什麼話都說,不但說,還敢做!
面前這個是被他逮回來的。
他那個準岳母大人至今還躲着人呢!
“哼!”夜顏瞪了他一眼,扭頭繼續生氣。
慕凌蒼把她摟到身前,沒好氣的道,“你也知道藍家兄弟都在找她,可她現在不想跟藍家人有聯繫,她回來的目的就是爲了你肚裡的孩子,她不放心但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這才隱藏了身份來我們身邊。”
夜顏還是有些不爽,“你那天爲何不說?隱瞞就是隱瞞,再狡辯還是隱瞞。”
慕凌蒼低下頭,臉蹭着她的臉頰,溫聲哄道,“好好……這事爲夫錯了,等晚上我再向你賠禮,可行?”
夜顏一拳頭捶他胸膛,“去你的,誰稀罕你那些不正經的賠禮道歉!”
慕凌蒼捉住她的手,啞笑,“你也知道你孃的性子,她不讓我說,我哪敢?要是她一個不高興,說要帶走你,那我去哪裡找你和孩子?”
在這一點上,他對夜芸是真的忌憚。
十多年了,榮皇到現在都沒找到夜芸,可想而知她躲人的功夫都有深。天下之大,她能四海爲家,要是惹惱她,真讓她把女兒帶走,那他就等着哭吧。
夜顏哼道,“她自己亂跑沒個正形,還敢威脅你,看我怎麼治她!”
慕凌蒼輕觸着她脣瓣,“你也別拆穿她,行嗎?想想那兩兄弟,你也不想讓她陷入麻煩中,對不?”
夜顏‘嘖嘖嘖’撇嘴,“喲喲,現在丈母孃一來,你就有後臺撐腰了,想着法子巴結她,是不是?怎麼沒見你這樣討好我呢?”
慕凌蒼哭笑不得,索性扣着她後腦勺,直接給來她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
晚上用膳的時候,藍文濠也出現了,見到陌生女人,也是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這位是?”
“藍太子,她叫夕姐,是王爺在外結交的一個老朋友,因爲最近家裡出了一點事,於是就到我們這裡來避一避。”夜顏主動爲他介紹起來,隨即又對女人道,“夕姐,他是榮國的太子,是我們王爺的好朋友。”
“見過藍太子。”女人禮貌的點了點頭。
“夕姐?”藍文濠眯了眯眼,又盯着她再打量了一遍。
“坐吧,飯菜都涼了。”慕凌蒼早已落座,見他們都站着,於是開口催促道。
藍文濠也不客氣,在他和夜顏對面坐了下來。
只是,他坐下後還是不停的朝‘夕姐’看。他也不避諱誰,就是那種大大方方的注視她的神情和一舉一動。
“藍老大,五公主沒鬧了?”夜顏突然笑問。
她不確定藍文濠是否認出了夜芸,但該替夜芸隱瞞的肯定要隱瞞,畢竟是她娘。要是被他們兄弟發現,還不得把夜芸活劈一分爲二啊!
“還好,沒鬧了。”提起房裡的女人,藍文濠收回視線,淡淡的笑了笑。那小女人一根筋,有些倔,但連哄帶騙也很好收拾。
“那就好。”夜顏點了點頭。
“凌蒼。”藍文濠又忍不住朝‘夕姐’看了一眼,乾脆直言問道,“你與夕姐如何認識的,爲何我從未聽你說過?”
慕凌蒼也朝‘夕姐’看去。
‘夕姐’也沒等他解釋,而是主動朝藍文濠回道,“藍太子,家夫在世時跟王爺打過一些交道,只是家夫去世早,也就跟王爺斷了聯繫。我是走投無路纔想起家夫還有王爺這麼一個朋友,所以就主動上門求王爺相助。正好王爺說夜小姐身邊需要人手,我想着自己是個婦人,又知曉生兒育女的經驗,所以就自薦到夜小姐身邊做事。”
藍文濠盯着她觀察的同時,聽得也很認真,“原來是這樣。”
‘夕姐’微微一笑,見夜顏要動筷,趕緊上前幫她盛了一碗湯,還關心的叮囑她,“飯前先喝湯,有利於消食。”
夜顏接下碗,禮貌的道了聲,“謝謝‘夕姐’。”
藍文濠也看了看她,見她對‘夕姐’並不熱情,這纔開始給自己斟酒。
飯桌上,夜顏跟平時一樣,不是跟藍文濠擡扛,就是跟慕凌蒼秀恩愛,對身後的‘夕姐’,她並沒有過多在意。
‘夕姐’殷情的給她夾菜盛飯時,她最多禮貌的道聲謝,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淡定從容,就像當初跟沈秀蘭初次接觸一樣。對剛認識的人,或多或少的保持距離,不失禮但也不熱絡。
想她跟藍文濠在汕水寺認識時,一樣對他沒好臉。
事實證明,她這樣的淡定也讓藍文濠在後面減少了對‘夕姐’的關注。
吃完飯,藍文濠就回房去了。現在他房裡多了個小女人,而且還是個不把他當回事、要靠他坑蒙拐騙才能哄好的小女人,他現在急於改善兩人的關係,要不是聽說魂殿來了新人,他壓根沒心情出來晃悠。
‘夕姐’跟夜顏他們回了臥房。
也沒人叫她跟去,她自己跟上他們的。
夜顏盯着她那張陌生的臉,忍着彆扭道,“夕姐,你今日剛來,還是回房早點休息吧。”
不知道她怎麼做出這張臉的,五官出奇的平凡,轉過身就容易忘記她長什麼樣子。
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還好,留她在房裡說說話也能解悶。可是她已經知道她底細了,就算面上再平靜,心裡也彆扭。
總不能她和慕凌蒼睡覺,讓她這個當孃的在外面守門吧?
‘謝姐’笑着回道,“我習慣晚睡,現在還早,你們有何吩咐只管說,我等你們歇下再去休息也不遲。”
夜顏額頭開始掉黑線,“……”
這臭老孃是打算留下來聽牆角嗎?
慕凌蒼輕咳了一聲,“夕姐,顏兒不喜歡別人太近身。”
‘夕姐’又笑道,“這不礙事,我與夜小姐今日初見,她對我生疏也是常理。等過段時日,夜小姐與我熟識了,自然願意與我親近。”
不等兩人再開口,她快速將房間掃了一遍,緊接着問道,“王爺與夜小姐一直都同房居住嗎?”
這問話,要是別人,夜顏早翻臉了。不住一起,難道分牀睡?她倒是想,可也要某個男人同意啊!
慕凌蒼手握拳又輕咳了一聲,“顏兒懷着身子,晚上要起夜,我陪着她也方便照顧她。”
‘夕姐’點了點頭,但轉眼收起微笑,認真盯着夜顏高聳的肚子,“王爺,夜小姐這是有幾個月了?”
“五個月了。”
“才五個月就這麼大了?”‘夕姐’有些驚訝,接着又道,“王爺,恕我多嘴,夜小姐這般孕態,你不該再與她同房。你是個正常男人,要是不知輕重傷到夜小姐,那可就不太好了。”
“……”
“……”
這下,男女都掉着黑線不說話了。
自從他們和好以後,沒有一天分開睡過。現在有人提出要他們分房睡,這誰心裡能高興?
可關鍵是,提出這話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孩子的外祖母……
慕凌蒼抿了抿嘴,聲音都沉了幾分,“夕姐,顏兒畏寒,我陪着她也能更好的照料她。”
‘夕姐’又微笑起來,“王爺,不如這樣吧,以後由我陪夜小姐睡一屋,我是女人,應該不會引人非議,而且我也生過孩子,這方面的事也比較有經驗,相信我陪着夜小姐,更能照顧好她。你是男人,平日要忙的事務也多,夜小姐跟你住一屋,難免會影響到你休息。”
慕凌蒼聽她說完,俊臉都黑了一半。
夜顏臉色不比他好看,而且都想發飆噴火了。
這臭老孃是要幹什麼?
挑撥他們關係,還是見不得他們好?
睡一屋又怎麼了?有哪條法律規定孕婦不能跟自己男人睡一屋了?
既然她想搞事,那就別怪她這做女兒的不給好臉了!
“夕姐,我跟王爺一向都是這麼住的,你一來就要我們分房,究竟是何意思?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又不是我娘,我跟你睡一屋也不自在啊!”
有脾氣就坦白啊!
搞這麼副僞裝來彆扭人,她也真是不怕人笑話的?
‘夕姐’不但沒惱,還繼續笑着,“夜小姐,你誤會了,我也是爲你們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分開睡,那就當我多嘴吧。”
夜顏‘哼’了一聲,拉着慕凌蒼到牀邊坐下,故意秀恩愛給她看。
“王爺,幫我摘下簪子。”
“嗯。”
“王爺,有些冷,今晚多添個火盆,行嗎?”
“好。”慕凌蒼將她靠近的身子摟着,還主動爲她暖手。
對於還在房裡的‘夕姐’,兩人無視得徹底,你儂我儂,恩愛得就跟兩塊牛皮糖黏在一起似的。
“王爺,沐浴的熱水準備好了。”沈秀蘭突然來到門口。
不等慕凌蒼和夜顏擡頭,‘夕姐’朝她走了過去,從她身後的小廝手裡接過水桶,一手擰着就往屏風後面去,還邊走邊道,“我來服侍他們吧。”
沈秀蘭驚訝無比的看着她提那麼沉的一桶水,有點難以相信她一個纖瘦柔弱的女子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氣,滿滿一桶熱水晃都沒晃一下,提水桶的她更是眉頭都沒皺一皺。
可牀邊的男女卻同時黑了臉。
夜顏忍不住開口,“你們都出去吧,我們自己來。”
拜託,洗澡耶,誰讓她伺候了!
‘夕姐’已經到屏風後面了,沈秀蘭趕緊把他們需要的東西準備好,然後拉了拉‘夕姐’,“我們下去,王爺會照顧夜小姐的。”
‘夕姐’不放心的道,“夜小姐挺着這麼大個肚子,王爺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不如我留下服侍他們。”
沈秀蘭都有些爲難了,“這……”
很快,牀邊響起男人的聲音,“夕姐,你下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夕姐’還想說什麼,但沈秀蘭拉住她,不停的給她使眼色,“走吧走吧,他們有何吩咐會叫我們的。”
‘夕姐’這纔不情不願的跟她走出屏風,離開時,還不忘提醒他們,“有何事需要我做的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沈秀蘭都笑了。
她當然想不到‘夕姐’的身份,只把她當成了新來的人。新人要掙點表現,也是正常的,只是這‘夕姐’也太樸實勤快了。
目送她們離去,看着房門被‘夕姐’關上,夜顏揉着太陽穴,完全不適應這樣的事。
不,應該是說,完全不能適應夜芸的存在……
慕凌蒼不比她好受,甚至比她更鬱悶。
把這岳母大人弄到身邊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第一天晚上就要管他們睡覺,那後面如此長的時間,還不知道她會起何心思!
“凌蒼。”夜顏一邊偷瞄着房門,一邊壓低聲音道,“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娘太囉嗦了。”
“……嗯。”慕凌蒼沉着臉,但又拿這個岳母大人沒撤。
“不如這樣吧,我們早點把她嫁出去。”夜顏幾乎是貼在他耳朵上說話,誰都知道夜芸功夫厲害,隔着牆也不一定能妨礙她的聽力。
“嫁出去?嫁誰?”慕凌蒼擰起濃眉。
不是他覺得這個岳母大人差,而是以這個岳母大人的性子,一般男人敢娶她嗎?就算有願意娶她的,也得她願意嫁才行。
“嫁我那個素未蒙面的爹呀!”
“這……”
“我跟你說,這纔剛開始,要是我娘一直都跟我們住一起,絕對要給我們添亂。你瞧瞧她那臉皮,我都沒法形容有多厚了。我們兩個又不敢把她怎樣,除了把她嫁出去以外,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讓她不管閒事嗎?”夜顏嫌棄無比的道。
“可你娘不會嫁人的。”慕凌蒼也不怕潑她冷水,因爲這是事實。夜芸要是對榮皇有想法,哪怕有一點點念想,也不會跟他分離得如此徹底。
“她不想嫁,不代表沒人追。只要那個想要她的男人出現,有個人成天纏着她,我就不信她還有閒心管我們的事。”夜顏一臉的自信。榮皇讓兩個兒子來找夜芸,還拿皇位做條件,可見他對夜芸的在乎不是一點半點。
“這倒是個好辦法。”慕凌蒼眯着眼,也有些心動了。
不是他嫌棄自己的岳母大人,而是這個岳母大人很任性,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夜顏拉了拉他的手,貼着他耳朵繼續道,“我都打聽過了,天秦國到榮國一去要近一個月,離盟國宴也就三個多月了,你跟榮皇寫封信,讓他提前來也行啊。”
之前就跟他提過,他沒答應。但現在,她覺得只有這辦法能讓夜芸分心了。
而且她迫切的希望榮皇來,最主要的還是他那兩個兒子。他這個老子一來,怎麼也能壓制住藍文鶴吧?她後面養胎的幾個月,真不想再鬧出幺蛾子了,只想平平安安的生孩子。
這藍家的事,誰也管不着,就讓榮皇提前過來把他家的事處理乾淨,省得他們兩口子一天到晚操心這個擔心那個。
慕凌蒼沉着臉思索了片刻,也點頭應道,“我明日就去準備。”
正好把聘禮送去榮國,免得藍家一直拿這事奚落他……
就在兩人剛敲定下主意,房門被人叩響,‘夕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呢?不怕水涼了啊!”
兩人相視了一眼,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奈感。
慕凌蒼這纔開始給夜顏寬衣解帶。
夜顏莫名的紅了臉,還不時往外看,生怕有人破門而入。
她這老孃可不是講規矩講禮貌的人,上次她在房裡睡覺,她就是直衝衝的進門掀她被子的。
一想到她在外面守着,她心裡是真的凌亂到沒法形容。
“凌蒼,我自己來行不行?”
“你覺得呢?”慕凌蒼睨了一眼她肚子。
穿着厚衣還不太明顯,但脫了衣物那肚子就完全暴露出來。這一個月,她臉、手、腳都沒什麼變化,就是肚子長了一圈。
當然,還有孩子的口糧……
從圓圓的肚子上移到她胸前,他眸色加深,喉結忍不住蠕動。
想想他那岳母大人的話,他還是理解的,天天守着她只能看不能吃,這完全是一種折磨。
即便有時候碰她,也是小心翼翼,完全不能盡興……
將她抱進浴桶,剛給她洗上澡,門外又傳來‘夕姐’的聲音,“水是不是涼了?要不要我重新打一桶熱水來?”
夜顏想都沒想到就衝門外扯開嗓子,“不用了,你趕緊下去休息吧!”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這臭老孃,應該跟人家沈姐學學怎麼做下人的。
就她這樣的丫鬟,擱別人家早就被攆出去了!
“那你們動作快些,別磨磨蹭蹭的,洗個澡而已,又不是逮蝨子!”
“……”夜顏差點吐血。
慕凌蒼一句話都不敢說,只能抿緊薄脣加快動作。
兩人相視一眼,也更加堅定了之前的主意。
儘快把藍家兄弟倆的爹找來!
…
另一頭——
看着男人穿衣解帶要上牀,祁雪就有些不淡定了。
“你不能去別的地方睡覺嗎?”
“沒地方了。”
“我之前那個屋子呢?”
“今天來了新人,夜顏安排她住進了那屋裡。”
“可是……”
“可是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藍文濠脫完外袍就往牀上一趟。
祁雪只能抓着被子慢慢的往牀裡挪動,一邊避開與他接觸,一邊小聲道,“我們這樣不妥……讓人知道會笑話的……”
藍文濠不滿的斜睨了她一眼,“有何不妥的?誰都知道你受了傷要人照顧,你父皇也知道我在照顧你,就算傳出去,別人只會羨慕你,去哪裡找像我一樣體貼的男人?”
祁雪一頭黑線,“……”
說完這些話,藍文濠嘆了口氣,“我也沒想佔你便宜,可魂殿能住人的地方就這麼大點,你就不能將就點嗎?”
祁雪撇着嘴,“萬一你晚上……”
藍文濠立刻打斷她的話,“那晚是意外!你放心,我不會再碰你的!”
能不能忍住他自己也沒底,不過就算心癢癢他也不會告訴她……
他又不是傻子!
又他這麼嚴肅的保證,祁雪也鬆了口氣,抓着被褥的手都沒那麼緊了。
藍文濠揮手一掌熄了燭火。
這是他住的房間,也是他睡得牀,突然多了個女人,講真的,他也是彆扭。
可別扭之中心裡又砰砰直跳,總覺得有雙爪子在撩撥他,讓他滿腦子裡全是邪惡的念頭。
哪怕閉上眼,也揮不去那晚的某些片段……
他假裝翻身側臥,臉朝着她,從眼縫中偷瞄着她的反應。
果然,牀裡的女人下意識的往裡縮,手抓着被褥,彷如他就是個吃人的妖怪,她隨時都會把腦袋縮進被窩裡躲起來。
他也想不明白,就這麼個小東西,有什麼迷人的?
身無二兩肉,還膽小如鼠,從頭到腳都不合他口味。
可他也不知道被什麼鬼給迷住了,就這麼挨着她睡,哪怕一人蓋一牀被子,他都還能胡思亂想……
“咳咳咳……冷嗎?”
“不冷……”
“我冷,怎麼辦?”
“……”
“借我半牀被子可好?”
“不借!”牀裡的人兒想都沒想就一口回拒,而且還把身上的被褥抓着得緊緊的。
“小氣!”藍文濠哼了一聲,氣呼呼的翻身背對着她,“不借就算了,等我染上風寒,大不了把你們全染上!”
儘管看不到身後的人兒的反應,但他還是豎着耳朵聽她的動靜。
果然,她在拉被子,還是不願意!
正當他準備再開口時,身後那牀那牀被子明顯的捱上了他。
“那……那就借一點給你……”
“嗯。”他也沒急着轉身,但嘴角的笑容咧到了耳根。
將她半牀被子拉到自己身上,他又眯着眼裝睡了一會兒。
確定她漸漸放鬆以後,他這才又轉過身面對她,一副自責的口吻對她道,“我也不能這麼自私,要是把你凍着了我良心也過不去。不如把兩牀褥子合在一起,這樣我們誰都不會挨凍。”
祁雪又開始抓緊被褥,“不用……我不冷……”
藍文濠哪管她願意不願意,手腳並用快速把兩牀被褥重疊上,然後大半部分蓋她身上,自己就蓋了一個角。
這一合被,兩人的氣息也合在一起,對祁雪來說,渾身繃緊,汗毛直豎,生怕他又想昨晚一樣壓上她。
但對藍文濠來說,又是另一番滋味。
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比貓兒撓癢還難耐。
真是要命得厲害……
短暫的掙扎後,他整個身子鑽進被褥中,一把將她抱到懷裡。
“啊!”
一點都不意外她尖叫的反應,他隨即低聲哄道,“我不碰你,你別叫行嗎?這樣睡覺方便些,不但能互相取暖,還能防止你我睡夢中爭搶被褥子。”
“可你身子……”
祁雪雙手抵着他胸口,努力的避開他大腿根。
藍文濠黑臉道,“你當它不存在就好了!”
這女人,真想劈暈她!
祁雪咬着脣,腦袋埋進被窩裡,一句話都不說了。
好在後面男人再沒有其他動作,真像抱着她取暖一樣。她瞌睡來了,迷迷糊糊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他身體比她暖和多了,感覺不是他在取暖,而是她在取暖……
聽着她勻稱的呼吸聲,藍文濠這才睜開眼。
確定她睡沉以後,這才挪了挪彼此的睡姿,讓她腦袋枕着他臂彎,讓她捲縮到肚子的雙腿打直,確定她翻不出自己的懷抱時,這才狠狠的吸了兩口氣。
先就這樣吧……
明晚接着哄,他就不信哄不上手!
…
天剛亮——
房間裡就傳來水嘩的聲音,夜顏模模糊糊的掀了掀眼皮,呢喃了一聲,“沈姐,我還想睡一會兒。”
“起來吃了東西再睡!”
聽着陌生女人的聲音,夜顏猛的睜大眼,一下子把瞌睡蟲全抖掉了。
然而,不等她起身,一張溼毛巾蓋上了她的臉,一隻手壓着熱乎乎的毛巾在她臉上揉搓起來。
“把臉洗了,吃了東西再睡。別成天懶得跟蟲子一樣,小心孩子都跟你學壞了。”女人唸叨聲不停的傳入她耳中。
“我……”夜顏險些吐血。奪下熱毛巾,她沒好氣的道,“孕婦哪有不嗜睡的?你一大早跑來究竟安的什麼心?王爺他都不管我,你憑什麼管我?”
“他不管你,那是因爲他沒經驗。”‘夕姐’一臉鄙夷的瞪着她。
“我說娘,你能不能饒了我?!”夜顏炸毛,坐起身把她給拆穿了。
‘夕姐’愣了一下,隨即拉長了臉,“怎麼認出我的?凌蒼告訴你的?”
夜顏捶着牀面,“我要是連你都認不出來,還是你女兒嗎?”
夜芸臉色好轉,坐到她身旁,單手摟着她肩膀,呵呵笑道,“不錯不錯,閨女還認得出娘。”但轉眼,她一記彈指功彈到夜顏腦門上,怒罵,“死丫頭,敢說老孃像猴子,你討打是不是?”
夜顏捂着腦門,差點哭出聲,“娘,你能不能輕點?我現在可是孕婦、孕婦!”
夜芸哼道,“孕婦又怎樣了?你這招對凌蒼好使,對我沒用!想當年,你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兜着你還滿天下跑呢!”
夜顏立刻瞪着她,“我能跟你比啊?”
她真心懷疑這個不是親媽,是惡婆婆!
誰家親媽以欺負女兒爲樂的?!
夜芸又拍了一下她腦門,“小聲點,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裡,對嗎?”
夜顏揉着腦門,連哭都哭不出來,“娘,我拜託你,你要裝也裝得像點好不?你見過哪家丫鬟像你這麼隨意的?別說我一眼就認出你,多幾天藍文濠一樣能懷疑你。”
夜芸冷哼,“懷疑我又怎樣?他有能耐撕掉我的假面?”
夜顏直接翻白眼。
頓了一下,夜芸認真起來,反問道,“他兄弟倆同時離開榮國,爲了何事?”
夜顏撇嘴,“還不是爲了你!他們父皇說了,誰先找到你,皇位就歸誰。我之前在汕水寺救過藍文濠,他認出我以後就在京城裡住下了,還說要在這裡等你出現。那藍文鶴一直盯着他哥,也跑來京城,一樣把我給盯上了。”
夜芸臉色有些難看,“藍錚這混賬東西,真是夠不要臉的,現在連親身兒子都利用起來了。”
夜顏抱住她胳膊,不解的看着她,“娘,我真是榮皇的女兒?你跟那皇帝到底發生過什麼?我麻煩你跟我說清楚行不?你看一個二個的成天把我盯着,我又沒做錯事,就不能讓我安生幾天嗎?”
夜芸扭頭瞪她,“誰說你是他的女兒?”
“那我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我肚子裡鑽出來的!難不成還是我外頭撿的呀?”
“……”夜顏撫額。這是把她當三歲孩子哄騙麼?
“好了,事實就是如此,你別東想西想的。你只要記住,但凡來找你認親的,都是騙子,都想騙我們母女的血。”
“娘……”夜顏對着她狂掉黑線。
事實就是如此?
如此什麼?
問了半天,她打死不承認,有毛線的事實!
夜芸沒再搭理她,起身去桌邊把碗裡的熱粥端到牀邊,總算軟了語氣,溫聲道,“早上要記得吃東西,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多吃點,以後孩子生下來也能白白胖胖的。”
看着碗裡熱乎乎的粥,夜顏心裡忍不住暖了一把。
她以爲夜芸把她交給慕凌蒼後再也不會管她了,就算慕凌蒼說孩子出世的時候她有可能回來,她都沒抱什麼希望。
沒想到她這麼早就出現了……
說到底,她還是心疼女兒的!
吸了吸鼻子,她對她咧嘴一笑,“謝謝娘。”
雙手碰過碗,她吹了吹熱氣,呼哧呼哧喝了起來。
只是一口粥剛下肚,耳邊又傳來輕罵聲,“你是豬變的呀?就不能端莊點?真不知道凌蒼那小子是怎麼調教你的,真虧他受得了!”
夜顏咬了咬碗沿,不斷的翻白眼,“我是豬變的,你又是啥?”
總是嫌她這樣嫌她那樣,她自己又好到哪裡去了?
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要說了,估計能被她一巴掌拍暈……
夜芸下巴一擡,“我當然是人了,你爹纔是豬!”
‘噗’!
夜顏一口米粥瞬間噴出。
“你、你……”夜芸一下子跳開,隨即惱火的指着她,“死丫頭,敢噴我,信不信我打你!”
“哈哈……”夜顏忍不住大笑。
真不知道她那爹聽到這些話後會是啥反應……
就算不被氣死,恐怕也要氣吐血!
就在母女倆鬧得正歡時,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啓稟夜小姐,榮國二皇子來了。”
母女倆當場愣住。
夜顏拉長了臉,朝門外問道,“他來做何?告訴他,王爺早朝去了,如果有事,請他午後再來。”
侍衛回道,“回夜小姐,二皇子說藍太子要與五公主成親了,今日來魂殿是來見未來的皇嫂。”
夜顏忍不住磨牙。
見他妹!
這破藉口虧他想得出來!
她正要開口,夜芸拉了拉她,對她使了使眼色。
她不贊同的翻起白眼,“做何呢?他那人心眼多得很,我們可煩他了!”
夜芸不屑的道,“有娘,你還怕他?”
夜顏沒好氣道,“我是怕他認出你!”
夜芸冷笑,“放心吧,就算他們懷疑我,也沒證據。你娘我是那麼容易讓人碰到的?”
夜顏拿她沒撤,只能朝門外吩咐,“請他們去客堂等着,我一會兒再去見他們!”
“是。”侍衛領命退下了。
把侍衛打發走以後,夜顏這才又趕緊把粥喝完,然後下牀板着臉道,“老丫鬟,還不快過來服侍我更衣?”
她話音一落,夜芸臉黑如墨,“死丫頭,你再說一遍?”
夜顏把肚子朝她挺了挺,“來啊,朝這裡打!”
夜芸還真沒客氣,當真揮起手臂。
見狀,夜顏趕緊捂頭往梳妝檯躲——
“你這死丫頭,看我今日打不死你!”
“救命啊……嗚嗚嗚……我錯了……”
------題外話------
來點溫馨的,這對母女還沒好好相處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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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寧儀韻得了個姿容絕色的身子,眉眼如桃花含春,身段是妖嬈風流。
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卻聽這具身子的父親同眼前的華服男子,這樣說:
“我這女兒沒有旁的長處,就是有幾分姿色。若是侯爺看得上眼,就讓她給您做個妾,能給侯爺暖牀,也是她的造化。”
這是個小官庶女擺脫宿命,走出一條榮寵之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