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師煙煙特意做了利落打扮,肖似男兒。
依照吩咐,小陶將她的頭髮全部攏起綁在腦後,繫了根簡單的米色髮帶。
倒顯得師煙煙的臉更加的小巧,還帶着雌雄莫辯的俊俏氣質。
“小姐,你這樣真好看,就是頭髮有點古怪,要不我給你梳個漂亮的髻吧?”
說着就要動手拆了髮帶,重新來過。
師煙煙趕緊制止,“就這樣!我出門辦事,這樣乾淨利落,行事方便!”
而後擡起右腳,擱在凳子上,將寬闊的褲腿全部塞進靴子中紮緊。
滿意之後,轉身就要出去。
小陶喏喏,一副可憐模樣,“小姐,你真的不帶我出去嗎?我都快兩個月沒出府了……”
“停——”師煙煙打了個手勢。
某人的嘴立即來了個急剎車,迫於她家小姐的威嚴之下。
嘴是閉上了,眼神卻還在不斷示意,盼望對方能改變主意。
可惜,她的主子不受那小美人計。
一不吃軟,二不吃硬。
裝傻賣乖扮可憐,通通都沒用。
瀟灑地揮揮手,迅速地告別了她。
臨走前留了一句:“好好看家,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墨色的身影,一閃消失。
“人呢?”小陶撓了撓腦袋,根本沒看清她家小姐從哪出去的。
突然一拍額頭,大呼一聲,“小姐,你帶銀子了沒?”
哦,她的小姐,沒有銀子……
真窮,比她還窮。
師煙煙沒走大門,並非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府,而是她的院子離大門太遠。
她嫌累。
藉着巧勁,輕而易舉翻過了圍牆,出了府一路向前。
記憶中沒有任何關於兵器作坊的印象,無奈之下,只得自己慢慢找了。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茶樓,準備進去喝杯茶,問問包打聽的店小二。
特意斂了周身氣息,默默地坐在茶樓最靠窗的偏僻位置,卻聽樓內正中央的看臺上突然喧鬧起來。
“都靜靜,靜靜,聽小生我來說說近兩日荊都發生的趣事兒!”
“快別吵了,是百小生,百小生來說書了!”
一羣喝茶的人一窩蜂地涌向看臺,將一個白衣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圍了起來。
師煙煙沒將目光投去,只緩緩吹着杯裡的新茶,極其優雅地輕輕啜了一口。
然後低嘆了聲,“還是小流流調的酒好喝啊——”
可惜,她如今只能在這個陌生的朝代,喝着不着調的茶水,着實有些無趣。
“據我所知,荊都這兩天發生了三樁趣事兒!”
白衣書生撫了撫袖袍,慢騰騰地豎起一根手指。
“這頭一件,就是將軍府的嫡出小姐師煙煙,放棄四皇子,改投他人懷抱了!”
“噗——”
有人當場把口中的茶噴了出來。
師煙煙端茶的手亦頓了頓,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
雙手摩挲着杯沿,乾脆也不喝茶了,撐着腦袋,半閉着眸,緊聽那書生下文。
“師煙煙之前不是愛慕四皇子嗎?”
“就是,我聽說還公然寫詩表白過呢!怎麼突然就移情別戀了?我不信!”
底下頓時鬧哄哄的,嘰嘰喳喳議論不停。
“我百小生什麼時候說過胡話?咱們的那位師大小姐,不止移情,還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和男人行爲親密,昨兒個有許多人看見,我豈會瞎編!”
“沒錯,沒錯,我見着了!那男的,好像,好像是……”
“停,你別瞎攪和,聽我細說——”百小生急忙打斷熱心聽衆,“和師煙煙卿卿我我的男人啊,可不簡單,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趣事兒——”
百小生忽地不知從哪抽出一把極大的扇子,裝腔作勢地扇了幾下,嘿嘿一笑,略微降低了聲音。
“那人,可是咱們太子殿下極其寵愛的男寵,名叫扶蘇!這個人,真了不得!”
百小生豎了個大拇指,但臉上的鄙夷卻毫不遮掩。
“咱們太子殿下早兩年不就娶了正妃嗎?府裡頭大大小小的側妃、妾室、通房什麼的,沒有百八十個也相差無幾了。可惜啊,沒一個能生出娃的!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故意吊了大家胃口,停頓了一下。
見底下的人都一副急切想知道的表情,遂得到了極大滿足。
“可不都是因爲這個男寵!據說,太子殿下專寵他一個,對別的女人根本不感興趣!”
“哦——”
“怪不得太子二十好幾了還無所出,原來是因爲他根本不睡女人吶!”
圍觀羣衆恍然大悟。
“據我所知——”百小生晃了晃腦袋,繼續道,“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男寵和師家小姐有染之後,雷霆大怒,當晚就將他狠狠罰了一頓,嘿,你們猜怎麼罰的?”
“怎麼罰的?”
“罰得那叫一個狠吶,整整一個晚上,太子房內那驚天動地的聲響就沒停過呢!接下來三天,那小男寵恐怕都下不來牀呢!”
百小生猥瑣一笑,大咧咧地拍了下大腿,“這妻妾們可都要氣瘋了!出了這樣的事,太子殿下只是在牀上罰他一頓,還不將他趕出府,真是對他寵愛到骨子裡了!我看,這扶蘇在太子府裡的日子是要更難過了,後院一窩子的女人,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呢!”
“喲,咱們的太子殿下真厲害,雄風振了一整晚!”
“只是,太子府裡的女人也太慘了點,不僅要和女人爭寵,還要跟男人爭寵!”
吃瓜羣衆,都不禁嘆息。
“百小生,那你說說,那個男寵,到底是喜歡太子殿下呢?還是那師家小姐?”
有人好奇,有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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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信他,定是瞎說的,師家小姐唯唯諾諾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敢和太子搶人的!”
聽到此話,百小生輕哼了一聲,他最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消息。
“你們是不知道,那扶蘇長得禍國殃民,太子殿下都被他迷住了,想要勾住一個女人,還不簡單嗎?師家小姐肯定是被他勾了魂去,要不然怎麼會將俊美的四皇子殿下,都拋之腦後了!”
……
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這荊都百姓的茶餘話題,師煙煙沒多少特別感受。
“原來那琉璃美人兒,名叫扶蘇,確實是個好名字!”
只是,勾了她的魂?
師煙煙不禁失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