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實在有趣。”魏珣抱着酒壺倚在高臺的椅子上,已經笑得沒了正形,還不忘提醒韓康願賭服輸,伸出手去要那一個月的酒錢,“謝了韓兄!”
所有的千金貴女都輕紗蒙面,精心修飾的眉眼勾人心魂,令人不禁想要一睹她們的真容。唯獨趙莘白布矇眼,只露出堅毅的下巴與嘴脣,自然是一眼就能從百花叢中認出她來。
“真沒想到這女子竟有這份能耐!”韓康滿口厭惡,他倒不是心疼那點酒錢,只是輸得特別不甘心。誰能想到趙莘那樣的容貌身份也能被邀請入宮?尤其是看到京歌第一美人就這樣被她算計了,心裡更是不快。果真醜人多作怪!
“我倒覺得挺可愛!”魏珣笑了笑,悶頭喝了口酒,他們三個的處境又何嘗比趙莘好?
幼時就離開了父母兄弟來到這個陌生又血腥的皇宮,看似恩寵無限高高在上,其實不過是皇帝制衡自己父母的一枚棋子,每夜都會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父母拋棄,害怕自己還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陽!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她怎麼會是趙三小姐的對手?”韓康很是不屑。
“那咱們就再來賭一局如何?”魏珣顯然上了癮。
“有何不可?不過,咱們可說好了,待會兒要是你的盲女被欺負了,你不能上前幫忙!”韓康詭黠一笑。
“好啊,她才用不着我幫忙呢。不過,要是韓兄的第一美人被欺負了,韓兄也要忍耐纔好!”魏珣朗聲應道。
韓康輕哼一聲,他相信永遠也不會有那一刻。
“那便進去看戲吧。”燕雲澈難得的表現出來一點興致。魏珣便湊過來問他,“絕境盲女與第一美人,燕兄更看好誰?”
燕雲澈湛深的幽眸微擡,望向了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輕笑道:“不管誰贏,都跑不掉我的一頓酒。”
這算什麼回答?韓康與魏珣都覺得燕雲澈很不夠意思!
燕雲澈卻掩着一絲壞笑,叫人擡着他下樓去了。韓康與魏珣也嘻鬧着跟了去。
三人進了宮門不遠就見千金貴女們都已經摘了面紗,一個個露出了精心裝飾過的玉容,鶯鶯燕燕,簡直比御花園盛開的百花更叫人挪不開眼睛。唯有趙莘仍是白布矇眼,一身素淡的衣裳,髮式裝飾也極是清雅,彷彿萬紅叢中的一點淡綠,那樣的惹眼,那樣的格格不入。
貴女們或是三三兩兩結羣朝前走着,或是躲在自己母親的身後,邊走邊緊張好奇地打量着別人。
第一次進宮的趙莘看上去膽小又怯懦,緊緊地拽着趙芷萱的手,一刻都不敢鬆開。與趙芷萱交好的千金們對趙莘十分好奇,有個膽大的甚至想扯下她的白布一看究竟。趙莘的躲閃十分巧妙,若非內行一定以爲她是因爲過於害怕才躲過去的。
“李小姐不會想看到一雙瞎掉的眼睛。”趙莘躲在趙芷萱的身後,彷彿受驚的小兔。
“是嗎?本小姐偏要看!”李氏千金向來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我七妹看了一眼到現在還病着呢,李姐姐還是別看了。”趙芷萱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李氏千金重重哼了一聲,到底是不敢了,“看在萱妹妹的份上,就饒你一次。”
“誰不知道李姐姐是最大度的?”趙芷萱巧笑如嫣,手又在趙莘的腰上狠狠擰了一把,“四妹還不快謝過李姐姐大人大量?”
“多謝李姐姐。”趙莘的聲音明顯夾着哭腔。
“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李氏千金瞟了她一眼,就與衆千金一起拉過趙芷萱有說有話地往前走了。
剛開始的時候,趙芷萱尚還拉着趙莘,漸漸地,趙芷萱的手指就一根根抽走了,後來又說要休息,趙莘剛剛停住就與趙芷萱徹底失去了聯繫。很快,連周圍熱鬧的嘻笑聲與腳步聲都消失了。趙莘被丟下了!
“姐姐?大伯母?”趙莘驚慌失措地喊了起來,“姐姐!大伯母!姐姐……”
趙莘的聲音越來越慌亂,越來越害怕,可是周圍就是沒有一個人理她。不得已,她只得伸出腳試探着往前一步步地挪動着。也不知道這樣挪了多久,她終於是聽到了馬蹄聲與馬嘶聲。有馬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人!
趙莘終於找到了希望,她提起裙子拼命朝那聲音跑去。
“快躲開!快躲開!”尖利的叫聲突然劃痛趙莘的耳膜,這個傻丫頭如何知道她正站在馬場中央,而她聽到的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是一匹連九公主都馴服不了的紅鬃烈馬正發了狂地朝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