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你這娼門女子人盡可夫,怎能證明腹中孩子一定是我們趙家的?分明就是想訛上我們趙家!”大夫人此時也清醒了過來,無論如何都要把先這個小賤人給趕走,她大喝一聲,“來人啊,把這個小娼婦給我丟出府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這麼對我!我肚子裡懷的可是您的親孫子啊!”碧荷一驚,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些人的眼裡,親孫子的性命也跟草芥一樣,不值一文。
趙家想要的,是帶着皇族血脈的趙氏子孫,而不是她一個青樓女子生下的孩子!
“還敢胡言亂語?來人,經你狠狠掌她的嘴!”大夫人怒聲道。
“墨郎!”碧荷嚇壞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無法成爲她的護身符,那她就只能死死抱住趙子墨這棵大樹了。這個陌生的趙家,她就只能指着他一個人爲她說話了,“墨郎!你說句話呀!你——”
啪!一個大嘴巴的聲音,打斷了碧荷的哀求!
她不甘心!她都已經走到這一句,完全沒有回頭路了!她憤然地用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趙子墨,她可是他的女人,就在剛剛他們還在一起雲雨相歡,他怎麼就能翻臉不認人了呢?她肚子可還懷着他的孩子啊!
像她們這種在青樓生存的女子,懷上一個孩子是多麼艱難的事情,難道他不知道嗎?她花了多少心思,看了多少郎中,買了多少名貴藥材,才讓自己的肚子留下了一粒種!她就指着靠他過下半輩子了!
誰能想到,不僅趙家的人不在乎,就連跟她歡好的男人也不在乎!看着她捱打,竟連一句話不說!
許是被碧荷的目光給看得有些心虛,跪在地上的趙子墨有些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以後都沒聽你說過孩子的事,誰知道呢?”
他以前是答應過,只要碧荷懷了孩子就想辦法弄她進門,可那不是哄騙女人的話嗎?誰不知道青樓裡面的女人爲了避孕都常喝水銀那些東西,身子早就搞垮了,根本不可能懷孩子。誰能想到碧荷居然還真懷上了?
要真弄個娼婦回來也沒什麼,不給名分,讓她當個通房丫頭總還是可以的,可這前提是沒娶回惜華這麼厲害的老婆!他在洞房花燭前都被揣下牀了,真要把碧荷弄進門,他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跟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趙子墨還是很分得清輕重的。
趕走碧荷,他爹孃還能幫他求個情,要是把她留下,他爹孃爲了消惜華的氣說不定會打殘他呢,他可不想!孩子沒了還能再生,女人沒了還能再找,他要是捱了打,那痛可沒有人替他受去!
耳光一個又一個抽打在碧荷的臉上,趙子墨除了那一句讓她寒透心的話,就沒有再吐一個字了,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碧荷頓時就死了心,她太看得清趙子墨了,他哪裡是什麼大樹?說他是棵歪脖子樹都擡舉他了!根本是棵牆頭草,風吹兩邊倒!
“打!狠狠地打!”這一頭大夫人還在賣力地叫囂着,真是要多賣力就有多賣力,這當然是做給惜華看的。告訴他們趙家都是向着她的,有公婆撐腰,她在趙傢什麼都不用怕。
眼見着碧荷的嘴角被拍爛成一邊,鮮血直流,惜華都看不下去了,大叫道:“別打了!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見了血多不吉利!”
韓尚宮也對趙家人的處理辦法很是不滿,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趙子墨就沒有錯嗎?到現在都不處罰自己兒子,只打個外人,算個什麼事?這也太避重就輕了!趙子墨脫過這一劫,也不會長多少記憶。
“是是是!”大夫人急忙道,“今天是我兒子與郡主大喜的日子,給她十兩銀子看傷,把她從側門扔出去,別髒了我趙家的地方!”
“你們……當真……如此絕……情?”碧荷捂着受傷的嘴,話雖說得很不利索,但也足以讓人聽得清楚。
她的眼裡藏着多少恨意不甘,有眼睛的都看得見,當紅妓坊的頭牌自然是見過真金白銀的,趙大夫人十兩銀子就想把她給打發了,實在太小看她了。
“賤人,還不快滾?”趙子墨接到他母親的眼神,意識到這時候要極力表現,想以此來減輕對他的懲罰,“我趙府豈是你能來的地方?莫把這裡弄髒了!若不是你用催情香害我,我何至於毀在你的手中?還不快滾?”
聽聽,明膽他飢渴難耐,把人家姑娘給辦了,東窗事發之後,不但全然不思已過,居然還誣賴別人用下三濫的手段害他!
“好!趙子墨,你等着!”碧荷咬牙切齒,對趙家的人恨達到了極點,尤其是對趙子墨。這個沒用的男人,這個騙子,這個軟蛋!
趙子墨從見過如此模樣的碧荷,他一直以爲她是個溫柔可人的美妓娘,沒想到也有母老虎要吃人的一面,不禁往後縮了縮。
這一舉動落到韓尚宮的眼裡,心中不禁泛酸。惜華嫁的到底是個什麼人哪?這樣沒出息的東西,連一個妓娘都怕,還能稱之爲男人嘛!太后啊,您這個孫女婿可真是挑錯了啊!
碧荷在無盡恨意中被趙家的僕人強行拖走了,她一走,大夫人與趙芷萱就急忙給趙子墨使眼色,那個沒骨頭的男人立馬撲到惜華的面前,假模假樣地抽着自己的嘴巴,捏着哭腔叫喊着:
“夫人饒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中了她的迷香,做這等錯事……”
趙家人的算盤可是打得啪啪響呢,現在那個礙眼的碧荷解決掉了,剩下的事都不是事了嘛。
你看看趙家爲了顧全惜華郡主的顏面,連還未出世的長孫都捨棄了,趙家做得也夠了吧?到於趙子墨嘛,他自打嘴巴一通,然後他們這些人再在邊上勸一勸,隨便意思意思也就好了,畢竟自己的男人受罰,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不是?
可惜呀,惜華不給趙家就此逃脫的機會,她一下子站了起來,把桌子一拍,“哭什麼哭?本郡主還沒死呢!你嚎什麼喪?”
在場的人都鎮住了,趙子墨的哭聲更是戛然而止,說收就收!
惜華郡主的厲害他是見識到了,什麼錯都沒犯就被她踹下牀了,現在犯了這麼大的錯,哪還敢不聽話?簡直是郡主叫往東,他連往西看一眼都不敢啊!
“郡主嫂嫂,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怎麼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呢?”趙芷萱永遠是那個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只是惜華的反應比她更快,她立即朝她怒喝道:“在本郡主面前輪得着你說話嗎?你們趙家還有沒有規矩?”
趙芷萱的心頭頓時火了,不就是一個郡主嗎?能耐什麼?等她當上了太子妃,非要惜華跪在她面前磕頭認錯不可!
而趙明遠夫婦對惜華的後一句話十分不滿,什麼“你們趙家”?她都已經跟子墨拜過堂,成過親了,早就是趙家的人了,還以爲自己是王府的郡主呢?
“還有你!”惜華完全不給他們發作的機會,直接指向了趙子墨,“你還有一點男人的樣子嗎?趙家教導出來的大公子就是這副模樣嗎?你還好意思在那裡假哭,你丟不丟人?我爹怎麼就瞎了眼,把我嫁給你這種窩囊廢!?”
“我……”趙子墨心裡可委屈,要不是你把我踢出新房,我又怎麼可能遇到碧荷,要是我沒遇到碧荷,哪來的這檔子事嘛!怎麼什麼都怪我啊?
“你什麼!新婚之婚,你摟着一個妓娘在家裡苟且,如此恬不知恥!怎麼,你還委屈了不成?”惜華越說越怒,本來韓尚宮在一旁還預備勸上一勸的,畢竟這旨意是太后下的,惜華罵瑞王爺嚇了眼,其實是在指責太后啊,這可使不得!
然而她根本插不上嘴,惜華就又罵開了,罵完趙子墨,又開始罵趙明遠,罵完趙明遠去罵大夫人,總之是一個個來,誰都別想跑!你想啊,她連親爹瑞郡王都罵了,這趙府裡還有什麼人是她不敢罵的?
她這邊正罵着呢,就聽前廳趙賢妃派人過來說,不好了,出事了,碧荷那妓娘在前廳鬧開了!
趙明遠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當場暈了過去。原以爲碧荷是個好拿捏的主,沒想到性子竟是這麼烈,居然鬧到前廳去了,所有的賓客可都在那裡啊!
這下出亂了,出大亂子了!
“還愣着幹什麼?”惜華一把擰住趙子墨的耳光,把他從地上給擰起來就往外走,“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還不收拾殘局?要把我的臉都丟光才肯罷休是嗎?”
“啊……疼!疼……”趙子墨只顧着喊疼,眼睛都快掉出眼水來了,一邊被惜華扯着耳朵走,一邊還不忘朝他的爹孃求救。
“郡主娘娘!您放手啊……”趙明遠夫婦與趙子軒趙芷萱姐弟倆急忙跟上了去。
“唉呀,這都叫什麼事啊?”韓尚宮也扶着宮女的手跟在了後面。
去到前廳,那可真是熱鬧啊,大廳中央的一張桌子上,碧荷手持一把大剪子,直逼着自己的脖子,正聲淚俱下的控訴着自己的遭遇!
“各位都是趙家的至親好友,你們給奴家評評理,趙家不認這個孫子也就算了,居然打算打我們母子滅口,一屍兩命!這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