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幹!”魏珣直接拿着酒壺飲了一大口。
他就是喜歡這樣豪爽的女子,他相信這纔是真正的趙莘!他心疼她不得已的逢場做戲,更開心她把他當成了朋友,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
喝了酒,魏珣的膽子就更大了,“既然是過命的交情,你就不要再稱呼什麼魏世子了,叫我阿珣如何?”
“阿珣,倒酒。”趙莘把空杯遞了過去。
“來。”魏珣倒了酒,又道,“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叫趙四小姐,太生份了。”
“你這麼喜歡酒,不如就叫我阿九(酒)吧。”趙莘還記得幼時養育她的母親也是基因再造人,也只有她會親暱地喚她阿九,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009。
“阿九?”魏珣有些想不明白,她的排行不是老四嗎,怎麼就想起來叫阿九了?當然不可能是因爲他喜歡酒,恐怕背後另有故事吧?
“不好聽嗎?”趙莘一碰魏珣的酒壺,又是一杯酒下了肚,“你是這世上第一個叫我阿九的人,也許,是唯一的一個。”
“好聽!”魏珣一高興,一壺酒都倒進了肚子裡。他太喜歡那個“唯一”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魏珣又抱出幾壺酒來,與趙莘提壺暢飲。酒一酣,話也多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祥貴嬪倒給皇后的那杯酒是有毒的?”所以魏珣纔會不顧一切地替趙莘擋了那酒。他厭惡地皺着眉頭,“宮裡就喜歡這些齷齪的東西!”
“我知道,鎖千秋——把人毒啞的藥。”趙莘的嘴角泛出冷意,“榮貴妃怕我不能如她們所願指認太子,索性毒啞我嫁禍給皇后,反而能坐實太子的罪名。”
“這麼說來,你也知道毒下在哪裡嘍。”魏珣顯然有點吃驚。
“在我的手裡。”趙莘晃了晃手裡的小藥丸,“祥貴嬪在酒杯邊緣只是抹了一點沒有毒性的藥引,再悄悄地把這毒藥塞到我手裡,又故意出言誤導我這是解藥,誘我和藥吞下。後來暗中推我的也是她!”
趙莘嘆了一句,“好慎密的心思,好狠毒的心,難怪被榮貴妃倚重那麼多年!”她已經記住這個祥貴嬪了!
魏珣有些喪氣,“鬧了半天,我那杯酒是白擋了。”
趙莘卻用酒壺碰了碰他的酒壺,“你肯捨身相救,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這話帶着三分誠意,剩下的七分全是利用。她是被人類親手殺害的009,又怎麼肯再相信人類?但她知道一個肯捨身相救的人絕不會害她。可無緣無故,魏珣爲什麼要救她呢?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不!十有*,是人家看上她了!
所以燕雲澈纔會那麼痛快地答應娶她;所以他纔會同意讓魏珣來送她回家;所以,那個冰冷如鐵的藩王世子才肯考慮跟她合作。
趙莘真是沒想到自己一個瞎子,還能招來貴公子的喜歡。但既然是送上門來的禮物,何不笑納呢?她需要魏珣幫襯的地方還多着呢!
“敬朋友!”魏珣先幹爲淨。
“敬你!”趙莘也不含糊。
這種喝法實在看小喜心驚肉跳,想要勸上一句,又不敢開口,急得如坐鍼氈。趙莘已經笑出聲來,“這點酒,不妨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小喜越發覺得趙莘這是喝醉了,那還說什麼?只能由他們去了。
“對了,阿九,你的那些本事都是跟誰學的?”魏珣高興地抹了抹嘴,“那馴馬術簡直絕了!”
“跟夢裡的神仙啊!”趙莘索性拿這個藉口擋到底了。
她可是來自3015年的萬能特工,體內有着各行各業精英的DNA,從小接受各項科學嚴格的訓練,像馴個馬彈個琴,都不過是小兒科的技能罷了。何謂萬能?就是無所不能。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會,是她不精的?
“真的?”魏珣挑眉一笑。
“不信問她。”趙莘朝小喜一指,小喜忙不迭地的點頭,千真萬確啊!
“來,喝酒。”既然趙莘不願透露,也就沒有追問的必要了,還是喝酒痛快。
其實他們也沒喝上幾壺酒,馬車就駛入了趙府門前的大道上。分別在即,魏珣正是喝在興頭上的時候,如何捨得?可又不能叫馬車再繞一圈,只得鄭重叮囑:“今日你把皇后得罪了,榮貴妃又對你的表現不滿,只怕日後她們都不會讓你好過——”
“我即便什麼人都不得罪,她們就能容我活命嗎?”再說,到底是誰不讓誰好過,還很難說呢!
“要不我派幾個侍衛來保護你吧?”魏珣實在替趙莘擔心,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抵住幾方勢力的傾壓?
“阿珣,我現在可是燕王世子的未婚妻,就算要送也該借他的手送過來。”趙莘這個狡猾的小女子,是在告訴魏珣,從燕雲澈那裡走上一道就名正言順,沒人敢說閒話了。
“對對對,”魏珣差點把這茬給忘了,“我這就回去精心挑選幾個牢靠的人。”
馬車已經慢慢停住,趙莘道:“我到了,多謝相送。”
“一切小心。”魏珣伸手扶她出去,卻不便露面。趙莘下了馬車,故意說了聲,“小王爺走好。”
一送走魏珣,趙莘就立即叮囑小喜,“記住!今天送我回來的是燕世子,還有,你在馬車上聽到的話要全部爛在肚子裡,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小喜認真地點頭答應着,突然很小聲地問了一句,“也包括蔭姨娘嗎?”
“對,我不想嚇着她。”
“是,小姐。”小喜連連點頭,她今天都差點嚇暈過去好幾次!要是讓蔭姨娘知道,還不定嚇成什麼樣呢。
轉身,再立到巍峨的趙府門前,趙莘不禁冷笑一聲。出門時,她還只是一個重罪在身的庶子的女兒,回來時,卻變成了皇后義女,燕王世子的未婚妻。這簡直是鯉魚跨龍門般的飛躍,趙家的人一定早就按捺不住了!
好,很好!
他們是該好好算算賬了!
“還記得今天打你的人是誰嗎?”趙莘一邊進府一邊問。
“是……是大夫人身邊的紅綾姐。”小喜對大房的人一向十分畏懼。
紅綾?這些年沒少狐假虎威,藉着大房的勢力欺壓她們。就拿她開刀了!
還未敲門,管家就帶着人迎了出來,四小姐長四小姐短的,殷勤得不像話。如果趙莘的記憶沒錯的話,平日他可是鼻孔朝天,對二房的人呼來喝去,從來沒把她當小姐看過!
“四小姐!”管家突然攔住了趙莘的去路,硬要把她另一條路上引,“您現在身份貴重,不能再住原來的地方了,大老爺交待了,讓您搬去落月軒住。”
落月軒是個大院子,緊靠着趙府花園的池塘,聽上去名字很美寓意也好,月落日升,一片光明。可,如果說殘荷軒是人不願住的地方,那麼落月軒就是連鬼也不願意住的地方了。
趙家自祖上建了這座宅邸之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落月軒裡,上吊的、投井的、誤落池塘淹死的,幾乎趙家的每一代人都要在那裡賠上幾條性命,所以乾脆請了道士做了法事,封了院子,這才保得家宅平安。
現在大房的人爲了咒她早點死,連這招都用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趙莘櫻脣輕啓,“大伯有心了,趙莘感激不盡,只是我們總要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吧。”
管家滿面堆笑,“哪敢勞煩四小姐親自動手啊?蔭姨娘早就收拾好,搬過去了。”
“蔭姨娘辦事我是最放心的,只是——”趙莘話峰一轉,“我有一樣東西是連蔭姨娘都不知道的,非要自己取來才成。管家放心,我取了東西就去落月軒。”
管家有些不耐煩了,“四小姐要取什麼,吩咐我們就成了——”
趙莘冷聲打斷,“我的魂丟在那裡了,你也取得回來嗎?”
管家聽得是心頭一寒,可一想到主子的吩咐,趕忙伸手阻攔,“四小姐還是乖乖聽好的話,免得自討苦吃——啊——!”
只聽管家慘叫一聲,他的右手大母指都落進了趙莘的手裡,只要趙莘一用力,他的手指就會被生生掰斷!
“既然管家想陪我一起去,那我便成全你這份心吧。”趙莘冷笑,就憑你也想攔我?不自量力!
“小喜,咱們走!”趙莘一手扶着小喜,一手挾持着管家,信步朝殘荷軒走去。
身爲一名萬能特工,她的記憶力經過特殊的訓練,亦是十分驚人,縱使是個瞎子,她也可以用她的步子與其他感知覺記路!只要走過一次,她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哪裡有臺階,哪裡路面不平,哪裡容易滑倒……哪怕是摔倒,她也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上兩次,除非有人挖好了陷阱等她。
“唉……唉喲……痛……輕點……”一路上管家叫苦不迭。
家丁們只能在後面跟着,也不敢胡來,畢竟趙莘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不是他們這些低等奴才能招惹得起的,更何況管家還在她手裡,萬一她把管家怎麼樣了,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
到了殘荷軒的門口,趙莘就定住了腳步,不再進去了,而是問小喜,“殘荷軒的匾還在嗎?”
小喜擡頭看了看,答道:“還在上面掛着呢,小姐。”
趙莘便向家丁們吩咐道:“你們把匾給我摘下來,完好無損地送到落月軒,否則——”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就聽到管家的指節格格作響,似乎馬上就要斷掉!
管家哪裡吃過這種苦?鬼嚎一般叫了起來,“還不快摘?”
去到落月軒,趙莘又讓人把落月軒的匾給摘了,換上殘荷軒的匾後,才放了管家。管家捂着那手指,還是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破口大怒,並揚言要將此事稟報趙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