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趙芷萱的一張俏臉已是臉黑如墨,都能滴出汁來。
要是到現在還不明白她被趙莘反將了一軍,那可真就是蠢鈍如豬了,只怪她始終只記得趙莘從前的模樣,還是低估了她。只是她想不通趙莘是如何做到的?趙莘怎麼可能知道她要用靴子栽贓她的計劃?又是怎麼做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回身一擊的!
“一句不知道,就想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了?”九公主的眼裡可揉不進沙子。
構陷別人的時候就跟老虎似的張牙舞爪,一旦事情敗露就開始裝可憐裝無辜,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很想知道,爲什麼紅綾要來給我的看門丫頭送這麼一大筆銀子?爲什麼三姐一口咬定飛錦看到了那個所謂的‘男人’?”趙莘永遠都是這副不急不躁的模樣,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這樣的對手,纔是最可怕的對手,更可怕的是趙芷萱直到現在才真正意識到她的可怕!
“是……是……”趙芷萱從來沒有想過會失敗,也就從來沒想到萬一失敗了她要如何全身而退,所以她現在無計可施。她真的很想說是誤會是巧合,可這樣的鬼話又有誰會信呢?
“是什麼?”趙莘淡淡地開口,“把紅綾叫過來問一問不就清楚了,三姐何必這麼爲難?”
趙芷萱很清楚趙莘的用意,她是要把整個大房都拉下水,所以堅決阻止,“紅綾正陪着母親閉門思過,現在把她叫出來恐怕不妥吧?”
九公主立即一拍胸.脯,“去叫她來,有什麼事本公主一力承擔。”
趙芷萱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九公主的人帶着幾個宮女過去了。她知道現在想要在趙莘的院子裡搜出繡樣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了,所以一個勁地給周嬤嬤使眼色,示意她可以動手了。
周嬤嬤本想令趙莘數罪併罰,將她踩死不得翻身,現在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於是很快,周嬤嬤手底下的一個宮女,就拿着那張當票出來了,說是在趙莘枕頭底下搜到的。
二皇子趙焰看到那張當票,平穩無波的眸色不禁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變化:那事果然是趙莘做的,可她也太不小心了,居然不把這麼重要的證據銷燬!難不成還捨不得趙賢妃給的那些東西嗎?
趙焰搖了搖頭,怎麼看趙莘也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那她把這麼大的一個證據交到敵人的手裡,用意何在呢?
此時的趙芷萱又開始活蹦亂跳了,故意湊過來看了看,驚聲叫道:“四妹,這不都是賢妃娘娘賞賜給你的東西嗎?你怎麼都當了?”
趙莘驚道:“三姐何出此言哪?賢妃娘娘的賞賜那是對我多大的關愛,我怎麼可能把她的心意拿去當呢!?”
趙芷萱得意了,“當票都在這裡,容不得你抵賴!”
趙莘卻是一派雲淡風輕,“什麼當票?我真不知道三姐你在說什麼!”
周嬤嬤早就等不及了,大聲喝道:“大膽趙莘!居然敢私賣皇妃的賞賜,你說,你把這些賞賜賣了之後幹什麼了?是不是去編造歌謠詆譭太子,意圖動搖國本!?”
周嬤嬤的這頂帽子實在扣得太大了,詆譭太子動搖國本,這是足以誅九族的大罪啊。看來皇后不僅僅是想滅了趙莘一人,還想借此逼迫趙家做出選擇。要麼向太子投誠,一心一意扶太子登位;要麼承認此條罪狀,不說性命堪憂吧,至少榮華寶貴從此無緣了。
這個凌皇后真是好大的胃口,好狠的心哪!
趙莘連連搖頭,“周嬤嬤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了?”
周嬤嬤怒道:“少裝算了,這當票明明就是從你的枕頭底下搜出來的——”
“嬤嬤的意思是,這當票一直被我擱在枕頭底下?”趙莘打斷了她的話。
“當然一直在你那裡,這麼重要的東西肯定是你親自保管!”周嬤嬤還真是恬不知恥,這麼快就把那晚做下的齷齪事情拋之腦後了。
“可是我卻覺得,”趙莘聲音一冷,“這是周嬤嬤有心陷害於我!”
周嬤嬤哪裡肯認,“明明是從你那裡搜到的,怎麼是我陷害你?”
趙莘回道:“周嬤嬤可還記得幾天前你半夜落水的事情?”
周嬤嬤的心頭有一絲慌亂,“那又怎麼樣?我出門走走,不小心落了水,我都已經大人大量不計較你的過失了,怎麼,莫不是我落水是你搗的鬼?”
趙莘冷冷一笑,“周嬤嬤剛剛纔是你自己不小心落了水,怎麼一下子又變成我搗鬼了?前後矛盾,嬤嬤今日怎麼老說些奇怪的話啊?細細一想,嬤嬤今日好奇怪啊,我前些日子明明請求讓七妹來一起受訓,您爲何就是不承認了呢?”
周嬤嬤不耐煩地一揮手臂,“我們現在說的是當票,別在那裡打岔。”
趙莘道:“好,我們就要說說當票!照周嬤嬤的意思,您落水的時候這當票應該在我這裡嘍?”
周嬤嬤的臉色一變,旋即又恢復了正常,“當然在你那裡。”若非一直在趙莘那裡,今日又怎麼能搜得出來?事關皇家的顏面,周嬤嬤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她在晚上做的那些齷齪事情!
趙莘要的就是這句話,“那可就奇怪了,這當票上怎麼會有花園池水的味道呢?”
周嬤嬤哈哈大笑,“你傻了吧!池水怎麼會有味道?要編理由也該編個像樣點的!”
趙莘一點也不氣惱,娓娓說道:“趙府花園的池水裡有一種特殊的海藻,致使池水裡有股特別的腥鹹氣味,更有意思的是這氣味雖淡,卻是經久不散。嬤嬤若是不信,可命人取杯池水來,兩者氣味是一樣的。”
九公主纔不理周嬤嬤同不同意,立即命人去取。衆人仔細聞了聞那池水的味道,又聞了聞那當票的味道,氣味果然一致。
“那又怎麼樣?沒準你把當票揣在懷裡的時候,一不小心掉進池塘裡了!”周嬤嬤絕不可能輕易讓趙莘翻盤。
“確實有這個可能,可府裡的人都知道我是從來不去那池塘的,因爲那裡面淹死了好多人。即便就如嬤嬤所說,是我把這當票掉進水裡的,我跟府裡的這些丫頭婆子可都是旱鴨子,等我們找人把當票撈上來,這當票怕是早就泡壞了,怎麼還能如此完整?”
趙莘一通分析之後,去問那周嬤嬤,“難道嬤嬤不覺得您動手腳的可能性更大嗎?您把這當票時時揣在身上,然後想找機會藏進我的屋子裡,結果那天晚上不幸落了水,留下了痕跡!”
“滿口胡言!”周嬤嬤矢口否認。
“要弄清楚究竟是我胡言還是嬤嬤胡言,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趙莘有意不說了,九公主何等機靈,立即接道,“把這家當鋪的掌櫃叫來一問便知。”
趙芷萱這時插言道:“找掌櫃來多麻煩,四妹不是把這些珍貴的食材藥材都賣了嗎?查查她的庫房不就知道了?”
趙莘冷冷回道:“三姐今日不是搜我的院子,就是查我的庫房,可真是夠疼愛妹妹的!”
趙芷萱掩不住的得意,“我這可是爲了妹妹好,反正人都來了,索性都查驗了,也好還妹妹一個徹底的清白。”
賢妃送給趙莘的很多東西,都是宮裡面纔有的珍品,她相信趙莘把這些東西當了之後,就是想買也買不到這麼好的貨色!更何況,她安插在二房的丫頭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蔭氏從來不讓任何人接近庫房,裡頭一定有鬼!
真沒想到趙莘那賤丫頭竟把主意打到太子的頭上,還想着去造太子的謠呢。難怪皇后娘娘容不下她!
“還我清白?三姐今日是特意來羞辱我的吧!”趙莘的態度突然堅硬起來,“你自己把繡樣弄丟了,非要誣賴是我弄丟的,非要來搜上一搜,這也便罷了,可是搜了這麼久看到你的繡樣了嗎?”
趙芷萱還真是個臉色奇厚的,但凡有裡抓着那一點置對方於死地的可能,那尾巴就要翹到天上去了。她竟義正詞嚴地說道:“四妹這是說的什麼話?弄丟了繡樣頭一個吃罪的就是我,難道我會自己藏起來了不成?依我看,是你的庫房有鬼,所以不讓我搜查吧!”
趙莘回道:“三姐在府裡一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其他人的話都是聽不進的。既然剛剛三姐也說要查就查個徹底,那我倒覺得不妨去三姐的房內也搜一搜,也好證明三姐的清白!”
趙芷萱一向自視甚高,哪裡肯讓人搜她的房間?又要跟趙莘爭辯,最後九公主一錘定音,“那便這樣吧!韓尚宮親自帶人去搜趙三的房間,本公主親自帶人去查驗趙莘的庫房,也勞煩二哥找個跑得快的長隨,去把那當票的長櫃找來。”
二皇子很是贊同,“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便查個清楚明白,免得日後再出事端!”
趙芷萱就是不同意也沒辦法了,現在在她面前的是皇家最受寵的二皇子與九公主,不是趙府裡疼愛她的爹孃。也就是說,有皇家的人在,趙府就輪不到她趙芷萱做主了!
三管齊下,結果也就呼之欲出了。在等待結果的時候,趙莘還給周嬤嬤送了杯茶,卻又以旁人聽不到的細微聲音說道:“周嬤嬤的身後怎麼有個白影啊?”
周嬤嬤的茶正要往嘴裡送,聽到這話竟是嚇得掉了茶杯,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神情萬分緊張,“在哪裡?在哪裡?”
她手下的宮女都很奇怪,忙問:“嬤嬤怎麼了?”
周嬤嬤不理她們,只去看趙莘,趙莘的嘴角泛着冰冷的笑容,她的一根手指卻清楚地指向了周嬤嬤的身後!
周嬤嬤嚇得一身冷汗,緩緩轉身,朝背後望去,總真的有人影在她身後一閃而過,周嬤嬤大急,慌忙去找,可是那白影一直在跟她捉迷藏,她怎麼找都找不到。突然,她猛的一回身,看到那白影嗖的一下不見了,原來那白影一直躲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