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嬪深怕有詐,哪裡會肯?
趙莘一再相邀,慧嬪仍是不肯,她堂堂一個宮嬪跑到世子們的帳外算怎麼回事?她的名譽還要不要了?不過最近她的手頭實在緊得厲害,萬沒有白送上門的錢不拿的道理。所以便遣了貼身的大宮女喚雲去拿,自己則回大帳整理儀容準備接駕了。
燕雲澈雖然不知道趙莘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趙莘這麼招搖地拉着喚雲的手,在衆人面前走過,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先進大帳朝魏珣韓康使了個眼色,喚雲聽了自家主子的吩咐也不進門。
趙莘只得進去拿了銀票出來,並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她。喚雲得了銀子,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走得可真快!”飛錦看着那宮女拿了錢就走的德性很是不忿。
“因爲她們都以爲我是個快要死的人了,沒有再利用的價值,又怎麼肯花心思討好?”趙莘說着回到了大帳內。
“到底怎麼回事?”魏珣與韓康已經聽燕雲澈說了大概,可還是一頭霧水。
“你們看鞋底!”趙莘急忙脫下了鞋子遞了出去。
“這鞋底?”魏珣一把抓了過去,仔細端詳了起來,“怎麼有好幾個細眼?”
“是鋼針?”燕雲澈立即問趙莘道,“你的腳沒事吧?”
“幸好穿了你的鞋子,沒事。”趙莘感激地說道。她一腳踩下去的時候,就感到觸動了什麼機關,可是想收腳已經來不及了,那些剛針已經刺進了她的鞋子。要不是有那一層夾層的保護,她的腳底肯定要受傷。
“我看看。”魏珣仍是不放心地去抓住了趙莘的腳,非要脫下她的襪子看。被燕雲澈給阻止了,“珣弟,莘兒好歹是個女兒家,你怎能如此粗魯對她?看看襪子,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燕雲澈的提醒令魏珣恍然大悟,不管怎麼說趙莘還不是他老婆呢,就是心急也不能這樣啊!他看到了襪底,果然沒有戳破也沒有血跡,這才放下心來,可還是不放心地摸了一下。
趙莘只覺得腳心一癢,條件反射似的一腳踢了出去,幸是魏珣閃得快,不然半邊臉非被踢腫不可。
“珣弟,你糊塗!”燕雲澈很不快地罵了魏珣一句,讓小喜趕緊給趙莘穿上鞋。
“阿九,對不住啊,我……我……”我情不自禁,這樣的話當着衆人的面叫魏珣怎麼說得出口?
趙莘這時才反應過來,在古代腳的特殊含義,被人捏了腳就跟被人睡過了差不多,是嫁給那個人不可了。趙莘也嚇得一時紅了臉,這個魏珣!
“皇上駕到,衆人迎駕!”這時帳外響起了太監的高唱。
“快出去吧。”燕雲澈暗中瞪了魏珣一眼:你啊,讓我罵你什麼好!趙莘卻覺得她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是匆促間又想不起來了。
太監的高唱再三響起,衆人都顧不得其他,急忙整了整了衣服,有序地走出帳門,跟着太監宮女的引領站到相應的位置。待到太監再次高唱的時候,衆人都跪了下去,尚吳帝國最尊貴的皇帝來了!
趙莘跪在燕雲澈的後面,離皇帝離得不算太遠,只不過,她是個瞎子,看不到皇帝的模樣。不過聽他走路沉穩有度,應該是個很有威儀的上了年紀的男人,但他的呼吸略顯急促,步伐也稍有點綿而無力,說明他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
後宮前朝,加上常年服用丹藥,皇帝的身體已經是外強中乾,只是他自己不自知罷了,或許是知道了也不肯承認。
“吾皇萬歲萬萬歲!”衆人高呼萬歲,聲音在空曠的地面不斷地迴響,層層堆疊在一起,陣勢很是駭人。
雖然趙莘無數次在書裡以及電視裡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但親身置於其中,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心驚,那個人是皇帝,是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一座城的神靈!
“都起來吧。”皇帝坐定之後,示意衆人起身。
“謝皇上。”衆人謝過恩之後纔敢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好。凌皇后與榮貴妃則走上高臺,分別坐在皇帝的左右,看起來全然是皇帝與后妃和睦的詳和之景。
這一次狩獵恰逢皇帝腿上的舊傷發作,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宜騎馬,但他又不想就此取消,所以叫了燕雲澈來相陪,至於其他人,還如往年一樣,該怎麼活動就怎麼活動。
二皇子趙焰是不喜歡狩獵的,因爲體弱受不了長時間的馬上顛簸,可是皇帝喜歡,所以他才咬牙強忍,可惜每次結果總是落於人後。這一次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來陪皇帝了。
魏珣韓康與皇子們以及貴公子們一起,騎着馬帶着隨從出發了,燕雲澈叮囑他們不要在乎狩獵的結果,早去早回,平安最重要。趙莘也一再要魏珣小心。
魏珣走前深深地看了燕雲澈一眼,他去走個過場就回,還請燕雲澈一定照顧好趙莘。
燕雲澈點頭,趙莘不僅是魏珣在乎的人,更是他在意的人,他絕不會讓她出事。
魏珣他們走了,趙莘的心頭卻籠上一種奇怪的不安的感覺。這種不安從今天她穿上銀絲甲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沒有消散過。燕雲澈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輕拉住她的手,“別擔心,珣弟與康弟的功夫都不弱,不會有事的。”
趙莘點點頭,跟着燕雲澈回去了,皇帝還等着跟他下棋呢。
九公主已經因爲哥哥們出去打獵不帶她,而鬧起了脾氣。鬧完了榮貴妃就去鬧皇帝,“父皇……父皇……你最疼九兒了……”
皇帝簡直頭疼,殺伐決斷他不在話下,可就是不會哄孩子。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年紀又這樣小,連兇一下都是捨不得。可是榮貴妃與七皇子卻着急了,皇帝的脾氣他們都很清楚,那是能惹的主嗎?
最後還是二皇子趙焰把九公主給哄消停了,九公主還是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便過來拉趙莘要她陪着去賽馬。
“九公主,今天莘兒怕是不太方便。”燕雲澈替趙莘說話道,他們明顯低估了皇后,那毒婦做了可不止一手準備,誰知道接下來她還會怎麼對付趙莘,所以他不能讓趙莘離開他身邊。
“澈哥哥有了新娘子,就不疼我了!”九公主看了看燕雲澈,又看了看趙莘,壞笑了起來。她纔不管燕雲澈幹不幹呢,抓住趙莘的手使勁晃着,“可是趙莘跟我好,她肯定會陪我的——”
噝!趙莘吃痛叫了一聲,九公主捏的正是她被燕雲澈拉傷的那隻手。
“是真的不方便,莘兒受傷了,拉不住繮繩的。”燕雲澈心疼地撫了撫趙莘受傷的手背,動作很是輕柔。若非被皇后所逼,他怎麼能捨得趙莘受這樣的苦?
九公主立即張大了嘴巴,都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澈哥哥竟然對趙莘這麼好?
這時趙焰逗九公主道:“還是乖乖看下棋吧!咱們來打賭,看看誰能贏好不好?”
九公主立即道:“當然是父皇贏了!父皇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這樣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怎麼能讓皇帝不愛呢?皇帝當即摟了過去,心肝啊寶貝呀的叫着,各色精美的吃食都往她的懷裡賞,不一會兒,九公主的手裡就拿了滿滿的東西。
小姑娘有了吃的,也就稍微安靜了一點,棋局擺開,燕雲澈與皇帝便對弈起來。
趙莘站在離燕雲澈的身後,她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艱難處境,與皇帝下棋,要贏是萬萬不行的,但是要輸,又得輸得不露痕跡,還不能輸得太多。
“雲澈,你可知道狼與狗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皇帝一邊下着棋,還一邊閒聊着。
“狗比狼忠誠。”燕雲澈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回答。因爲不知道皇帝的話僅是閒聊,還是另有深意。
“說得好,所以人總是養狗打狼。”皇帝似對燕雲澈的回答很滿意。可是趙莘卻在一旁聽出了一身冷汗。皇帝的話分是暗指三藩,忠誠當狗便養,野心成狼便打殺!他是在敲打燕雲澈!
下棋,對皇帝來說是一種享受,可是對燕雲澈來說卻是一種折磨。
聽着他快而有力的呼吸聲,趙莘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能,她受皇后刁難的時候,都是他站出來替她解圍,可是他身處艱難之境時,她除了靜靜地陪着他,什麼都做不了。
但,趙莘的心裡始終覺得有什麼不地方不對勁!是什麼呢?是安靜!對,皇后此刻太.安靜了!趁着燕雲澈正專心弈棋,她不是該把自己弄走,再除之而後快嗎?爲什麼她要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一局棋下完了,燕雲澈輸了皇帝三子。九公主已經吃着東西睡着了,被宮人抱了下去。皇帝本該高興的臉上,一瞬間風雲突變,他威嚴地冷喝一聲,“燕雲澈!你可知罪?”
在場之人,無不呼吸一窒!只見燕雲澈不慌不忙地跪下身說道:“微臣不知所犯何罪,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說是你有罪那便是有罪!所以必須第一時間跪下來請罪!
趙莘也忙跟着跪下了,一時間心亂如麻,她拼命地惴測着皇帝的意圖,可是她什麼也猜不到!爲了一盤棋,絕用不着發這麼大火,那到底是爲了什麼?
皇帝哼了一聲,惱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不知情!?”
趙莘只覺脊背一寒,京歌近來並無大事,皇帝到底指的是什麼?燕雲澈雖是心中疑惑叢生,聲音卻並無一絲慌亂,依舊坦蕩如常,“微臣愚鈍,實不明白皇上所指!”
被燕雲澈的態度激怒,皇帝冷哼一聲,從案桌上拿起一個東西,狠狠的扔到了燕雲澈的臉上!
“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