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緒兒呢?”雲止皺眉,“若是到最後,找不到緒兒怎麼辦?”
“會找到的。”宮宸戔低頭吻了一下雲止的額頭,安撫雲止心中的那一絲不安與擔憂。
雲止閉了閉眼,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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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外面有個自稱‘妓院老鴇’宋翠蓮的人求見,說是當年曾救過夫人,有急事想稟告夫人。”午後的寢宮內,靜寂無聲,略感疲倦的雲止躺在寢榻上休息。明黃色的半透明紗幔垂落,半遮半掩住榻內的身影,宮女輕手輕腳走進來稟告。
雲止只是閉目躺在牀上休憩,並沒有入睡,聽得宮女的稟告後心下不免有些意外與詫異。當日,從南靈國皇城一路出來,那個妓院老鴇宋翠蓮說想要返回東清國,想要落葉歸根,同時想回去找找已經好些年沒有聯繫、入東清國皇宮做了宮女的女兒。她見她心意已決便送了些銀票給她,從此與她分道揚鑣,再沒見過,不知她今日怎麼會突然前來?不知她前來究竟所謂何事?對宮女回道:“請她進來。”
“是!”宮女應道,躬身退下,讓前來稟告、一直等侯在外面的侍衛快去請宮門外的老鴇。
雲止在宮女出去後再躺了一會兒才起身,心中想知道宮宸戔那邊都查得怎麼樣了,可有查到宮樾謹與東玄緒的消息?
侍衛很快將宋翠蓮請進宮,“夫人在裡面。”
宋翠蓮點頭,還從沒進過皇宮,處處帶着小心翼翼,輕步走進去,連忙跪下行禮。
“無需多禮,請起。”雲止已梳洗一番,正坐在殿中品茶,一邊說一邊示意身旁站着的宮女扶起宋翠蓮,給宋翠蓮賜坐。
“不……不敢,老身站着就好。”宋翠蓮連忙拒絕,不敢落座。
雲止示意宮女出去,淺笑開口道,“多年不見,你一點都沒變,還和當年一樣,不過似乎有些變得拘謹了,坐吧,沒那麼多規矩。”
“這……”宋翠蓮猶豫了一下,慢慢坐下。
“這些年東清國戰亂不斷,不知你過得如何?”雲止再問,敘舊的口吻。
“老身還好。夫人當日送的錢,足夠老身好好過下半輩子。”見多年不見之人平易近人,沒什麼架子,還和當年一樣,宋翠蓮不覺放鬆下來,笑着回道。
宮女送茶盞進來。
宋翠蓮伸手接過宮女送上的茶盞,再側回身對雲止連連謝恩,“多謝夫人。”
雲止笑着點頭,端起自己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隨即開門見山問道:“不知你今日前來,爲了何事?”
“老身……我今日前來,是想向夫人稟告一件事。”宋翠蓮回道,神色明顯慎重起來。雲止看在眼裡,不由越發好奇是什麼事,等宋翠蓮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這件事與緒……緒皇子有關。”宋翠蓮小心翼翼而又含蓄地說道。
“你知道緒兒的下落?”東玄緒被宮伊顏偷偷帶走之事,早已弄得人盡皆知,沸沸揚揚,就爲逼這段時間來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宮樾謹出來,但結果宮樾謹並沒有現身,宮伊顏被宮宸戔一掌打落了懸崖,東玄緒至今還未有半分消息,不知是生是死。雲止聞言之下,自然而然以爲宋翠蓮是來稟告東玄緒的消息的,於是連忙追問道。
宋翠蓮搖頭,“老身並不知緒皇子的下落,老身說的這件事,與緒皇子身世有關。”
“身世?”雲止失望之餘,疑惑越甚,反問了一遍。
宋翠蓮點頭。
這時,風逸帶着滿頭是汗的小小云進來,直接將小小云往地方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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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不吵雲止休息,宮宸戔將小小云帶出去,後因要處理一些事便將小小云交給了風逸,讓風逸帶小小云出去玩。小小云已經在御花園玩了近一個時辰,玩得很開心,拔腿就向雲止跑去,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撲向雲止,抱住雲止的雙腿就將一頭的汗全擦在雲止衣袍上,仰起頭催生脆響地喊:“孃親!”
雲止惱怒地瞪了小小云一眼,但眸色卻是寵溺,取絲帕給小小云擦臉,請門口處的風逸進來坐。
風逸看了一眼殿內的宋翠蓮,之前從沒有見過,轉身就走,邊走邊說道:“你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擾你了。孩子還給你,累死我了。”
雲止聞言,伸手捏小小云的小鼻子,“又頑皮了?”
小小云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對着雲止就是“咯咯咯”笑,一雙小手握住雲止捏他的手。
雲止無奈,彎腰抱起面前的小小云,讓小小云坐她腿上,再重新望向對面的宋翠蓮,對宋翠蓮道:“你說,我聽着。”
好漂亮可愛的孩子!宋翠蓮在心底讚道,竟片刻移不開視線。
小小云坐在雲止腿上後,好奇地望向對面從沒有見過的宋翠蓮,小手拉着雲止的衣袖。雲止見宋翠蓮沒有一點反應,再出聲問了一遍。
宋翠蓮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開口道:“夫人,緒皇子他……他……”
“這裡沒有其他人,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說,沒關係。”東玄緒小時候就與宮宸戔長得有兩三分相似,所以當年纔會有“臉燒傷”一事,從此一直帶着面具,而長大了就更加像了。宮樾謹與宮宸戔乃是孿生兄弟,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讓人很難分辨不出來,對於東玄緒的身世觀看容貌就沒什麼值得懷疑的。雲止疑惑之餘,其實並沒怎麼將宋翠蓮的話放在心上,語氣平靜無波。
小小云看了宋翠蓮一會兒後,轉身撲入雲止懷中,調皮的動來動去。
宋翠蓮再明顯猶豫了一下後,毅然下定決心說道:“其實,其實……緒皇子並非宮貴妃的孩子。”
“你說什麼?”雲止一怔,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錯,不覺微微皺眉,“你聽誰說的?還是你知道些什麼?這話可不能亂說。”
小小云靠在雲止懷中,似乎感覺到雲止的情緒變化,擡起頭來看向雲止。
“我說,緒皇子並非宮貴妃的孩子,這是真的,千真萬確。”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宋翠蓮便沒什麼好在猶豫與躊躇的了,繼續道:“當年,老身的女兒入宮當宮女,認識了一名伺候宮貴妃的宮女,她二人情同姐妹。”
雲止沒有說話,讓懷中動來動去的小小云也別吵,等着宋翠蓮繼續說下去。
宋翠蓮將自己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說出來,“後來,那名宮女因爲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怕同其他人一樣被人滅口,於是就去求老身的女兒,最後在老身的女兒幫助下偷偷逃出了皇宮,前來南靈國投奔我。”老鴇所開的妓院,在離南靈國皇城不遠的小鎮上。從東清國皇城到南靈國皇城,其路程之遙遠,遠有千里,不難想象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逃亡的艱辛。宋翠蓮接着道:“一日,老身意外救了那名前來投奔老身的宮女,在她醒了後才知道她的身份,於是將她留了下來。可是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怎麼服藥都沒有用,幾個月後便去世了,臨死前將所有秘密都告訴了老身。”
“什麼秘密?”一時間,雲止竟忍不住脫口問道。
“她說宮貴妃生的孩子剛一出生便夭折了,現在宮中的緒皇子根本不是宮貴妃的孩子。”
“怎麼可能!”東玄緒長得如此像宮宸戔,像宮樾謹,怎麼可能不是宮樾謹的孩子?雲止不信,“會不會是那個宮女弄錯了?”
宋翠蓮搖頭,“不會的。若是夫人不信,可以去查。”
“那當初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現在這個時候又突然來說?”雲止眯眼,眸中倏然閃過凌厲。
“這些事,與老身並沒有關係,老身那時也不知夫人當時的身份,因爲不想多事,所以什麼都沒說。可就在幾日前,有人突然找到了老身,他說他知道老身女兒的下落,要老身即刻啓程前來求見夫人,把老身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稟告夫人。”當年,孤身一人回了東清國皇城後,宋翠蓮先用手頭的錢在皇城買了一間小屋暫住下來,之後每天想辦法去打探自己女兒的情況,希望能夠找到自己入宮多年的女兒,希望有生之年能與女兒重逢,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那個人也是因爲她到處打探她女兒的下落纔會找上她的,原來那個人就是當年一直派人追殺那名投奔她的宮女之人,所以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一些事。
“是什麼人?”雲止蹙眉,爲什麼那個人會找上宋翠蓮,會知道宋翠蓮知道這些事?
“老身從沒見過那人。那人來的時候,一襲黑衣,始終背對老身,老身一直沒看到他的樣子。”宋翠蓮說的全是實話,她不過是想知道自己女兒的下落而已。
“黑衣?”雲止眯眼,當日在北至極的寒潭見宮樾謹,他不就一襲黑衣麼?
宋翠蓮點頭,站起身來,“夫人,老身剛纔說的話,全是實話。那人說,若夫人與雲帝不信,可以立即派人去查。若是沒有其他事,老身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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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兒是花千色的兒子,前文已經明確提過的,不知親們是否還記得?後面幾章揭開緒兒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