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景兆黑眸微微一眯,下一瞬,敏銳的抓住雲止這一分神的瞬間,手迅疾如虹便一把扣向雲止的頸脖。
雲止反應敏捷的快速閃躲,儘管在房門推開、一行侍衛涌進來那一刻爲門外院中的琳琅分去了一部分心神,可還是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北景兆。隨即,不退反進,一把扣向北景兆擊向自己的那一隻手。
“來人,給朕好好的‘伺候伺候’外面之人。”北景兆未成功擊中,一邊迅速撤手的同時,一邊似笑非笑對着侍衛吩咐。看得出來,雲止很在意外面那一個人。如此一來,定能分去她的心神。另外,還命侍衛立即取來‘百葉草’,在房間內外都燃上。
百葉草,乃是‘合歡酒’裡面的重要成分之一。
一旦燃上‘百葉草’,便會加倍迅速的催發飲了合歡酒之人體內的合歡酒藥性。
侍衛明白北景兆話中意思,立即有一小行人分散開來行事。月光下,但見,有一人一個折身便走回到了院中琳琅的身邊。然後,對着倒在地上的琳琅就狠狠揮起鞭子。一鞭一鞭,帶起鮮血染袍,毫不留情。其餘的幾人,飛快的跑出院子……
雲止聽着,惱恨不已。而她懂得醫術,自然知道百葉草的功效。
而此時被推開的房門,早已經被剩下的、神色戒備握劍的那一行侍衛給嚴嚴實實的阻擋了起來。等雲止再側頭望去的時候,已經什麼也看不到。隱約中,只聽得那一道道凌厲的風聲與壓抑的悶哼聲不絕耳語。
琳琅倒在地上,硬是咬住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想讓那一個人擔心與分心。
很快的,侍衛便將百葉草給取了回來,點燃丟入房間之中。
雲止聞着,身體不可抑制的一點點發熱起來。合歡酒與媚藥兩者結合,再加上百葉草催發……
下一刻,雲止猛的怒目望向對面的北景兆,衣袖下的手指尖深深摳入掌心亦毫無所覺。同時,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氣,再一次在冷冽的瞳眸中一劃而過。雙眼微眯間,忽的,一個飛身上前,就一掌毫不留情的直擊向對面的北景兆。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不過。她堅持、強撐不了多久,尤其是在百葉草的催發之下。或許,速戰速決、找個時機快速的抽身離去,還有一線脫困的機會。然,雲止也很清楚的知道,這種機會渺茫到不過只是她自己此刻在自欺欺人,她根本沒有把握逃離出去、亦根本逃離不出這銅牆鐵壁。那麼,她一定要北景兆陪葬,一定要。
北景兆快速的閃躲着雲止的招式,並不正面對上,意在通過拖延時間來拖垮雲止的身體。
推開門、齊涌進來的一行侍衛們,一時間面面相覷,在沒有北景兆的命令下,徒然有些不知該怎麼插入到那難分難捨的纏鬥之中。
雲止如何會看不出北景兆的意圖,出手越來越凌厲與狠洌。
燃燒的百葉草,那嫋嫋的白煙,在這一期間無聲無息的散發開來,再在吹拂進來的寒風下遍佈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雲止越是一心運功對付北景兆,那吸入的白煙就越多。
合歡酒非普通媚藥,再加上醒來之前已被人灌下媚藥。漸漸的,軟骨散的藥性,也有些壓制不住起來。出掌的手,手中的力道,慢慢的,明顯被軟骨散的藥性給拖累。足下的步伐,亦慢慢顯得有些虛浮起來。
北景兆的武功並不差,可與雲止比起來,卻絕不是雲止的對手。當然,這要放在平日裡。眼下,情況完全要顛倒過來。漸漸的,隨着時間的不斷流逝與拖延,北景兆敏銳的察覺到雲止開始力不從心。再一良久,看着雲止那越來越通紅的臉,再在雲止的身體終撐到極限之際,反守爲攻,冷靜、從容的迅速出手。而如此這般下來,勝負,已越來越明顯。最後,甚至一行侍衛都根本沒有上前去相助,北景兆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雲止的頸脖、快如閃電點了雲止的穴道。
房間中央,北景兆扣緊了掐着雲止頸脖的手。
下一刻,屋內再度安靜了下來。於是,尤顯得屋外那一道道的鞭子聲清晰刺耳。
一屋子的狼藉,碎瓷片與破碎的木塊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地。
“朕就喜歡像左相這般‘烈’一點的。”
北景兆說着,薄脣含笑,在衆侍衛的面前一把攬住了雲止的腰身,將身體貼上去。
雲止惱怒、憤恨不已,可卻又根本動彈不得。漸漸的,一口鮮血抑制不住的涌上喉間,便從脣角溢了出來,劃過下顎滴落在衣襟之上。面容,在鮮血的映襯下越發慘白。一眼望去,簡直觸目驚心。
侍衛們再次面面相覷,然後,紛紛安靜的退了出去。
“如今,左相你落在朕的手中,朕勸左相還是乖一點、不要再枉費精力的好。不然,朕可是會心疼的。”
北景兆乃習武之人,普通的把脈自然也略會一二。一句話,呼吸故意拂在懷中之人擡起的面上。同時,另一隻手覆上雲止的手腕。
雲止眉宇緊皺,喉間不斷有鮮血涌上來,再不斷順着脣角滑落。
片刻,北景兆不緊不慢的收回爲雲止把脈的手。而後,再不緊不慢的擡起手,改爲用指腹輕柔的撫摸上懷中之人的臉龐。那因身體緊貼的關係,從她脣角溢出的鮮血在沾染她衣襟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他的龍袍,“左相,這是你自己找死。不過,在死之前,還是可以陪朕好好的玩玩。放心,朕最後一定會將你的屍體送還給宮宸戔的。也會告訴他,朕很‘喜歡’。”
“北景兆,你最好有一天不要落在本相手中……”一字一頓,咬牙吐出。
“怎麼,左相覺得自己還有那個機會嗎?又或者,左相覺得自己還有那個時間?”北景兆笑,壓根不將雲止此時此刻的威脅看在眼裡。先是被花千色重傷,隨即又九死一生的破陣出府。之後,更是在中了媚藥與軟骨散,以及喝了合歡酒的情況下,不顧身體的強行運功……即便是有九條命,也絕對不夠用的。
雲止暗暗的咬緊了牙,幾乎咬碎牙齦……
“若是左相真的這般不願意,不如,我們來做一個‘有趣的遊戲’,如何?”
北景兆將雲止的神色看在眼裡,那指腹再三的在雲止的臉龐上來回撫摸之後,忽的,薄脣一勾,黑眸的眸底閃過一絲別樣的‘笑’意。話落,直接打橫抱起雲止就走向敞開的房門,再將雲止一放,將雲止抵在房門與自己的身體之間,示意雲止往院中看去。
雲止側眸,面無表情的望去。那一眼,清清楚楚看到了院子中的情形。
琳琅滿身鮮血倒在地上,對於那揮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硬是不發出一聲痛呼。仰起的頭,直直的向着這邊望來,雙手呈攀爬之姿,“左相……左相……”
“他,賞給你們了,就在這裡辦了吧。”說的是琳琅,可北景兆看的卻是雲止。
院子中的那一行侍衛們,一時皆止不住的一怔。但最後,不敢有任何的違抗,都向着倒在地上的琳琅走去。頃刻間,便將琳琅給圍在了中間。
雲止聽着看着,霎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北景兆,你……”
“若是左相捨不得,大可以開口‘求’朕。只要左相相求,那麼,朕一定會改變初衷、收回成命的。”北景兆似笑非笑。對,他是不惜對面前之人用強。不過,忽然間又想到,若是狠狠的折了她的尊嚴,讓她開口求他、再讓宮宸戔知道,那絕對會更加有趣。宮宸戔殺他弟北景硫的仇,他一定要宮宸戔不得好死。面前之人,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想要本相求,休想。”
雲止如何會不明白北景兆話中的意思,冷笑一聲。
北景兆也不強求,貼着雲止的身體就撫摸上了雲止的腰身,再緩緩解了雲止的腰帶。
房門敞開,雲止就被北景兆壓在敞開的房門之上。冬夜的寒風,肆意的呼嘯進來,沁心的寒意透過因衣帶被解而敞開的衣袍滲透進去,徹骨的冷寒,令人忍不住渾身發顫。北景兆他,竟在衆目睽睽之下……雲止知道,他是有意想要侮辱她。
“記住,隨時求朕都可以。”北景兆俯身,親吻上雲止的耳垂。
天際傾瀉而下的月光下,但見那覆在雲止耳旁的脣角,始終噙着那一抹若有還無的似笑非笑。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能堅持多久。並且,那解着衣袍的手,在這一過程中始終沒有絲毫的停頓。那撫摸而去的手,隨即穿過散開的衣袍一寸寸撫摸進去。平靜如初的神色下,完美的掩藏了自己身體的那一絲氣血波動。不得不承認,他事先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在剛纔那般情況下,竟還可以動武。而他,也委實該慶幸她的身體、她所受的傷……不然,他就絕不是眼下這般小受輕傷而已。
院子中,撕碎的衣袍如破碎的白布隨風飄落。
紛紛揚揚的白雪,不知不覺,悄然落下。一朵一朵,一片一片,越來越密。
雲止深深的閉了閉眼,再度暗暗運功,即便那代價真的是‘死’,也決不願被被北景兆碰,決不願。
北景兆似乎看出雲止的意圖,火光電時間,忽然一掌硬生生廢了雲止的武功。
一剎那,猝不及防的雲止,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北景兆並不閃躲,任由那鮮血悉數傾吐在他的胸口。旋即,一手用力的挑起雲的下顎,令雲止不得不仰起頭來望着他。黑眸半眯,嗤笑着道,“左相,你這又是何必呢?爲何非逼着朕出手不可?”
“北景兆,你今日,最好是殺了我。否者……”
“即便朕不動手,左相以爲自己還可以活多久?”北景兆笑意不減,挑着雲止下顎的手指腹有一下無一下的摩挲起雲止的肌膚。不得不說,她真的美極。任何女人在她的面前,都成了不堪入目的胭脂水粉。而她的美,不僅僅在於這一張臉、這一副外在的皮,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清華貴氣與傲然於世之氣,以及那眼神、那言談舉止、那胸襟與氣度、那運籌帷幄與自信……若不是有宮宸戔,她若不是宮宸戔的女人,那麼,他想,他一定會將她好好的收在身邊。
“……”一口鮮血,再度涌了上來。
慢慢的,雲止的身軀如無骨的蛇,軟而無力的貼着身後的房門滑落下去。
下一刻,雲止整個人砰然跌坐在冰冷、寒徹的地面上。房門的門檻外,有一朵兩朵的白雪飄飛進來。雲止無力的側頭望去,一時間,忍不住將手伸出去,似乎是想要去接那飄飛的雪花,又似乎是……漸漸的,雙眸不覺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忍不住想閉眼,有些遺憾沒能在最後再見那一個人一面。可以說,體內僅存的那一股內力,如今已是支撐雲止的唯一所在,一下子被北景兆狠狠廢除,就恍若一下子被人硬生生的抽去了脊樑骨。而沒有了脊樑骨,虛弱的身體再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支撐。
一眼望去,那跌坐在地上之人,儼然如風中的柳絮。
北景兆微微一怔,快速蹲下身就檢查起雲止的身體,一把脈道,“你……”
“左相……左相……”院子中,被一行侍衛一圈包圍着的琳琅,透過縫隙看到房門口的那一幕。
而伴隨着音聲逐漸加重的淒厲呼喚,徒的,只聽院子中突然響起了拔劍的聲音。然後,只見一行包圍的侍衛若驚弓之鳥紛紛往後一退。
那包圍的中央,透過不斷擴大的縫隙可一眼看到有好幾名侍衛倒了下去。
北景兆本能的側頭望去,白雪紛飛的院子中,明亮的月光下,但見那一個原本不堪一擊之人,此刻正雙手緊緊的握着鋒利的利劍,狠狠的瞪着四周的那一圈侍衛。而利劍的劍身處,鮮血刺目。
“滾開,滾開,你們給我滾開……”
琳琅握着利劍,那兇狠至極的眼神,明明前一刻還柔弱如羊,可這一刻卻儼然似狼。
北景兆有些意外,不過,再怎麼意外也沒有將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琳琅看在眼裡。但隨之收回視線之際,目光卻突的凝注在了那握劍之人因衣袍被撕碎而裸露在月光下的後背之上。
那後背,一條條的紅色鞭痕遍佈交織,一手掌大小的刺青一覽無餘。
那刺青,或許別人怎麼看都看不懂,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但是,北景兆如何會不認識?
一剎那,北景兆的腦海中,忽的劃過雲止不久前所說的話語。她可以調查到這一切,這毫不意外。可是,她不可能有這刺青,絕不可能。當年,那刺青落在北景硫的身上。可一次意外,北景硫的後背被大火大面積的燒傷,便也毀了刺青。
今夜,刺青再現,那他,到底是誰?
下一刻,北景兆突的站起身來,整個人都因某一種猜測而不覺顫抖起來。
琳琅依舊雙手緊緊的握着利劍,那鋒利染血的劍端狠狠對着一圈包圍着他的侍衛,對那些個倒在地上已毫無聲息、死在他手中的侍衛視而不見,“滾開,你們都滾開……”
侍衛們一時間不知怎麼的,不由自主的一點點往後退去。慢慢的,包圍圈越來越大。
琳琅渾身顫抖不停,腦海中,只有那一個倒在門邊之人。若是他有用一些,若是……“滾,都滾,不然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手中的利劍,不斷的胡亂揮舞,在月光下帶起一道道銀白色的反光。
北景兆看着,片刻,一揮手,示意所有的侍衛退出院子。目光,在這一期間,始終停駐在揮劍之人那後背的刺青之上。不,他一定要親自檢查檢查,看看那刺青到底是不是真的。而若是真的,那揮劍之人……天吶,他剛纔都做了些什麼?
琳琅一個勁的揮舞着劍,直到所有的侍衛退出院子,一個轉身就往房門口處的雲止走去。而手中的利劍,已直直的指向了站在門口處的北景兆。
北景兆後退一步,退回到屋子內。並不是怕琳琅,而是,那一個眼神……恍惚間,與早已經塵封的某一小段記憶、某一個畫面重合了起來。
琳琅一步一步上前,直到走到屋檐下、房門口處,一個屈膝便握上雲止垂在門檻上的手。
雲止此刻的身體,虛弱至極。臉上因合歡酒與媚藥帶起的緋紅,此刻早已被徹底的蒼白代替。有生以來,似乎還從不曾如此刻這般虛弱過。她甚至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生命在慢慢的流逝。每一次的呼吸,都彷彿在計時,“琳琅,你帶我走,帶走我……”
“左相,琳琅帶你走,琳琅馬上帶你走。”琳琅說着,將地上的雲止扶起來。
北景兆沒有阻攔。那一個眼神,實在是太像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而那轉過身去的身軀,那後背上清清楚楚的刺青……不,怎麼會這樣?若他真的是……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刺青……刺青……望着那攙扶着、步履艱辛越走越遠的身影,北景兆不自覺再後退了一步。旋即,快速的下令,“來人,來人,給朕跟着……記住,不許傷害他一分。”這一件事,他一定要好好的調查清楚。
·
琳琅扶着雲止離去,每一步都顯得異常艱辛,“左相,琳琅帶你走,琳琅帶你走……”
“琳琅,待我去四國的交界處,我……我想見……一見……”那一個人……一句話,氣若游絲,幾乎分了好幾次來說。
琳琅的身體微微一僵,知道雲止想要見什麼人。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個上身裸露的人攙扶着一個衣衫不整的人,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宮宸戔隻身進城,一路飛掠着向着北景兆暫住的府邸而去。在不經意低頭的那一眼,恰看到街道上的那兩個人。迅即,一個折身而下,就落在了那兩個人的前方。
琳琅擡頭望去,腳步停了下來。
雲止擡頭望去,只覺是自己的錯覺。有些朦朧的視線,顯得恍恍惚惚。
宮宸戔望着對面的雲止,一剎那,渾身一震,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緊握成拳。隨即,快速的走過去,就從琳琅的懷中接過了雲止,手快速的把上雲止的脈搏,在雲止的耳旁柔聲道,“別怕,我來了。”
熟悉的氣息縈繞上來,雲止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宮宸戔眼底閃過殺氣,北景兆,他該死。今日的仇,他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下一刻,宮宸戔不理會一旁的琳琅,打橫抱起雲止便飛掠着離去。身影,瞬間消失在茫茫無際的夜幕之下。
琳琅的身體,也一直在強撐。此刻,宮宸戔帶走了雲止,琳琅看着看着,眼前一黑,身軀便向着地上倒去,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北景兆的命令之下,一路跟着的侍衛,猶豫了一下後,上前將昏迷的琳琅給帶了回去。
安靜的房間內,琳琅背朝上昏迷躺着。那一道道的鞭傷,已經被敷了藥。
北景兆坐在牀沿,手緩緩的覆上那背上的刺青……
------題外話------
前些天風華髮生了一些事,倒是不得不請假好些天,非常抱歉。今天恢復更新,字數有些少請見諒嘻嘻。明天能夠多更新一些,從明天開始更新會正常。鑑於風華的不良記錄嘿嘿,有月票的親親先留着,看風華表現好了再投給風華好不?嘿嘿,今天貌似有些虐,可是,宮都來了,還會再虐嗎?下一章,北景兆的最終下場,宮出手絕沒有手下留情的,尤其還是傷了雲的人~非常溫馨與甜蜜就馬上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