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可惜,上官家主顯然比起她更相信於自己的判斷力。
他斟酌片刻,蹙起眉:“若是大人忙於私事,總這般隔幾天再來一回,斷斷續續湊足一個月,麻煩大人來回跑數十次,也不好啊……”
“血某皆是迫於無奈,希望家主諒解。”
上官隱試探問:“大人可否告訴本家主,您所處理的究竟是何事?道不定我上官家還能幫得上忙。”
“唉,此事說來話長。”葉妖染深嘆了口氣,盡是無奈,“家主想必是聽過楓城的城主葉鴻博吧。”
上官隱頓時眉峰輕揚,眼底閃過不一樣的神色。
“哦?他怎麼了?”
“不瞞家主說,血某有個師父傳承下來的寶貴藥鼎,雖不是什麼上等貨,卻是我派一脈單傳的東西,更是師父仙逝之前遺留下來的唯一一件東西,對血某意義非凡。”
葉妖染把路上臨時編好的故事,順口唸了出來,眼也不帶眨一下。
“怎料那藥鼎前天因一場煉丹比試落入了葉家的煉丹師手中,那藥鼎對血某至關重要,而葉家的煉丹師卻死活不肯歸還,葉家主也護着他,血某最近正在想辦法討回來。”
上官隱將她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
一心放在血姬和葉鴻博因爲藥鼎而有所過節這件事上,盤算着事情的利弊。
下意識忽略了一個漏洞,爲什麼葉鴻博會爲了一個不算上等的藥鼎得罪名聲大噪的煉丹師血姬?這明明完全不合理。
然而許是上官家主智商有限或者人品不好,他的思維完美的繞開了所有不合理的漏洞。
故作沉思道:“這個事,的確有些棘手。”
“是啊,否則血某也不至於如此。”葉妖染跟着嘆氣,“若是解決了,便可以來上官家久住煉丹了,我們煉丹師最缺的就是藥材和環境了,哪個煉丹師不想有個穩定可靠的背景啊。”
一聽她看似真情流露的話語,上官隱心中一動。
看來,這血姬心中早有投靠他們上官家的心思了!要拉攏她極其容易!
當下立刻裝作深思的模樣道:“容本家主再好好想想。”
殊不知,他心中即將納入囊中的絕世煉丹師血姬大人,心裡頭正在陰風陣陣的想:老傢伙,看老孃這回不坑死你!
說起來,葉妖染看上官家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不論是血閣閣主的身份還是煉丹師血姬的身份,亦或者是葉妖染的身份。
她重生過來後的三個身份都跟上官家有牽扯,並且似乎除了煉丹師這個身份沒跟他們有過節外,其他兩個身份都不是什麼好的牽扯啊……
且不說上官家的作風完全入不了眼,就憑他們給葉妖染惹來的那些麻煩,就足夠她有理由把他們往死裡坑了。
“大人,這件事,不如交給我們上官家吧。”上官隱看似極其好心的說道,“我們上官家必定會竭盡全力將大人的藥鼎奪回的。”
“這……”葉妖染語露爲難,“家主,這是不是有點兒太麻煩了……”
上官隱眼底精光稍縱即逝,面上卻不動聲色開口道:“不瞞大人說,其實我上官家,背地裡也同葉城主有些許的過節。”
“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葉妖染裝模作樣猶豫兩下,便點頭表達感謝,“若是奪回家師留下的藥鼎,血某將來必定爲家主專心賣命。”
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上官隱一張臉笑成菊花狀,開得別提多鮮豔了。
“血姬大人多禮了,多禮了啊!”
“既然如此,那血某先回去靜候佳音了。”葉妖染妖嬈的勾起脣,舉止皆是適當透露着一股欣喜和感激。
“大人不多坐一會兒?”
“不了,下次再來,便是要待許久了。”
這句待許久,顯然成功的取悅了上官隱。
他哈哈大笑一聲,便起身相送。
待葉妖染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他才慢慢往回走,心思百轉千回。
方纔,他在聽到血姬說起葉鴻博的時候,心裡頭第一聯想到的便是他的大兒子上官步殷前些日子告訴他的關於葉鴻博和軒轅燁不和的消息。
上官步殷那位機智的少主,將所有的事情,包括滅了葉鴻博可以讓葉妖染沒有靠山等等一系列葉妖染告訴他的事情,回來後都告訴了他的父親。
唯獨這位機智的少主沒有提到的是,這則消息的來源是血姬。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想的是查證,查證後,便告訴他的父親,然後在父親面前立了一大功。至於血姬,完全沒有必要出現。
機智的上官少主不會想到,正因如此,他老爹才完全沒有懷疑葉妖染提出對付葉家有別的動機,繼而被狠狠的坑了一回……
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隱,素來是個聰明且極懂得把握機會的人。
他明白,若是趁此機會,向葉家出手,既和軒轅燁合作,事半功倍省去許多力氣,又可安撫大長老的對葉家的怨氣,以及,更成功深切的拉攏煉丹師血姬。
他方纔提起他跟葉家有小過節時語氣隨意,刻意用這般不在意的語氣,誤導她以爲他說的只是場面話,其實就是想傾盡全力爲她出頭。然後讓她對上官家感激不盡。
想着,上官隱便揮手朝下人沉聲道:“來人,把長老們都召來,還有少主。”
原本一直礙於葉鴻博身爲楓城城主,是朝廷中人又是軒轅燁的丈人不好動,現在,顯然一切簡單的多了。
只要有利可圖,動起手來自然也沒了那麼多的顧慮。
葉妖染回去太子府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
深秋裡的夕陽餘暉,比每個季節都更蕭索落寞。
赤金接近橙的炫目顏色,以寂靜的姿態悄聲落在古老的青石地板上。
每一縷,都透着歲月流逝的滄桑感。
葉妖染褪下了血姬的僞裝,換回了她在太子府時穿的符合太子妃身份的,華麗而妖媚的衣服。
照樣是爲了以防萬一,翻牆而入。
進了院子,見到的第一個人,卻是雨柔。
她似乎是想什麼東西入了神,完全沒有發覺葉妖染的出現。
恐懼、掙扎、糾結、不安蔓延了她整張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雙手將裙襬扭得不成形狀。
嫵媚妖冶至極的血色紅蓮,落在她眉間永恆不變的印記,在落日的餘暉中折射出眩惑到幾近夢幻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