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恰好是一個完全不麻煩的女人。她很懂得分寸，很懂得什麼時候該退讓什麼時候該前進，不管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她都能把握住一個度，恰到好處的剛剛好。
所以，她成了唯一一個能夠近他身的女人。
所以，她註定看得到，他對重千蓮所做的一切。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仰望着愛過一個人。
你能看到他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柔和所有的奮不顧身，可是，你知道，對象不是你。
更可怕的是，你明知道對象不是你。
卻還是會無法自拔的淪陷他的眼眸裡，甘之如飴。
瀲芷瑤從思緒中抽離，繼續看着葉妖染說道：“可是重千蓮，是個傻子，那麼好的他，她卻不懂得珍惜。”
葉妖染心底一沉，重點來了。
到底發生過了什麼。
“她做什麼了？”她好奇問。
瀲芷瑤冷笑，是刺骨的冷：“那個女人在最後用他送給她的劍，親手挖出了他的心臟，狠狠碾碎，然後當着他的面，跳下了輪迴鏡，從此消失。”
“夙夜神尊及時趕到，卻也只救回了他半個心，她明知道就算她殺了他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卻還這麼肆無忌憚，毀了他幾萬年的修爲。”
“在那之後，他卻還拖着中重傷的身子，去爲她屠上神魔兩界，”瀲芷瑤眼中有晶瑩閃動，她咬了咬脣，恨聲說道，“生靈塗炭，六界傾覆，他什麼都不在乎，就連自己的身子也不要，一心只想把她找回來。”
葉妖染的腦子，卻早已在她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轟然炸開了。
炸得什麼也不剩。
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
本帝只有半顆心，原因，本帝也忘了……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怪不得，他只有半顆心。
是她親手毀了它的！
恢復記憶後的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了，還對她那麼那麼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來……
想到他對她無微不至呵護的模樣，想到當初因爲受傷被神殿追殺得渾身是血的他。
她鼻尖一酸，眼眶已紅了大半。
淚光在眸中氤氳，葉妖染放在身側的手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
她居然對他做過那種事情……
她慘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淚滴，讓瀲芷瑤得意的笑了。
讓她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跟她搶神尊。
這些事情，她已經一個人受了兩萬年了，也該讓她也嘗一嘗滋味。
不同的是，她只是一個替代品，而她瀲紫瑤不是。
“她……爲什麼要跳下輪迴鏡？”
“她蠢唄，隨便看見點什麼就信以爲真，”瀲芷瑤隨意說道，臉上帶着笑和恨意，矛盾而複雜，“重千蓮被他當寶供着，居然還敢說恨死了他，呵呵，那個蠢女人，連腦子都沒有！死了活該！”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在剎那間，彷彿心中一切的不解，都有了答案……
恨？？
她前世說過恨他？
所以，他纔會不肯讓她修煉，打死不讓她恢復記憶，是這個原因嗎？
這個念頭瞬間在葉妖染心底生了根。
腦中驟然掠過二人相處的一幕幕。
自從在楓城他修爲大漲恢復記憶回來以後，他對她表現出的那種讓她覺得幾乎難以承受的佔有慾。
寸步不離的跟着，上個茅廁也要陪同。
死死的盯着她，不肯讓她離開視線分毫。
睡着的時候，四肢也是緊緊糾纏着，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去。
還有……上次在湖邊她賭氣離去時，他後怕和痛苦的眼神……
自從恢復記憶以後，他眼眸中屢次閃爍着疼痛和眷戀，她卻一直不曾去深究……
原來，他是怕她會離開，再度離開……
因爲害怕，心底的恐懼，讓他無法控制，做出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
勸她別修煉，又生怕她會發現他心裡的那一點小小私心，所以在她的軟磨硬泡下，他答應了教她。
背地裡卻又暗自封鎖住她的丹田，讓她不會有提升的可能……
她很清楚，自己只要修爲提升到了一定程度，體內那份屬於自己真身的力量就會慢慢覺醒。
一如當初在楓城，受了刺激爆發出來的那份毀天滅地的力量。
他怕自己力量覺醒，記憶也會恢復，然後繼續恨他離開他，所以纔會……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斷是正確的，那他一直忍着不碰她的原因，也有可能只是因爲不想讓她覺醒……
想通這一切，葉妖染突然覺得自己好蠢，簡直蠢到家了！
一想到今日還因爲他封了她丹田這點小事，跟他吵架丟下他跑出來，就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巴掌！
他一個人在客棧該有多不安多心疼？
前世，她說恨他，親手挖出他的心臟時，他……又有多疼？
葉妖染，你真是個傻子！
傻子！
“兩萬年來，他幾乎沒有一刻停止過尋找她。”瀲紫瑤又開口了。
葉妖染下意識的擡起眼，穩了穩情緒，問：“爲什麼是兩萬年？”
她一直都不解，以墨蒼穹的能力，找一個人，爲何需要找兩萬年。
“人類就是無知。”瀲芷瑤嗤笑一聲，她高傲的揚起下巴，露出脖子上精美的項鍊，“告訴你吧，六界的六，是按照世界內最大的種族劃分出來的，也可以稱爲六大界，但其實，每一大界，都分爲了成千上萬個數不清的小界面。”
“比如，界面裡只要是人類數量居多，那這個界面就被稱爲人界的子界面。”她居高臨下看着她，“這你應該知道了吧？光是人界裡，像碧落，或者是你出生的那個小破地方這種子界面，就有數不清的多。”
“同樣的，在其餘五界，也有無數個子界面，重千蓮當初跳下輪迴鏡，六界輪迴，哪一世到了哪一界都不清楚，墨就算是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同時將六界所有的子界面都掌握。”
葉妖染聽完恍然的坐在地上。
“原來……”是這樣。
兩萬年茫茫無際沒有線索的尋找，她無法想象，墨是抱着怎樣的一種心態找下去的……
可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對他做過的事，不記得自己誤會過他，不記得自己傷他到什麼程度。
甚至還經常跟他鬧，這次還一個人跑出來，還對他說出了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