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
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血骨之中。
可以免去這種時刻揪心刺骨的擔心。
夙夜每晚只有聞着她身上的味道才能勉強小睡一會兒。
今晚不知爲何,總是睡不着。
心裡總覺得很不安。
說不出來的不安。
似潛意識裡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似的。
他眯了會兒,仍然毫無睡意,就算閉着眼,意識也分外清晰。
這樣的狀態讓他倍感疲倦。
腦子裡一清晰,他就會不由想到跟重千尋的一切。
比如她生孩子時的痛苦。
比如她後來第一次遇到他時臉上的冷漠。
再追溯回去,他又能看到當年第一次在山上看到她,小小的身子氣喘吁吁往山上爬的樣子。
或者是小小的她,趴在自己懷中蹭,一聲聲喊着師父,說她最喜歡師父的樣子。
滿腦子都是她。
什麼都想不了。
夙夜這幾十萬年來,一直空寂。
什麼都沒有。
而今有了一個她。
也只有一個她。
他生來是神,上古之神,至高無上的法力,不用怎麼修行就有世人仰慕的修爲。
他什麼都有,也什麼都沒有。
自從認識了她以後,他才深刻覺得,自己擁有了什麼。
那個人就是她而已。
她消失的這兩萬餘年,他也是憑藉對她的念想過來的。
但他不如墨蒼穹那樣絕望,他一直都是持有樂觀的心態。
因爲他一直相信,她會去忘川找他。
她會變成一個很好的人,有着健康的身體,不會動不動病倒。
不會一碰就傷得慘不忍睹。
她會變得更好。
所以夙夜雖然對創世神有怨念,卻並不恨。
正如重千尋當年所說,如果不是因爲死亡,她根本無法脫胎換骨,脫掉那殘破的身軀。
如今,她確實脫胎換骨了。
這兩萬餘年,他沒白等。
只是,這次爲何又昏迷了過去?
夙夜如何也睡不着,乾脆就睜開眼,如玉蒼白的手輕撫着她的臉龐,將她小小到的臉蛋捧在手心。
她的容顏和當初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比以前更美了,眉眼間流動的都是清純得讓人想要摧毀的風情。
但一般人卻無法將她認出來。
因爲當年她一直被他留在忘川河底,日夜纏着她恩愛纏綿,她很少出去,有出去也是鮮少去天界。
此次重生在天界,怪不得他等了那麼久都沒有她的消息。
夙夜就在這極黑的夜色裡,靜靜瞧着她。
目光輕輕掃過她臉上的每一寸,怎麼看也不會膩似的。
他素來對她沒有自制力。
一見着都會邪火焚身。
儘管現下她昏迷不醒,看着燭光中她安靜乖巧的睡顏,純美清甜可人,他仍然免不了衝動。
看了片刻,就忍不住低頭,準確擒住她嬌嫩的脣。
昏迷這麼久,她皮膚和外貌沒有絲毫變化。
脣瓣一如既往的嬌嫩,嫩得讓人覺得彷彿用力點都能咬碎一般。
一如既往的清甜,散發幽香。
夙夜喉結上下滾動兩下,渾身更爲火熱。
他不再只是貼着她的脣舔咬,轉而更加深入。
她昏睡加上產子,他都沒有再碰過她。
兩個月了,他每次都只是吻遍她全身後放過她。
這次他自然也做好了準備。
吻夠了,便強行壓下體內的邪火。
抱着她,脣仍然留戀在她額頭上親吻着。
呼吸不穩,因體內洶涌的欲潮而微喘着。
“尋兒……”他嗓音沙啞暗沉,夾帶慾念和痛苦,吻着她的額頭,輕喃着,“師父好想你……”
“好想好想你……”
懷裡的人兒動了動,忽然擡手輕輕抱住了他。
夙夜渾身在瞬間就僵住了。
連動都不敢動,臉上的表情同時定格。
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直到懷裡的小腦袋蹭了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她擡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含糊不清喊:“師父?”
這一聲,聽在夙夜耳中,如夢似幻。
更讓他腦子轟隆一聲,確信了這是幻覺——她從來不叫他師父。
自從兩萬年後重逢。
她從來沒有在正常情況下喊過他師父,因爲二人此時並非師徒。
除非他極爲想念這稱呼,在纏綿之際強壓着比她喊出來。
否則她是不會喊的。
甚至可能因爲他總是在牀上這麼逼迫她,弄得她對師父這兩個字極爲敏感,平常路過其他地方,聽到別人這麼叫喚的時候,她都會臉紅羞憤好半天。
沒有得到迴應,但面前將自己圈在懷中的,確實是她熟悉的師父。
熟悉的身軀,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氣。
重千尋微微不滿皺起小眉頭。
繼續往他懷裡蹭,半是撒嬌半是控訴:“師父……你怎麼不應我?”
不等夙夜從夢幻中回神。
她忽然低頭,看着自己平坦得沒有一絲痕跡的小腹。
驚駭睜大眼,半響,傻不拉幾問:“咱們的小寶寶不見了?”
“……”夙夜一回神就聽到這句。
他低頭,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可能還有點不相信是真的。
嗓音乾澀着開口:“尋兒……”
“嗯?”重千尋擡起頭不解看着他,忽然動了動脖子,在他懷中扭來扭去,”師父,我睡了多久啊,好酸好疼……”
她打了個哈欠,繼續趴在他懷裡:“怎麼感覺好像幾百年沒活動了一樣。”
“尋兒,你……醒了?”夙夜仍然處於懵逼狀態。
“嗯,師父,你怎麼了?”她眨巴着清澈大眼睛,“我難道睡了很久嗎?”
那雙極美極純淨的眼裡。
有着幽月的冷清,也有着她以前的迷糊和毫不掩飾的依賴,二者相融合。
又看得夙夜一陣恍惚。
“你……”
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聲音在輕顫。
“你昏睡了很久。”
重千尋皺皺眉,想要坐起身來,頭卻瞬間疼了起來。
“噝——”
她大大倒抽了一口氣,扶着腦袋。
夙夜立刻什麼都忘了,緊張問:“怎麼了?”
說完,人已經把她摟在懷裡小心查看了。
“疼。”
“頭?”
重千尋可憐兮兮看着他:“嗯,還很暈。”
夙夜連忙抱好她,把她輕輕放回牀榻。
修長的指尖,用指腹輕輕的均勻的一點一點幫她揉太陽穴。
“有沒有好一點?”他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議,“剛醒來,不要起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