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這麼晚來宋虎家,一定沒安什麼好心。
“虎哥,我們去幫你教訓一下那些人吧,省的他們以後還找你麻煩。”萬宇楓關切地說道。
宋虎粗壯的眉毛立刻擰在一塊,拍拍萬宇楓的手,搖頭道:“千萬不要,瘦猴只是負責登山工收錢的小羅嘍不足爲懼,他背後的大哥沈爺卻是五夫鎮最大的流氓頭子,這裡的所有旅遊相關產業基本都跟他有牽連,一旦在這裡惹事就等於得罪了沈爺。那人手段殘忍不好惹,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就行。”
宋虎不讓我們露面,自己走到屋前面。
“沈爺,不知道找我來有什麼事?”宋虎走上前去,朝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
那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唐裝,十根手指上都帶着不同款式的戒指,有金的、玉的、瑪瑙的看起來身家不菲,梳着一個大背頭,顴骨很高,臉上還帶着一道猙獰的刀疤。
沈爺看到宋虎打招呼理也不理,手裡捏着一個帶過濾嘴的香菸,朝他臉上噴了一口煙氣,神情甚是不屑。
“宋獨臂,今天沈爺給你送來一個天大的好處。鎮上要開一個溫泉洗浴中心,現在按摩部還缺幾個女技師,你妹妹在家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到那裡去上班,她雖然是瞎子,但模樣還不錯,現在人口味都很特別,盲人按摩更受喜歡,一個月賺個五、六千塊輕鬆加愉快,嘿嘿,要是你妹妹再學點其他花樣,一個月賺一萬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瘦猴一臉陰笑,拍着宋虎的肩膀說道。
洗浴中心的女技師等同於半個小姐,按摩的時候房門一關甚至比小姐還要開放,再加上小芸是個盲人,本身就是弱勢羣體,一旦去了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想而知。
宋虎猛地一抖肩膀,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果斷搖頭道:“不行,我妹妹有病,做不了那些事情,你們找別人吧。”
宋虎可以對瘦猴這些人卑躬屈膝,但涉及到小芸的事情他態度不會妥協,他轉身就要走回屋子。
可沒走兩步,瘦猴衝過去一腳踹在宋虎的後背上,這一腳的力道很生猛,幾乎是飛起來踢的,可落到宋虎的身上僅僅讓他鐵塔一樣的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
宋虎沒在意,繼續朝屋子走去。
沈爺見狀拔掉過濾嘴上面的香菸扔在地上,冷哼一聲,給身後的五個小弟使了個眼色。
這幫人都亮出了手裡的棍子呼啦啦圍過去,照着宋虎全身上下就是一通猛打,將對方撂倒在地。
“草泥馬的窩囊廢,老子好心好意給你妹妹找個出路,你不但不領情還跟我來脾氣。你牛逼是吧?你有脾氣是吧?我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棍子硬。”瘦猴抄起棍子一腳踩着地上的宋虎,手中棍子無情的砸落。
那絲毫不留情的毆打根本不像是在打人,而是在教訓一個毫無尊嚴可言的狗。
棍子打在宋虎的身上卻刺痛我和萬宇楓的心,我們實在看不下去,剛想衝出去。這時小屋的門卻打開了,小芸用手摸着前方,試探性的走出來,素雅的清秀臉龐上帶着一種緊張模樣。
“哥哥,哥哥你在哪裡。你怎麼了?”小芸聲音有恐懼,有顫抖。
“小芸別怕,哥哥在這裡沒事。”宋虎推開身上的瘦猴,緊張的起身扶住了小芸。
瘦猴嘿嘿一笑來到沈爺身邊,搓着兩隻手諂媚道:“沈爺。這就是窩囊廢的妹妹模樣不錯吧,要是培養一下肯定能成洗浴中心的頭牌,眼睛雖然瞎了,不過瞎子才更有味道。”
沈爺的目光完全被小芸清秀的模樣吸引,陰陰的眸子裡精光畢露。點頭道:“不錯,搞定他們,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嘞。”瘦猴臉上一喜,更加得意的走了過去,伸手戳着宋虎的胸口,說道:“宋獨臂,別說老子不關照你,金光大道擺在你面前你還猶豫個雞巴,與其在這狗窩裡生活,還不如讓你妹妹去洗浴中心好吃好喝的活着。你一個廢人自己都養活不了,別耽誤你妹妹這個小美女出去賺錢,今天找你來談是給你面子,我們的手段你應該瞭解吧。”
宋虎將小芸攔在身後,咬着牙沉聲道:“打我妹妹的主意絕對不行。我們之間沒有樑子,你沒道理逼我妹妹去做那種事情,沈爺好歹也是五夫鎮的龍頭,這麼做不合規矩。”
話音剛落瘦猴一個巴掌煽在宋虎的臉上,破口大罵道:“草泥馬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種爛人一輩子註定窮命,跟我們講規矩是吧,那老子今天就跟你掰扯掰扯,白天的時候你他媽幫人抗事欠老子的那三千塊錢。老子現在就要,把錢拿出來我今天就不爲難你妹妹。”
瘦猴扯着宋虎的衣服領子,咄咄逼人。
小芸躲在宋虎的身後,兩行清淚已經從消瘦的臉頰下滑落,她緊抿着嘴脣沒有出聲。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知道,此時安靜的待在一旁就是對哥哥的最好幫助。
“我說好了幫你扛半個月的白活,你現在要錢我倒哪裡去湊,你分明是不講理。”宋虎氣憤道。
“不講理是吧?不講理是吧?老子今天玩的就是不講理,要麼那錢,要麼交人。”瘦猴大嘴巴子無情朝宋虎臉上扇去,啪啪的脆響就像是魔鬼猙獰的咆哮,落在我心裡如若雷擊。
我和萬宇楓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握住拳頭衝出去,推開瘦猴的手擋在宋虎跟前。
“虎哥,都到這份兒上了,咱們就別忍了,我們弟兄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萬宇楓牙齒咬着嘴脣,因爲大力已經滲出了一絲殷紅的血跡。
鐵打的身體,不屈的意志。他們過去是與魔鬼廝殺的勇士,而如今,卻被豺狼欺辱。
天理何在,熱血何在?
小芸緊緊的靠在宋虎懷裡,輕輕地喊了聲哥哥,她擡起頭看向宋虎,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們之間傳遞的是一種親情,一種期待。
“尼瑪的,又是你們兩個,沈爺今天就是他們找的事,這兩個外鄉人是想在我們五夫鎮找麻煩啊。”瘦猴嘴上逞強,腳步卻退縮着來到了沈爺身旁,煽風點火的罵道。
沈爺微眯着眼睛,長着倒刺的眉頭皺在一起,敲了敲手中的香菸,冷聲道:“宋獨臂,你最近長能耐了嘛,聯合外人是想在我們五夫鎮豎大旗,跟我沈百貴分庭抗禮是吧?我看你們活的不耐煩了。”
宋虎緊緊摟着懷中的小芸。我和萬宇楓咬着牙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只要他一聲令下,我和萬宇楓會毫無顧忌的暴揍這些人渣,就算把五夫鎮掀個底朝天,又有何妨。
然而下一秒。“你們走,走,這是我的事情,跟你們外鄉人無關,不要給我添麻煩。立刻走。”宋虎猛然大喝,將我和萬宇楓推開。
他上前兩步朝沈百貴又鞠了一躬,那一躬好像十分沉重,他的頭深深埋下去,重的讓他擡不起來。
“沈爺。小的就是個窮苦命想在鎮上混口飯吃,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我是個廢人跟妹妹相依爲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放過我們兄妹倆,算我求你了。”宋虎受盡屈辱的聲音,清晰地傳遍這清冷荒涼的夜晚。
我和萬宇楓看向他心裡是同情、是理解,也是絕望。
“我草尼瑪,打完人就來道歉,有個雞毛用。”瘦猴作勢還要衝過來發威,卻被沈百貴擺擺手攔住。
“哎呀,都是一個鎮上住着的,說這話就嚴重了,不爲難你妹妹也行,那三千塊錢今天給了,我立馬帶人離開。”沈百貴說着話陰冷一笑,毒蛇般的眼睛看向我和萬宇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