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都覺得我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年輕漂亮,有一份好的工作,開自己喜歡的車上下班,有很多男人追,你也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生活的很幸福吧?”楚晴嫣轉頭看向我,表情含笑,卻是那種噙着淚花的悽慘笑容。
她這個反應把我弄得不知所措。
她在我印象裡的確各方面優秀,之前我覺得她家世背景很不俗,今天看到他父親有種大跌眼鏡的感覺。
我抽出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楚晴嫣接過去用力攥在手裡,似乎心中有很多壓力要傾瀉出來。
“其實,從上小學起我就是個自卑的女孩,戴着面具走完學校生涯。又戴着面具步入工作,戴着面具生活,我很累,真的很累!”楚晴嫣搖着頭,這件事情會讓一向溫順的她。出現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父母就離婚了,母親受不了父親酗酒和賭博,帶着家裡的存摺,所有積蓄消失了。從那時候起,我的生活就再也沒有母愛這個詞,我的父親變得更加暴躁,每次喝醉酒都要拿我出氣,那時候的我性格內向。不敢與別人溝通,我恨一切男人,同時也畏懼,我怕以後我結婚,也會找到一個像我爸一樣不負責任的男人。所以我一直單身,去酒吧聽着勁爆的搖滾音樂,盡情舞蹈,是我唯一的發泄方式。”
楚晴嫣的故事淒涼,我爲之動容,真的看不出她是一個身世可憐的人,甚至比我過去還要悽慘許多。
“從上高中開始,我就變的很獨立,靠自己能力賺錢掙學費,因爲只有那樣我才能繼續上學,好好學習畢業後找一份工作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標,大學四年我接拍了很多平面雜誌的廣告,兼職四份工作養活自己,功夫不負有心人,畢業的時候我被分配到理工大學當老師,那一刻我告訴自己,晴嫣,你要開始新的生活,變得跟以前不一樣,所以我把多年積攢的大部分錢買了這輛車。成爲了你們眼中的白富美,呵呵,我很虛榮吧?是否會讓你看扁我?”
楚晴嫣眼睛通紅一片,回憶童年經歷會多傷心,只有她體會深刻。
我深吸一口氣,認真的搖搖頭,說道:“任何靠自己努力打拼出的生活,都是值得人尊敬的,對於一個女孩來講,更是如此。”
這世上生活的人,大多數都帶着虛僞的面具,朋友圈裡炫富,身上的高仿名牌首飾,都是爲了彰顯她們的與衆不同,獲得人尊敬的目光。
楚晴嫣不同,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今天,爲的就是戰勝老天給予她的悲哀命運,掙脫牢籠枷鎖,她的行爲是令人尊敬的,至少讓我覺得她一路走來太多不易。
“半年前。我失蹤多年的母親找到我,她得了重病,帕金森綜合徵,肌肉逐漸僵硬,已經臥牀不起。只能每天在醫院住着,依靠藥物治療,她後來找的男人和兒子不管她,她只有依靠我,但住院費用太高昂,今天又到了交住院費的時間,如果不賣車,我真的給不起那麼多錢!”楚晴嫣無力的低下頭,生活給她施加了什麼樣的壓力,讓這個曾經堅強樂觀的女人。如此的絕望!
“先不用賣車了,帶我到醫院看看,我有一個朋友醫術很高明,說不定能有治好你母親的辦法。”我看了下時間,距離七點的晚宴還有三個多小時,應該來得及。
楚晴嫣的忙我不得不幫,一來出於朋友的友誼,二來爲了她心裡的這份孝道,失蹤多年的母親剛一出現就重病纏身需要她幫忙,她能義無反顧的傾家蕩產給母親治病,血濃於水的道理彰顯淋漓盡致,這份心值得人佩服。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真的不用了,陽城的醫院都已經去遍了,從北京請來的專家都束手無策,我只希望她能少受些痛苦,已經不指望把病治好了。”楚晴嫣拒絕道。
“人命關天,有一線生機也要試試,別浪費時間,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強勢道。
楚晴嫣吸了吸鼻子,玉手緊張的捏在一起,好像一個調皮的小女友被強勢的男友呵斥,不敢有一點違背,說道:“醫大二院!”
十分鐘後,我們開車來到兩公里外的醫大二院。
加護病房中。她母親躺在牀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張着嘴,嘴角還流下一灘口水,身上的被子有一半已經掉在地上,露出了她的四肢,呈奇怪的形狀扭曲擺放,渾身消瘦,身體給人的感覺很僵硬,這正是帕金森綜合徵的一種表現。之前我從電視上見過相關介紹。
“這裡不是加護病房嗎?被子都掉下來了,沒人管?”我詫異問道。
看着她母親手上扎的吊瓶已經滴完,都開始回血了,名牌醫院的管理不應該如此差。
楚晴嫣面色一緊,將被子小心的給母親蓋好,把護士找了進來。
“抱歉撒,最近病人太多,我們都忙不過來了,出點小狀況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再說你媽癱在牀上都不能動了,應該請個人24小時照顧嘛!”年輕護士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可是我住的是加護病房,你們每個護士只負責兩間病房兩個病人的監護,24小時值班怎麼會照顧不過來呢?”楚晴嫣有些憤怒,但態度依舊和藹。
“如果嫌我們照顧不周到,你可以親自來,或者請護工嘛,跟我發什麼火,我已經很忙了,不滿意你去找護士長投訴好了。”女護士努了努嘴,撩撥下麻花狀的大水辮,很不屑的離開。
我不反感她傲慢的態度,但我看不慣她搔首弄姿的樣子。
一個母豬模樣的女人,爲什麼在楚晴嫣面前比拼自己最弱勢的一面?你要是拼體重,可以完勝,拼長相和氣質。楚晴嫣分分鐘甩開你十八條街。
“你母親住院多久了?”我問道。
“五個月了!”楚晴嫣說道。
“這段時間你有沒有給醫院的人打點一下,送些禮什麼的?”
楚晴嫣大眼睛眨了眨,很不解的搖搖頭,說道:“我從來沒欠過住院費,都是提前交的。爲什麼還要送禮?”
我看她呆萌的樣子是真的不明白醫院的水有多深,怪不得護士的態度會這麼惡劣,肯定是嫌沒撈到好處。
“沒什麼,隨便問問,我這就把我那個朋友找來看看你母親的病。”說着。我把電話打給了阿逸,如果他都治不好,我想就沒必要在醫院住下去了。
楚晴嫣嘴脣動了動想要拒絕,卻沒有說出口,她心裡也是抱了一線生機。
接下來的時間。她殷勤的打水,給母親喂一些流食,她母親的病情很重,臉色不好,張着嘴巴說不出話,意識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
她每天除了要忙着工作,還要照顧母親,最主要的還有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衝她要錢,怪不得她比兩年前憔悴好多,但我畢業的那些資料又是怎麼回事,她已經這麼忙了,還在惦記我的事情!
“你答應跟牛勵在一起,也是因爲對方知道你的事情,幫過你吧?”我忍不住問道。
楚晴嫣拿着勺子的手滯在空中,半天才點了點頭,說道:“他很關心我,醫院方面他認識很多人,之前從北京請的專家是他幫忙找的,我父親在外面賭博欠了很多債,債主來學校找我麻煩,也是他幫着擺平的,雖然我沒答應過他什麼,但他那樣說,我也沒法拒絕,因爲,我欠他的。”
楚晴嫣粉嫩的薄脣緊抿着。
我聽後心情不是很好,問自己,如果這兩年我沒有離開陽城,是否會幫她做這些?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牛勵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