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便見王思思撈起架子上的一匹雲錦直直的摔向店老闆:“你竟敢騙我說這店裡沒有云錦了?那你告訴本小姐,這是什麼?”
那布匹直接朝着掌櫃的臉砸了過來,眼角有些受傷,可還是忍着痛小心翼翼道:“王……王小姐,這雲錦上個月就被人給預定下來了,所以……所以小人不能賣給您。”
宣王聽罷,耐着性子勸解道:“思思,既然這布早就有主了,那麼咱們就再看看其他的,不要再爲難老闆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而王思思的聲音又太尖細,因此門口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宣王可不想大庭廣之下被人當着耍猴的一樣看戲,所以便想息事寧人。
“爲難?”王思思美眸圓瞪,氣呼呼道:“君逸軒,你什麼意思?你說我爲難他,還是在爲難你?”
瘸着腿上前幾步,王思思扯着宣王的衣襟,憤憤不滿道:“我好不容易讓你陪着我出來逛逛,從出門到現在你一臉不情願,如今我難得看上了一匹破布,你竟讓我不要買了?”
“君逸軒,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細長的指甲用力的掐着宣王的前胸,王思思眸子裡閃過一絲狠厲,“你書房裡收着的那幅畫,畫的是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宣王眸光一頓,開口道:“思思,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之前多次在宮宴上,王思思一早就發現了宣王的眼睛時不時的落在了洛雪嫣的身上,那是一個男人看獵物的眼神,侵略又炙熱。
而面對自己時,他總是溫柔平靜,比較之下透着一股虛假。
越是想着,王思思心裡越是嫉恨,所以忍不住擡手捶打着宣王,破口大罵道:“我知道你嫌棄我的腿,可你也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對她的心思可不是一日兩日了!她這個賤……”
宣王臉色晦暗難辨,沉聲打斷了王思思的話,語氣裡略有警告之意:“思思,別鬧,有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
他與右相是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與王思思的談婚論嫁只不過是個走個形式罷了。
只不過這形式很難走,畢竟皇上尤其忌憚黨派營私這種事情,不管是右相和太子府,還是自己和右相府,都如一根刺一樣卡在皇上的嗓子裡,不舒服的厲害。
出門前,他看到王思思一臉陰鬱的從自己書房裡出來,一開始有些不解,後來當他看到那被動了的畫軸的時候便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思思竟看到了許久之前自己爲洛雪嫣作的畫……
他心裡一緊,想開口解釋卻見王思思直接甩袖上了馬車。
她主動不提,他也只能緘口不言了。
只是沒想到,她還是如此沉不住氣,這麼快就爆發了,還是在這種地方……
自從她的腿坡了後,性子就更加的暴戾起來,他一直隱忍着到現在,可再好的耐心也快被消磨盡了。
察覺到宣王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咬了咬牙,王思思扭頭怒聲道:“掌櫃的,這布被誰定下了?”
掌櫃的被王思思臉上的怒氣給嚇得瑟瑟發抖:“是……是……”
“是本太子妃。”太子妃邁着優雅的步伐踏了進來,掃了一眼面色難看的王思思,笑盈盈道:“這匹雲錦上個月本太子妃便已經跟掌櫃的預定了,凡是總要來個先來後到,王小姐這個道理總該懂吧?”
這話聽着有些耳熟,忽然讓王思思記起來幾個月之前,似乎也是在雲水坊,有一個女子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那日洛雪嫣帶着來秦做客的蕭美景出來閒逛,蕭美景在這店裡看中了兩匹布,因爲心中對洛雪嫣的不滿,所以便打算讓洛雪嫣這個東道主在蕭美景面前下不來臺,故而她想搶了人家的東西。
可是卻沒想到自己不僅被洛雪嫣用話給羞辱了,而且最後還殺出來一個君臨墨,將她狠狠教訓了一番,害的她當衆丟了……
先來後到?
這幾個字讓王思思心中的怒火燒的更旺了起來,她最是討厭什麼狗屁的先來後到!
明明是她先與宣王兩情相悅的,可是半路冒出來的洛雪嫣竟跟個狐媚子一樣不知不覺勾走了宣王的心,而且還間接的讓君臨墨傷了她的腿,讓她成了京城裡大家閨秀的茶後笑料,她又怎麼能不恨呢?
左相府爲太子黨,右相府現在爲宣王黨,況且左右兩相多年來也一直勢不兩立,所以王思思冷笑一聲,不屑道:“我當是誰大白天的不怕熱還戴着面紗呢,原來是許久不見的太子妃啊!”
“也對,太子妃臉上有傷,又怎能以真面目示人?”腳狠狠的雲錦上碾了碾,陰陽怪氣道:“出門在外的,萬一嚇着人這可如何是好?”
“你!”王思思戳中了太子妃的痛楚,面紗遮擋下的臉有些扭曲,也同樣揭短道:“王小姐雖然腿坡了,但是這張小嘴卻伶牙俐齒的很,沒傷在嘴上,還真是可惜了!”
“都說宣王對王小姐不離不棄、情深意重,可剛纔聽着王小姐與宣王爺那話,似乎宣王爺心中另有所愛呢!”太子妃瞧着王思思的臉色漸漸變得發青,視線落在一旁的宣王身上,笑的暢快淋漓:“王小姐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都沒有,腿又變成了這樣,也難怪宣王爺的心飄遠了。面對如此潑婦,是個男人都會移情別戀!”
“劉夢瑤,你竟罵我是潑婦?”王思思聽罷,咬牙切齒道:“好,那我今日就讓你好好領教一番,到底什麼叫真正的潑婦!”
話音剛落,王思思便朝着太子妃直接撲了上去。
因爲太過突然,待太子妃反映過來後,頭髮已經被王思思給死死揪住了,面紗也早已不知扯到了何處,臉上又多了幾道血淋淋的指甲刮痕。
雲寧郡主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拉着王思思。
誰知道王思思的力氣大如牛,不僅沒有鬆開手,還狠狠踹了雲寧郡主一腳:“死啞巴,滾開!”
雲寧郡主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於是怒火中燒,先“啪”的一聲揮了王思思一個大嘴巴,緊接着加入了混戰中。
因爲撕扯的太過激烈,太子妃的衣衫凌亂,披頭散髮,一臉舊傷未好又加了新傷,好不駭人;雲寧郡主捱了王思思幾拳頭,有些鼻青臉腫。
王思思更加可憐,雲寧郡主逮着她半張臉不放,所以又抓又撓,腫的跟豬頭;太子妃對準她那條廢腿,一個勁的猛踢,疼的王思思哀嚎不已。
滿屋子的布架子倒了一片,連帶着幾個上好的青花瓷、白玉茶壺等碎了一地。
而宣王則一臉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看着廝打在一團的三個女人,脣間溢出一絲冷笑。
“真是醜人多作怪!”二樓上,南懷瑾冷冷的望着樓下打的不可開交,沉聲道:“夢娘,一會告訴掌櫃的,讓太子府、右相府賠償店裡的一切損失,按照之前價格的十倍!”說罷,便轉身離開。
夢娘嚥了一口唾沫,點頭道:“是,閣主。”
雲水坊與白玉樓一樣,都是逍遙閣的產業,裡面的擺設那都不是尋常之物。閣主竟要太子妃和王思思按照十倍的價格賠償?這可真是要了他們的命吧?
走了沒幾步,南懷瑾的步子停了下來:“寧王府那邊……”
夢娘眸光暗了暗,低聲道:“她除了精神不太好,其他還好。”
南懷瑾“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夢娘咬了咬脣,還是沒忍住把心裡的想法問了出來:“閣主,如今她已經對寧王爺死了心,您會不會……”
後面的話她欲言又止,怕說出來惹閣主生氣,也怕閣主的回答讓自己傷心。
南懷瑾身子僵硬了幾分,半晌才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心有些微疼,夢娘扯了扯脣角,聲音落寞道:“屬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