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書房裡,宣王在看到管家領着一個許久未見的女子進來後,先是一怔,隨即放下手中的毛筆,沉聲道:“清淺,你怎麼來了?”
自從與右相府徹底的綁在一塊後,清淺的價值便一點點的削弱,直至她患了重病後,更是沒有絲毫可利用之處,所以她淪爲了宣王的棄子。
細細算着,大概宣王有一年半多沒有再與清淺見面了,因此看到她後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防備。
吃了薄如素的幾服藥後,清雅的身子和精神果然大好,面色也漸漸紅潤細膩起來。整個人乍一看上去,似乎又恢復成了當年的恰如一隻春桃般嬌豔欲滴。
然而,今日的清淺,卻未施粉黛,一張小臉帶着憔悴和幾分病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顯得楚楚動人。
因爲出門之前受了薄如素的旨意,她特意服了可以使人看上去虛弱不堪的藥丸,所以纖弱的身子脆弱的簡直是一陣風就能夠吹倒的。
微微的行了個禮後,清雅勉強笑了笑,聲音婉轉中帶着一絲沙啞:“王爺,清淺要回老家了,所以特意前來與王爺告別。”
“回老家?”宣王聽罷,不解道:“本王記得當年初遇你之時,你老家便是發了洪水。你老家早已無人,你爲何不繼續在魅香坊待着,回去做什麼?”
“王爺有所不知,如今的清淺,早就不是當年名極一時的魅香坊頭牌了。”清淺垂下頭,語氣傷感中帶着壓抑住的哽咽:“清淺這兩年不說年紀大了無力再去爭奪花魁之位,只說身子越來越差,連客人都接不起來了。魅香坊的媽媽雖說可憐清淺還賞口飯吃,可是樓裡的那些姑娘卻容不得清淺。清淺不願再寄人籬下受盡白眼,無奈之下只能回老家了。”
“如果不是當年遇到了王爺,恐怕清淺早就餓死街頭。”擡袖子擦了擦眼淚,清淺擡起頭,深深的看着宣王,柔聲道:“王爺乃人中之龍,日後必定有大展宏圖之日。清淺只是個卑賤的小女子,不能爲王爺做些什麼,所以只能衷心祝願王爺一切心想事成!”
話落,清淺跪在地上盈盈一拜,哽咽道:“今日一別,恐怕再無相見的機會。王爺……珍重!”說罷,清淺便站起身來戀戀不捨的往門口走去。
她走的極慢,嬌小的身子似乎孱弱的很,連擡腳都很費力氣。
“清淺!”果然,清淺剛走了幾步,便被宣王從後面叫住了。
宣王從桌案旁離身,緩緩道:“你回老家,靠什麼過活?”
他以爲,清淺今日來是別有目的,可是在得知清淺只是來告別的時候,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愧疚。
清淺是棄子沒錯,可是畢竟之前也爲他付出了許多,他始終做不到無動於衷。
身子一停,清淺回頭輕聲道:“清淺雖然不才,但是還會些女紅,應該多少能掙點錢餬口。”
頓了頓,清淺美眸含淚:“王爺放心,清淺總有法子活下去。”
扯了扯脣角,清淺轉身繼續往外走。
大概是被她那悽美的笑容給弄的心裡發酸,宣王眸光暗了暗,低聲道:“清淺……”
清淺沒有回頭,一步步的消失在了宣王的視線裡。
宣王重重嘆了口氣,準備重新坐回去,可是身子還沒挨着椅子,只聽到門口傳來了管家的一聲低呼:“姑娘!”
“清淺!”宣王出門後,看到倒在地上的清淺後,大驚失色。
清淺面色比蒼白的厲害,毫無血色,而胸前的白色衣服已經染上了一口濁血,看着好不駭人。
將清淺抱在懷裡,宣王輕搖了她幾下:“清淺,你醒醒!”
清淺吃力的睜了睜眼睛,虛弱的喚了一句“王爺”後,徹底的暈了過去。
管家見狀,問道:“王爺,要不要老奴先去給這位姑娘找大夫?”
宣王猶豫片刻,抱起清淺,緩緩道:“去吧!”說罷,便往一旁的院子走去。
將清淺安置好後沒多久,管家便從外面帶着大夫回來了。
大夫給清淺把脈完了後,神色凝重:“王爺,這位姑娘可能之前的頑疾還未好,再加上平日裡憂思過度,所以身子虛弱的厲害,現在情況不太好。”
宣王深吸一口氣,問道:“怎麼個情況不好?可有性命之憂?”
大夫沉吟片刻,一邊撫着白花花的鬍鬚,一邊肅然道:“嗯,若是這姑娘再如此這樣折騰下去,不過兩個月,必定燈盡油枯。”
宣王抿了抿脣,半晌才擺擺手:“去開藥吧。”
大夫應了聲,便轉身去桌子上提筆開藥方去了。
“王爺!”這時候,突然管家急匆匆的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王爺,王小姐來了!她……她在書房找不到您,就大發雷霆,打碎了您最喜歡的白玉硯臺!”
“現在……現在正往這邊過來!”
宣王眉頭緊皺,面色略有不悅:“她怎麼來了?”
“王……”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王思思那尖銳刻薄的聲音傳了進來。
“君逸軒,我爲什麼不能來?”王思思一瘸一拐的陰沉着臉進來,在看到躺在牀上的清淺後,兩眼瞬間冒火:“好啊君逸軒,怪不得你不歡迎我來,原來你竟然金屋藏嬌!”
“思思,不是你想的那樣。”宣王站起身,上前幾步想伸手扶着她,卻被她狠狠給推開。
死死的瞪着宣王,王思思咬牙切齒道:“君逸軒,你告訴我,她是誰?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兩年來,王思思的脾氣不僅沒有收斂脾氣,而且還更加的變本加厲,仗着右相,所以一直騎在宣王的頭上,這讓他很是心累,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思思,你別誤會,她是……”
“不聽,我不聽!”誰知道王思思並不想聽宣王說話,而是直接往牀榻方向走去,拽起不省人事的清淺就往地上拖,“我不管這個女人是誰,總之我不要看到她!”
大概是王思思的手勁太大,抓醒了清淺。
“咳咳咳……”清淺迷迷糊糊的醒來,便看到了眼前凶神惡煞的王思思,重重的咳了幾聲,無辜可憐的看向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君逸軒:“王爺……”
“小浪蹄子,終於捨得醒來了?”王思思見清淺醒了,於是便二話不說的抓着她的頭髮,惡狠狠道:“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在宣王府?”
清淺疼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顫抖着聲音道:“我……我是魅……魅香……坊的……”
不等清淺說完,只是“魅香坊”這幾個字就讓王思思崩潰了,因此直接一個大嘴巴甩在清淺的臉上,歇斯底里道:“賤人!”
“啊!”清淺被打的頭昏眼花,嘴角也溢出了血絲,此刻髮絲凌亂,狼狽至極。
以前,王思思的腿沒被君臨墨弄殘的時候,她對宣王的愛是單純的,但是隨着她坡了之後,那種極其嚴重的自卑和多疑導致了她心理越來越不正常,那份愛也變成了自私的佔有和控制慾。
她不容得宣王身邊有任何女人,哪怕是宣王偶爾多跟小丫鬟講了一句話,心裡都不舒服的很,更何況是一個青樓女子?
“啪啪啪啪”緊接着,清淺又捱了王思思好幾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