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嫣死死握着拳頭,身子顫抖的厲害,待她揚起臉來,發現已經淚流滿面,“王妃……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要這般詆譭我?”
的確,她的身子有髒病,曾經與畜生做了那種事情,她又怎麼會是乾淨的?
換了皮,換了臉,即便是受了那麼多的罪,最後依舊沒有擺脫淪爲棋子的命運。
可是,那人既然肯給她完全換了副皮囊,卻爲什麼不將她的髒病給一塊治了?而且還用她體內的毒來牽制着她,讓她死心塌地的爲他賣命?!
雖以前研究過毒術,可她在他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小巫見大巫!
她的那點伎倆,若是敢耍花樣,就是在自找死路……
就說平日裡她老實的要命,他都折磨的她只剩下一口賤氣,更別說她忤逆他,反抗他又會是什麼下場?
這世間,沒有一個人真心對她好過,沒有一個……
他們,騙她,背叛她,利用她,加害她……
所以,所有的人都該死!
尤其是眼前這個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薄如素,更是讓人不由自主的討厭,與當年的洛雪嫣一樣,只是第一眼看着心裡就極其的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從初次見面開始,她便覺得這個女人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很是詭異,眼底深處的神色含着一絲冷意,讓人捉摸不透。
經歷了兩年的煎熬,她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當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恢復後,本以爲等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她終於可以回到寧王府將君臨墨千刀萬剮,飲血吃肉,卻沒想到那人某天竟然告訴她,十日後便是君臨墨大婚的日子……
十日後,便是七月初七,聽到這個消息,她極近癲狂。
當年同樣是七月初七,還是樂妍的她,在寧王府親眼看着君臨墨娶了洛雪嫣。
即便是她用謊言騙了君臨墨,讓他誤以爲洛雪嫣的血質特殊,可以給她解毒,可寧王府的正妃依舊不是她;即便是當初君臨墨厭惡洛雪嫣到了極點,可他最後終究還是愛上了她……
七月初七啊,那日她一個人在山洞裡恨得牙癢癢的。
直至第二日,突然那人從外面將洛雪嫣的屍體盜了回來,她看着那張與自己此刻一模一樣的臉,全部的恨意一瞬間集聚胸口,讓她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若不是洛雪嫣,她絕對不會生下來便過着有娘生沒爹養的悽苦日子;若不是洛雪嫣,她便可以與君臨墨廝守一生;若不是洛雪嫣,她這一生,絕不會過的那麼慘……
“唰唰唰”,她手中的匕首一下下像雨點一樣朝着面前的洛雪嫣刺了進去。
屍體因爲放在玄冰靈柩裡兩年,所以身上還覆着一層薄冰,發出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聲音。
雖然沒有流血,但匕首拔出來的時候還是沾了鐵鏽一樣的紅。
那人知道她心裡怨氣太重,所以就在一旁冷漠的看着。
屍體在她舉起落下的匕首下變得千瘡百孔,臉也已經血肉模糊,可就算是如此,她的滔天恨意還是無法宣泄出來。
因此,她便用盡所有力氣,花了幾個時辰的時間,將她此生最恨的人剁成了碎泥。
污血流了一地,當整個屍體都消失不見了,她才似乎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
洛雪嫣死了,便是解脫了,而她卻還要繼續帶着仇恨活着,頂着這張臉,冒着洛雪嫣的身份,可憐可恨的活着……
只是,雖然沒了洛雪嫣,卻又多了一個煞星薄如素,難道她是老天爺故意送來與自己作對的麼?
她的髒病,必須要每十日服用一次藥,若是誤了時間,那麼便會潰爛的厲害,這也是這些日子以來她遲遲沒有與君臨墨同牀的原因。
君臨墨對洛雪嫣的情意雖說一如既往,可要真是身體上的親密,恐怕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畢竟中間有了兩年的隔膜,他擔心情到深處的時候,會刺激了洛雪嫣想起過往,因此他每晚心虛的睡軟塌。
她也以爲君臨墨面對失而復得的“洛雪嫣”後,必定會把持不住的要了她,一開始很緊張,但見他擔心她的身子太弱睡了軟塌,也便不敢再去過多撩撥他,怕不小心露了餡……
可是,之前那個人吩咐過,沒有他的指示,她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主動聯繫他,所以她也只能坐以待斃的等着他什麼時候來送解藥了……
距離十日,還有兩日,可她身上的味道卻越來越重了……
“與其如此被人羞辱,毋寧死。”她的聲音已經哭的嘶啞,眼淚順着眼角一滴滴墜落,好不讓人心疼。
白羽曦等人聽到了剛纔薄如素的話後,先是震驚不已,後來見洛雪嫣如此,於是都憤恨的爲她打抱不平:“雪嫣是清白的,薄如素,不要以爲你略懂點醫術就敢胡言亂語!”
“薄如素,這裡是主院,你滾出去!”
“四嫂,你別哭了,她是個瘋子,咱們不理她!”
“你們不信啊,那也沒關係,反正受罪的人不是我!”薄如素笑着聳了聳肩,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朗聲道:“人蔘,白朮,淮山,蒼朮,陳皮,柴胡,黑荊芥,車前子,甘草……”
她的聲音清脆婉轉,報出來的倒不像是一串串的藥名,聽起來像是一首歌一樣動人,薄如素用力的咬着嘴脣,恨不得追上去將薄如素給撕碎了。
察覺到洛雪嫣臉色白的嚇人,雙手冰涼,身子顫抖,白羽曦立即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體溫高的異常,低呼道:“呀,莫不是發燒了吧?”
綠蕪一聽,也摸了摸,大驚失色道:“怎麼這麼燙?”說罷,又對羽曦道:“羽曦,趕緊派人去找大夫吧,王妃……雪嫣一定是剛纔被氣到了!”
不能喚“王妃”,更不能喚“洛夫人”了,所以思忖了片刻決定同白羽曦一樣,喊她爲“雪嫣”。
白羽曦點點頭,沉着臉對秋婉道:“還愣着做什麼?去找大夫啊!”
秋婉應了一聲,立即往門外跑去。
“哎呦!”可剛跑了幾步,便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捂着發酸的鼻子,秋婉眼淚汪汪道:“奴婢見過王爺!”
君臨墨皺了皺眉,問道:“跑什麼?這麼冒失?”
秋婉急忙道:“回王爺,洛夫人好像發燒了,主子讓我去請大夫!”
“發燒了?”君臨墨聽罷,連忙大步的往屋子裡走。
馨月倒了杯茶,送到洛雪嫣手裡,安慰道:“四嫂,你不要難過了,等四哥回來了,咱禁她的足,省得再惹你傷心!”
洛雪嫣擦了擦眼淚,勉強的扯了扯脣角,可手還沒碰到茶杯,卻突然扭頭重重的吐了一口污血。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君臨墨嚇得腳下一個趔趄,驚叫道:“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