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屬下回來了!”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於正終於帶着太醫回來了。
當然,來人也不是尋常太醫,而是太醫院的院首。
太醫自於正身後走出,對君臨墨恭敬道:“下官見過王爺。”
君臨墨擺擺手,沉聲道:“無須多禮,快給王妃看看這是怎麼了?”
“是,王爺。”太醫點點頭,然後便撩着衣袍下襬畢恭畢敬的上前,拿了一塊帕子墊在薄如素的腕上,開始診脈起來。
過了會,太醫收回手來,道:“回王爺,王妃只不過是受了寒氣,葵水又將至,所以身子並無大礙。稍後下官開些藥,給王妃服下去即可。”
聽到太醫這般說,君臨墨緊蹙的眉頭平緩了幾分,沉聲道:“那你快去開藥。”
太醫應了聲,趕緊提着藥箱去藥房了。
清雅瞧着薄如素微白的臉,小聲道:“王妃這個月的葵水怎麼提前了呢?”
擡頭見君臨墨正盯着自己,清雅立刻低着頭作屏氣凝神狀。
“你們都下去吧,本王在這裡守着就可以了。”君臨墨擺擺手,示意他們二人出去。
於是倒是二話沒說就利索的走人了,然而清雅卻遲疑的站在原地沒動,眼巴巴的瞅着薄如素。
君臨墨輕哼一聲,冷聲道:“出去照看小白。”
清雅這纔想起小白還在軟塌上窩着,於是便抱起小白往自己房間裡去了。
房門關上,屋子裡瞬間就剩下了自己與昏迷不醒的薄如素。
君臨墨視線落在自己滿是泥污的腳上,抿了抿脣,彎腰將襪子脫掉,然後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將薄如素攬在懷裡。
突然的溫暖讓薄如素無意識的靠了過去,呼吸也漸漸均勻起來。
聽着她沉穩的心跳聲,君臨墨心中竟有些傷感。
像這樣親密的擁抱在一起,上一次是多久之前呢?
努力的回想,卻記不得了……
大概是,好久好久了。
小心翼翼的吻了吻薄如素的額頭,君臨墨喃喃道:“嫣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他的語氣裡,透着濃濃的無奈和憂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薄如素的睫毛竟輕顫了一下。
君臨墨嚇得不敢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她忽然醒過來。
見她面色安靜無異,君臨墨便放下心來,自嘲一笑。
若是嫣兒早就醒來,又怎麼會允許自己離着她這樣的近?
以後,是不是隻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能抱着她,陪在她身邊?
搭在薄如素腰間的手一頓,君臨墨在她掛着的香包裡摸到了一枚硬物。
細細的摩挲了一番,君臨墨眸中升起一股複雜之意,有什麼東西在大腦中呼之欲出。
掙扎了片刻,君臨墨的手緊了緊,最終移開了那香包,放棄了打開的念頭。
想到剛纔太醫說薄如素的葵水快來了,君臨墨不得不又想起當年她來葵水時痛苦的模樣,大手便不自覺的蓋在她的小腹,開始運氣給她輸送着內力。
直至薄如素的整個身子變得暖洋洋,君臨墨才停止。
這時候,於正出現在了門口,低聲道:“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君臨墨微微嘆了口氣,戀戀不捨的望了薄如素一眼,便赤着腳下了牀。
“王爺,屬下查到了……”待君臨墨出來,二人便到了長廊一側,於正附在他耳邊低語一陣:“王妃她……”
於正說完後,見君臨墨一張臉上很是平靜,無風無瀾,便壓低了聲音,急聲道:“王爺,您倒是說句話呀!”
君臨墨緩緩的閉上眼睛,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要本王說什麼?要本王殺了她?”
“屬下……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於正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悶聲道:“那王爺就這般縱容她胡作非爲?”
君臨墨眯了眯眼睛,幽幽道:“她,是你能妄自私議的?”
對於這個“她”,二人彼此心知肚明,因此極有默契的沒有指名道姓。
於正被君臨墨犀利的眼神盯得心裡一驚,連忙道:“屬下不敢。”
“回書房吧。”君臨墨疲倦的揉了揉眉角,不欲多說的模樣。
於正也不敢再吱聲,跟在君臨墨的身後。
走了沒幾步,於正這才發現君臨墨竟然是光着腳的,於是立刻不顧地上的泥水,將自己的鞋子拖掉,擔心道:“王爺,您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可不能再受了涼!先穿着屬下的鞋子吧?”
不僅君臨墨的腳是踩在泥水裡,就連墨色的衣袍下襬也被是一團髒污。
身上的暖意,彷彿在剛纔薄如素離開他的懷抱開始,就一點點的消失了。
“不必了。”君臨墨駐足,回頭淡淡的望向夏荷院方向,眸光暗了暗,又繼續往書房走。
不知道是因爲剛纔給薄如素輸送了內力有些氣虛,還是因着腳淌在冰冷的雨水裡,寒氣入體引發了舊傷,總之君臨墨每一步都走的極爲的困難。
於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快步上前攙扶着他,小聲道:“王爺,您做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君臨墨輕輕推開於正的手,有氣無力道:“本王自己走。”
糟蹋身子?他哪裡是糟蹋身子,他只是想用身體上的痛苦來代替心裡的痛苦,想用腳上的冷來代替心裡的冷……
若說這是自.殘,未免有些太過言重了。
可是,似乎只有將寒冷、痛苦轉移一下,他才能暫時覺得好過一些……
即便是於正、杜江等幾個侍衛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畢竟也無法感同身受。
“王爺!”於正低呼一聲,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君臨墨,“王爺,屬下背您回去!”
話落,便不等君臨墨是否同意,於正二話不說就彎下腰將君臨墨背了起來:“王爺,您要是沒個好身子,以後還怎麼能保護王……”
君臨墨自然明白,於正那欲言又止的“王”後面跟着的是什麼,所以便沉默着趴在了於正的背上。
他的嫣兒,處心積慮的與旁人設了一個這樣大的大局,可是其中兇險重重,稍不留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於正說的沒錯,他的身子若是垮了,還怎麼保護嫣兒?
與其用身體上的疼痛來麻木心上的痛苦,還不如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何減少嫣兒在這場棋局裡受到的危險……
“於正!”與此同時,秦峰迎面而來,見到於正揹着略顯狼狽的君臨墨,便驚訝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君臨墨這些日子體重輕了不少,所以於正揹着不是很費力:“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