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酒樓裡,幾個被迫貢獻出家財的鄉紳在憤憤不平的表達着內心強烈的不滿。
“唉,你說說,要是咱們不跟秦國打仗,也不會賠償秦國那麼多銀子啊!”
“可不是嘛,我那一處茶園和兩處棉莊,唉!攢了多少年的老本,都一下子沒了!”
“都怪三皇子,說什麼要把秦國一舉拿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秦國是什麼實力,咱們又是多少斤兩,唉!”
“哼,三皇子這麼多年來何時上過戰場,還不是爲了要跟咱們太子殿下搶功!”
“說起來,咱們太子殿下確實是不錯,雖說將咱們的產業都收了上去,可太子殿下竟將自己的俸祿和名下的產業分出來補虧咱們,真是難得啊!”
“嗯,所以說啊,咱們皇上等了太子這麼多年,是值得的!”
“沒錯,幸好太子終於想法子湊齊了賠款,給咱們齊國解了圍,要不然秦國再發兵,哪裡還有咱們老百姓的好日子?”
“三皇子是丁點都比不上太子,太子日後登基,必定爲一代明君!”
“三皇子就是個沒本事還想逞能的草包,扶不上牆的爛泥!”
“哈哈哈,說他是爛泥都擡舉他了!”
……
靠近二樓窗戶的一桌,有一人滿身酒氣,醉眼迷離的抱着酒罈子猛勁的灌酒。
在聽到周圍越來越大的議論聲,他的眸子裡燃起了熊熊烈火。
此人,正是被衆人抨擊貶低的蕭良辰。
辛辣的酒水灌進嘴巴里,不能澆滅他心頭的鬱悶,反而似是在澆油。
“砰!”的一聲,蕭良辰將手中酒罈子往地上一擲,搖搖晃晃的往剛纔議論的聲音最大的一桌走去。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嚇了一跳,大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因爲自打戰敗後,齊國老皇帝便對蕭良辰極爲的失望,再加上鉅額賠款這事,蕭良辰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民間,名聲一落千丈。
所以,他便開始自暴自棄,消沉頹廢起來。
大家瞧着眼前這頭髮凌亂的散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鬍子拉碴的人,並未認出是蕭良辰來,還以爲是個醉漢,嗤笑兩聲又繼續討論。
一個略微發福的男子見蕭良辰過來,一臉厭惡的揮着手像趕蒼蠅一樣,“滾開,別打擾大爺我喝酒的雅興!”
“大爺?你算哪門子大爺?!”蕭良辰眯了眯眼睛,嘴裡酒氣熏天,“敢做本皇子的大爺,你可真是不怕死!”
老皇帝毫不掩飾的冷落,羣臣明裡暗裡的不屑,現在就連這等賤民都敢赤.裸.裸的羞辱他,他又如何能不氣,不怒?!
“呃……你幹什麼?放手!”胖男子的脖子上瞬間多了一雙大手,勒得他一時之間忽略掉了蕭良辰話中的重要信息:“瘋子,快放開大爺!”
蕭良辰眼睛發紅,積攢了多日的怒氣一處而發,冷笑道:“剛纔你說什麼來着?說本皇子是草包?爛泥!”
胖男人手邊的家丁瞪大眼睛,嚇得脫口而出道:“三皇子?”
其他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蕭良辰,果真認出了這的確是三皇子無疑,於是頓時面色一驚。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暗叫不妙,大氣也不敢喘。
胖男人臉憋得通紅,“你是……三皇子……”
蕭良辰將胖男人往地上一丟,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擡手勾起桌上的酒罈,就要朝着胖男人頭上扔去:“敢罵本皇子?去你大爺的!”
酒罈子應聲而落,成了一地碎片。
好在蕭良辰視線模糊,打偏了。
有驚無險,胖男人眼珠子一轉,費力的叫嚷道:“三……三皇子要殺人……殺人了!”
“救命啊!三皇子……三皇子要殺人了!”
家丁見狀,也立刻明白了胖男人的意思,也跟着大聲喊道:“三皇子殺人了,殺人了!”
蕭良辰沒料到這胖男人竟會如此,怒火燒的更加旺盛了起來。
“噌”的一下,竟掏出了冷光閃閃的匕首。
“皇兄!”就在那匕首即將落下的時候,蕭良辰的手腕卻被人及時握住。
蕭美景推開已經喪失理智的蕭良辰,皺着眉頭道:“皇兄,你這是做什麼?”
胖男人剛纔差點丟掉小命,見蕭美景突然出現制止住了蕭良辰,捂着脖子鬆了一口氣,然後連摸帶爬的從樓梯溜了出去。
大庭廣衆之下公然私議三皇子不說,還被當事人聽個正着,傻子才留下來挨罪呢!
其他人見狀,也都不約而同的呈鳥散狀。
“咣噹”一聲,匕首被直直的插在桌子上,蕭良辰惱怒道:“美景,你爲何要攔着我?這些賤民膽敢以下犯上,就是死個幾百次也是活該!”
“皇兄,你當真是醉的厲害了!”蕭美景拉着蕭良辰坐下後,
甚是無奈道,“父皇現在將所有大小事情全部交給了蕭子譽,朝堂上的事情你已經無非插手了,若是你再生出事端,豈不是更給了太子黨他們廢了你的理由?!”
蕭良辰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賭氣道,“我如今不被父皇待見,跟被廢有什麼兩樣!宮裡受窩囊氣不說,在外面還受氣,我這三皇子不做也罷!”
“皇兄……你不能意氣用事,這樣子真的不像你了。”蕭美景這些年是與蕭良辰一同走來的,皇宮裡的路有多艱難,多難熬,只有他們兄妹倆自己知道。
能堅持到今天,是蕭良辰的隱忍,多謀。
皇后雖惡毒,可手中籌碼只有大皇子一枚。
然而大皇子又昏庸無能的厲害,只要時機成熟,蕭良辰上位指日可待。
但是,老皇帝還是等回來了他心心念着的二皇子蕭子譽……
即便是除掉了大皇子和皇后,可蕭良辰真真正正的敵人卻是憑空歸來的蕭子譽……
蕭子譽給他一次次的打擊,讓蕭良辰受挫極大……
尤其是秦齊之戰,徹底的粉碎了蕭良辰以往的驕傲和自大……
蕭良辰自嘲一笑,“皇妹,當初我信誓旦旦的給父皇保證一定能打個勝仗回來。可是我輸了不說,還使得秦國藉機訛詐一筆賠償款……我這麼無用,我是齊國的罪人……”
見蕭良辰這麼垂頭喪氣的樣子,蕭美景心裡也難受的很,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皇兄,你必須要振作起來。要是被蕭子譽看到了你現在這個狀態,豈不是隨了他的心?他還指不定想你多犯些錯,惹得父皇更討厭你呢!”
“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來,蕭美景一怔,隨即轉頭往一旁瞧去,便見到了蕭景騰那種陰柔刻薄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