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彩雉背後鑽出來的歌女臉色還有些蒼白，聽了鳳無雙的話卻忍不住出聲駁斥道：“你是怎麼說話的？”
鷹雲剛從一邊走過來，聽見歌女的話，不由沉下臉來：“你是什麼人，膽敢對大人無禮！”
被鷹雲這樣厲聲訓斥，歌女的臉色漲得通紅，眼睛裡也泛起了淚光，一雙小手扭在一起，緊緊咬着嘴脣，泫然欲泣：“她，她侮辱鷹族，我不過是想要替你們辯解……”
鳳無雙看着歌女的模樣，嘴角一勾，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一個卑微無能的人族，是誰給了你勇氣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這話一說，不僅是歌女聽了臉色大變，就連彩雉的臉色也不太自然起來。
鳳無雙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修長的眉毛斜斜挑起：“螻蟻一般，生死握於他人之手，是從哪裡來的膽量站在我面前，向我挑釁？”
歌女白着小臉梗着脖子道：“我雖卑微無能，但也是一條和你平等的生命！至少我知道什麼叫尊重，知道感恩！”
“鷹族各位大人庇護了鷹峰鎮的人族，讓我們免受其他妖族的荼毒，我們感激敬重他們！這種高尚閃亮的行爲，怎麼到了您的口中就成了鷹族大人們沒有出息的表現了？”
“您就是殺了我，我也是這個態度！”
她好像是豁出去了一樣，一連串的話從她口中噴發出來，偏她口齒伶俐聲音清脆，說起話來起伏高低，倒像是在唱歌一般。
黃七娘皺着眉頭走過來：“黃鶯兒，你給我閉嘴！”
她也真是怕了這個族妹了。
能在這裡遇到一個親人，黃七娘是高興的。但是黃鶯兒的脾氣，卻讓她很是頭疼。
這位客人一看就是妖族的貴人，沒看見連彩雉和鷹雲都在人家身邊亦步亦趨地伺候着嗎？在鷹峰鎮這樣的地方，被一個妖族貴人鄙視兩句又能算得了什麼？人家鷹族還沒有覺得自己受到傷害，就你黃鶯兒義薄雲天知道不平嗎？
雖然鷹峰鎮有雷誅令保護，可是想要收拾一個小小的人族，辦法可多的是。
鳳無雙對着黃七娘擺了擺手：“你讓她說。”
黃鶯兒不服氣地問黃七娘：“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若不是有雷誅令保護，方纔我就已經被那個怪……吃掉了！我感激鷹族大人，誰說鷹族大人不對，我就不能願意！”
鳳無雙嗤笑道：“你不願意，又待如何？”
她原本就是眉目昳麗，容光明豔，加上氣勢凌人，此刻靠在窗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毫不在意地捏着茶杯，看着黃鶯兒的目光帶着嘲諷，直將有幾分姿色的黃鶯兒映得如同風中搖晃的柔弱小草一樣悽楚。
“欺負你這樣的螻蟻，對我來說太掉價，退下去吧，今天不想殺人。”鳳無雙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目光在黃鶯兒身上打了個轉，漫不經心地轉過頭去看窗外的大街，動作輕慢地彷彿是隨意拂去了什麼不值一提的草葉一樣。
黃鶯兒臉上滿是被羞辱的憤怒，卻被旁邊的黃七娘帶着店小二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下去。
鳳無雙臉上有幾分無聊：“你來。”她指了指鷹雲讓他過去。
鷹雲從剛纔就站在一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好像鳳無雙和黃鶯兒的衝突與他無關一樣。
“這個人族雌性是不是喜歡你？”鳳無雙的問題讓彩雉猛然一驚，鷹雲也愣了楞。
“不知道。”鷹雲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鳳無雙點了點對面的椅子讓鷹雲坐了下來，眯着眼睛帶着笑盤問：“剛纔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你喜歡黃七娘卻不把她搶回窩裡？這可不像是我們妖族的風格啊。”
鷹雲非常坦率：“在這鷹峰鎮，人族有自由決定自己的生活。黃七娘不願意與我結爲配偶，我就不能勉強她，否則會引來雷誅的。”
鳳無雙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鷹峰鎮就這麼大一點地方，我不信你們找不到辦法把她弄出去。”
彩雉的臉色有些難看。
鷹雲老老實實地說道：“但是我不能那麼做。雷誅是封峻大人代表浮真大長老設下的規則，我們鷹衛是負責維護這個規則的，不能帶頭違反。”
鳳無雙哼了一聲道：“真是莫名其妙。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嗎？有什麼必要保護這些弱小的人族？他們若是乖乖的，如彩雉這般成爲鷹族配偶，自然能夠得到庇護。這些留在鷹峰鎮的，想必都是別有用心，不願意加入鷹族的，不殺了他們就不錯了，爲何還要保護他們？”
鷹雲憨憨地笑了：“封峻大人說過，這樣的話，纔會有更多的人族心甘情願地和我們妖族結爲配偶，或者爲我們生兒育女，繁衍後代。他說，人族有一句話叫做，掰來的瓜不甜。”
彩雉低聲糾正道：“強扭的瓜不甜。”
鷹雲點點頭道：“雖然我不太懂，但是我相信封峻大人說的是對的。”
鳳無雙撇了撇嘴，從窗戶俯瞰外面的街道：“這些人族都是經過挑選的，對吧？”
“是的。”鷹雲問什麼就答什麼，“自然是要挑選那些容貌美麗、人又聰明機靈的，才能爲鷹族生下更好的後代。”
鳳無雙冷笑道：“若是他們一直不願意和你們結爲配偶呢？”
鷹雲笑得還是那麼憨厚：“若是等到二十五歲還不能加入鷹族，就要被送出去啦。”
不管是看不上鷹族還是被鷹族看不上，只要到了年齡就無法繼續停留在鷹峰鎮裡。
“送去哪裡？”鳳無雙可不相信妖族會把這些人族送到河道對面，讓他們好好回家過日子去。
“送到大部分人族俘虜呆着的地方。根據他們的能力和綜合情況，決定他們去做什麼。”鷹雲的語氣沒有一點變化，可是鳳無雙的眼神卻不由一冷。
是嗎？能去做什麼？
鷹雲笑道：“黃七娘再有一年多就到二十五歲啦。”
看着眼前鷹雲那憨厚的表情和笑容，鳳無雙心裡卻是陣陣發涼。
鷹雲的樣子，就是對黃七娘喜歡的表現嗎？若是沒有雷誅令這樣的規定，他可能早就如鳳無雙所說的那樣把黃七娘搶回去了。
就算是有了雷誅令，黃七娘又有多少選擇空間呢？她所能選擇的不過是和哪個妖族結成配偶，但是和妖族結爲配偶的命運卻沒有什麼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