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一直半蹲着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而牀上的千夕顏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似的,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就連慕瀚之進來臥房,看到她正難受着,竟然也沒有讓她起身,反而輕聲地問着跟在他身後的陸友望,“怎麼郎中這麼久還沒有過來?”
陸友望趕緊走到門口看了看,一見到郎中的身影,就趕緊帶着他走了進來。
慕瀚之看到郎中,直接大手一揮,阻擋他就要請安的跪拜,“免了,快去看看側妃!”
郎中看了一眼還保持着行禮姿勢的蘭彩蝶,又擡眼看了看牀上的千夕顏,立刻明白了過來,趕緊走過去給她請脈。
好一會兒,郎中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如實回稟着,“側妃娘娘只是受了點外傷,奴才這就去開方子。”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急匆匆的進來了一個侍衛,對着陸友望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麼,陸友望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好。
慕瀚之看到他的樣子,淡淡地說,“蘭彩蝶,你就在這裡好好的伺候側妃吧!什麼時候側妃許你走了,你在回去!”說完,便轉身帶着陸友望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蘭彩蝶就直接站起身,她隨身帶過來的婢女趕緊走上前,扶着她到一邊坐下。坐好之後,還衝着蓮落指了指,“你,過來,給我倒茶!”
蓮落不禁冷笑,“王爺剛剛離開,夫人您就敢如此放肆,就不怕王爺會突然回來?”
他的話讓蘭彩蝶瑟縮了一下,不自覺地看了看院門口,但是她畢竟做了一年的側妃,王府裡她的親信也不算少,就算慕瀚之突然殺回來,她也能及時得到消息的。
當下便放下心來,冷冷地說,“你不過是個奴才而已,竟然敢跟本宮如此說話,還不給我掌嘴?”
她身邊的婢女正要走過來動手的時候,卻看到千夕顏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只是,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換成了大紅的喜服,臉上竟然也上了桃花妝。
只是她的臉隔着珠簾,有些看不清楚。
蘭彩蝶只覺得她這樣分外眼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慢慢朝着她走去,待一走到近前,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不禁嚇得尖叫一聲,“啊!”
蘭彩蝶嚇得不住的後退,那分明是瑞王以前的王妃千夕顏的模樣,那天她也是穿着這樣的喜服,也是這般神情!
“娘娘,你怎麼了?”蘭彩蝶隨身帶着的婢女見她睜大了眼睛,不住地後退,不禁趕緊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地喚着她。
蘭彩蝶聽到她的聲音,這纔回過神來,卻看到千夕顏確實從牀上起來了,只是起的比較吃力,蓮落還在一邊扶着她,她還是那一身衣服,面容還是那般的傾國傾城。
難道,剛纔是她眼花了?可是她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的啊!
“小姐,王爺已經命蘭夫人在這裡伺候您,當做是對您賠的不是,”蓮落強忍着笑意,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都說與了她聽。
其實剛剛千夕顏根本就沒有昏過去,那一板子確實很痛,但是也並沒有傷及筋骨,至於剛纔的那齣戲,自然是蓮落做的好事。
千夕顏慢慢的走了幾步,她越往前走,彩蝶的身子就越是僵硬,手也緊緊地抓着身邊婢女的手,幾乎要摳進婢女的肉裡了。
輕輕地嘆了一聲,千夕顏淡淡地衝着她擺擺手,“蘭夫人,你回去吧!”
蘭彩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不過,她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呆了,直接帶着婢女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千夕顏慵懶的聲音叫住了她,“蘭夫人,就這麼走了嗎?”
經過了剛纔的慌張,她已經幾乎認定了不過是這裡的房間擺設,纔會讓她有一時的錯覺而已,當下,也就不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停住腳步,轉身冷冽地問着,“你還想怎樣?”
“蘭夫人,雖然王爺讓你在這裡服侍我,但是卻沒讓你在我這裡安插眼線,那幾個婢女,你還是帶回去吧!”千夕顏擡手指了指還立在門口不動的幾個婢女,雖然她剛剛搬進天香院,但是幾乎所有人的面容她都記得了,這幾個,顯然就是蘭彩蝶剛剛帶過來的。
蘭彩蝶只得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帶着人呼呼啦啦的離開了。
“夕顏,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幹嘛放了她走啊!”蓮落關上了房門,不理解地問着千夕顏。
慕瀚之讓蘭彩蝶留下來,就是爲了幫千夕顏立威,方便她以後在王府裡查案。
而剛纔他用了幻術,蘭彩蝶看到千夕顏以前的模樣,果然神色非常的慌張,也就是那件事一定是與她有關的,他正想着接下來該怎麼弄,讓蘭彩蝶自動把之前的事情都說出來的時候,她竟然放過了她!
“蘭彩蝶不會那麼容易說出當時的真相的,而且這件事絕對不是那麼簡單,我更想知道的是,在她背後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千夕顏看着無邊的黑夜,淡淡地說。
“好吧,那你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將養一下身子,別動不動就暈過去了!”沒了旁人,蓮落說起話來也隨便了很多。
千夕顏聽他這麼說,不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會他自作主張給她換了一個身子,她至於還要適應麼?
只是,這具身子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之前被打板子的痛已經一點都沒有了。
正想着該如何讓蘭彩蝶說出實情的時候,千夕顏突然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楚,雖然蓮落就她的近旁,可是他的面容竟然開始變得模糊,偏偏她又不覺得身子有絲毫的不妥。
“蓮落,”千夕顏不禁輕聲喚了他一聲,卻看到蓮落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輕聲地噓了一聲,面色嚴肅地盯着虛空。
屋子裡慢慢瀰漫一陣煙霧,煙霧越來越濃,還伴着一股難聞的味道,令人作嘔。
本來還只是白色的煙霧,慢慢轉成了綠色,而千夕顏也開始覺得越來越憋悶,直要喘不過氣來了。
蓮落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的臉憋得通紅,當下就明白了過來,從脖子上取下一串珠鏈,放在了她的手裡。
千夕顏只覺得那串珠鏈觸手冰涼,她的神智瞬間清明瞭不少,雖然現在綠色的濃霧幾乎已經充滿的房屋,但是那串珠鏈卻撐起了一層保護膜,將她周身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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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濃霧中,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看着濃霧的流動,那個東西在朝着一個櫃子前慢慢走去。
看形狀,倒不是什麼龐然大物,只是它朝着櫃子那邊去做什麼呢?
千夕顏和蓮落正狐疑着,就見那個東西走到了櫃子邊上,一把抓過千夕顏曾經擦手上血的絲帕,拼命地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地嗅着。
嗅了好一會兒,那個東西的輪廓竟然越來越清晰,看着形狀,千夕顏差點沒驚呼出來,竟然是一隻分外龐大的賴皮蛤蟆!
只見它灰突突的皮膚上,一顆顆大小不一的肉瘤佈滿整個後背,兩隻碩大無比的眼睛還在不停地亂轉。
突然,它一張大嘴,竟然吐出了一條黏糊糊的舌頭,對着那方絲帕上的血跡就是一陣亂舔。
千夕顏雖然見過黑白無常那樣的鬼差,也見過蓮落這樣的狐妖,但是都沒有見到這隻癩蛤蟆來的震撼,她幾乎就要吐了,特別是看到他的那個動作,簡直是猥瑣至極!
沒過一會兒,那隻癩蛤蟆竟然幻化成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只是這男子也是滿臉的麻子,尖尖的下巴,兩指寬的臉上偏偏生了一雙大大的眼睛,一張血盆大口,看上去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待絲帕上的血跡舔舐的差不多了,癩蛤蟆精這纔好像心滿意足地朝着四周看了看。
千夕顏被他的大眼睛一盯,頓時再也忍受不住,彎腰乾嘔了起來,蓮落給她的珠鏈也不小心鬆手掉在了地上,
她這麼一動,那隻癩蛤蟆竟然“咦”了一聲,竟然一跳一跳的朝着她奔了過來,甚至身影還沒到,他的長長的舌頭已經吐了出來,直對着她的腰部捲去!
千夕顏眼見着那條舌頭就要碰觸到她的腰部,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不禁閉上了眼睛,隨手往一邊八寶玲瓏桌上一抓,正好抓了把剪刀在手上,只等着他收回舌頭的時候,狠狠地給它一擊。
“你個噁心得要死的妖精,還不快滾,別等本尊生氣滅了你!”蓮落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着癩蛤蟆喝道。
只是最近的時日,他幻化成女人的形象太多了,這時也不免翹着蘭花指,看的癩蛤蟆不禁呵呵猥瑣一笑,“又是個女人,不過你的味道可是比這個差多了!”
癩蛤蟆一說話,舌頭就隨着他的聲音,一會兒長一會兒短的搖動着,弄得千夕顏被搖晃的頭暈眼花的。
本來還想一剪刀結果了這隻癩蛤蟆精,可是現在她都差點被它搖散架了!
再不遲疑,忍着滿心的噁心,對着癩蛤蟆的長舌頭上就是狠狠一插,順勢一拉,就聽見癩蛤蟆“呱呱呱”地大叫了三聲,她腰上的力道頓時消失了,留下地上一條鮮紅的血跡。
蓮落趕緊伸手把千夕顏拉到自己的身後,但是一感覺到手上溼噠噠的,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掉了。
癩蛤蟆精亂叫了好一會兒,這才拖着舌頭,眼睛都變得通紅了,“你們...竟然敢傷了...我的舌頭!”
他說話本來就含糊不清,加上傷了舌頭,蓮落和千夕顏都沒聽清楚他說什麼,但是一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絕對是發怒了。
“怎麼辦?”千夕顏不禁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癩蛤蟆精立刻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長長的舌頭沒記性地直接探了過來,對着她的胸口就是狠狠一下。
如果真的被它的舌頭打到了,就算不死,也只能剩下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