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多景樓上笑古今 下

?“啓稟使君,天武軍右廂總計五千人,全部在此,但請使君頒佈命令!”張順朗聲回答,“天武軍右廂雖然幾經周折,但是將士們並沒有因此而鬆懈,每日訓練依舊照常,右廂隨時可以衝殺上陣!”

葉應武霍然站起身,表情嚴肅:“天武軍右廂隨時可以上陣殺敵某相信,但是你們有沒有做好就地擴充實力,同化鎮江府屯駐大兵的準備?而且這一次整編鎮海軍不可能全都由天武軍右廂的將領擔任各個都指揮使,所以你麾下的兒郎有沒有做好更換頂頭將領的準備?”

“這個”張順額角汗珠直冒,這個還真是他沒有想到的,畢竟原來的時候都是有葉應武、蘇劉義等人層面俱到的負責,現在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肩膀上,確實是考慮不周。

葉應武輕輕的搖了搖頭,目光依舊炯炯有神:“吃一塹長一智,趁着蘇將軍還沒有前來,該做的你都不能鬆懈。衆將士聽令!”

下面幾乎所有人心中一震,霍然站起來,看向葉應武,雙手抱拳:“末將(屬下)在。”

點了點頭,葉應武朗聲說道:“從即日起,張世傑將軍擔任鎮海軍四廂都虞候,並領鎮海軍前廂都指揮使;天武軍右廂都虞候徐道隆領鎮海軍左廂都指揮使;天武軍右廂都指揮使張順領鎮江府水師,並領鎮海軍後廂都指揮使;慶元府提轄楊守明初來乍到,以鎮海軍右廂都虞候代右廂都指揮使。而鎮海軍中軍由蘇將軍自領。”

“末將遵令!”一衆將領一起喝道。

至於葉應武話中有些突兀出現的鎮江府水師,着實讓大多數人吃了一驚,只不過再看向一臉坦然的張世傑和全然沒有剛纔的緊張甚至有些興奮的張順,陸秀夫等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鎮江府水師是葉應武對於自己手下力量一次整編的結果,其依託的自然是荊湖水師中的精銳,縮編整頓成爲鎮江府水師,屯駐在北固山下,和北固山上隨時準備營建的營寨堡壘相呼應,同時也隨時可以向北岸支援一向和葉應武、張世傑站在一起的夏鬆兩淮水師。

而張世傑這一次也等於徹底離開了水師統領這個尷尬的位置,所以他對於葉應武並不怨恨,而是很是感激。張世傑是北方歸人,按照宋朝慣例,北方南逃的人是不能夠委以重任的,而張世傑當初也是不出意外的由一個實力出衆的步騎戰將被硬生生的塞到了水師當中,只是任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水戰二把刀在兩淮竟然因爲有李庭芝這員大將作爲支柱,打的有聲有色,每一次都是壓着蒙古弱小的水師猛揍,兩淮水師也漸漸的從衰敗殘破的水師一步步強大到今日。

然而這裡面和張世傑沒有太大的原因,畢竟兩淮水師在如何衰敗,依舊是南宋此時最強大的力量。對於張世傑來說,朝廷對於自己的這種明顯的排擠,張世傑自然也只能逆來順受,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從來沒有期盼着自己能夠有一天指揮步騎兵團浩蕩北上。

現在葉應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而且葉應武給的這個鎮海軍四廂都虞候可不只是簡單的行軍打仗,還有監督四廂都指揮使和下面各路都指揮使的責任所在,至於爲什麼是他張世傑,一來張世界原本是荊湖水師的都統制,擔任這個都虞候已經算得上是降級使用了,二來不爲別的,張世傑是葉應武最信任的人之一。

畢竟張世傑是葉應武的親姊夫,而且歷來對於這個小舅子很是喜愛,再加上蘇劉義對於這個安排到底是什麼態度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所以將張世傑放在蘇劉義的身邊,倒也算得上是防微杜漸。

和張世傑相同,此時張順的心中同樣很是喜悅,他是出身大江上的漁民,在麻城之戰當中也是因爲葉應武手下實力實在是太過於單薄,所以纔不得不讓張順帶着那五百豪傑上陣,只不過張順最後的表現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張順就喜歡陸上作戰,他是大江上風雨養育的兒郎,若是能夠重新回到水師,在生他養他的大江上作戰,甚至像自家兄長那樣縱橫四海。而當初葉應武將他委任爲天武軍右廂都指揮使的時候也是因爲實在是缺少能夠獨當一面的將才,再加上需要讓準備遠征的張貴安心、葉應武手下有沒有更多的水師能夠讓張順訓練,而現在問題已經迎刃而解,荊湖水師劃入葉應武的麾下,作爲沿江制置副使葉應武是有權力上書朝廷更換各廂甚至各軍統領的。

在江南就連皇城司都受到重創的賈似道雖然生氣,此時卻也不得不盡量安撫葉應武,讓他好能夠在危機的時刻救援襄陽,所以對於葉應武這些關於天武軍內部的調整,向來是有求必應。

反正就是那些位置,隨你葉應武怎麼折騰,老夫不管了!

看着自己麾下有些不解的陸秀夫等人,以及面帶喜色的張世傑和張順,葉應武頓時感覺順心多了,總算是將這個壓在心頭太久的大石給搬開了,恐怕張世傑之後的漢水大敗、焦山大敗、崖山大敗等喪失掉他一世英名的慘敗都不會發生了。對於這個憑藉一己之力收攏敗軍、死守郢州讓包括當時蒙古的伯顏、阿術等各路統帥頭疼不已的重將,葉應武還是很欣賞的。

或許他在水上不行,但是在陸地上,依舊是一頭猛虎。

最大的一件事情總算是落下帷幕,葉應武輕輕舒了一口氣,看向一干人等:“鎮海軍是鎮江府的精華和靈魂所在,也是包括未來鎮江府知府趙文義、通判郭旭升能夠施政順利,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的支柱所在,所以諸位切不可疏忽,應當全力以赴!”

“必當全力以赴!”張世傑帶頭,一干人等同時站起來朗聲喝道。

葉應武卻是沒有再看他們,而是回過頭。

無限的風光在窗外延展,一直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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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西路,江州,含鄱口。

含鄱口地處江州中段,是地形狹長的江州至關重要的戰略要地,也是整個鄱陽湖和大江接通的地方。含鄱嶺在含鄱口外像一條魚脊,屹立在廬山的東南方向,雲霧濃密,莽莽蒼蒼。

天武軍中軍的營寨就屯駐在含鄱嶺之下,毗鄰含鄱口。從江南西路各處而來的船隊沿着贛水進入鄱陽湖,然後將糧草以及各種戰備物資匯聚在這天險之地。

九江重鎮,對於此葉應武自然是不敢放鬆的。而在江南的危機解除之後,葉應武就讓蘇劉義率領中軍從江南東路的饒州一路一直退到這個含鄱口,蘇劉義行軍打仗這麼多年,自然也發現了這個渡江的要塞所在,所以並沒有反對。

更何況在含鄱口之後,就是天武軍的根基所在,興州。所以含鄱口作爲面向東面和背面的重要防線,重要性不言而喻。現在根據葉應武的佈置,以後天武軍各廂,其中右廂已經改編鎮海軍,而天武軍左廂和前廂依舊會駐守興州以及江北的田家鎮,天武軍後廂則會後撤到興州南部、隆興府北部,在那裡組織布置第二條防線。

至於天武軍中軍,自然就是駐守在這含鄱口,扼守由水路和陸路進入江南西路的咽喉。

這一次葉應武成爲沿江制置副使的好處就是天武軍的戰略縱深總算是不再被拘束在興州三縣之地了,而興州的各處冶鐵、火藥、礦產都可以敞開膀子生產了。

迎着陽光,蘇劉義走上山崖,從這裡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下面湖面上來來往往的船隻和大營中忙碌的人羣。他就任鎮海軍四廂都指揮使、鎮江府屯駐大兵都統制的消息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快馬送到,但是蘇劉義以含鄱口大營尚未建設完成爲理由暫且推脫了兩天。

但是有心人都知道,這幾天這位天武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統帥,並沒有時時刻刻待在熱火朝天的營地上,甚至是每天只有那麼一小會兒例行巡視,更多的時候蘇劉義會在周圍的山嶽當中攀爬,與其說是在尋找適合安營紮寨的關隘,不如說是在刻意的逃避。

以至於坐鎮中軍的楊寶都不知道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副都指揮使到底在哪裡,再加上工程浩繁,基本都壓在了楊寶的肩膀上,所以楊寶一時間也顧不上蘇劉義跑到哪裡去了。

但是現在不行了,因爲葉應武的親筆信已經快馬送到,要求蘇劉義速速到鎮江府就任,蘇劉義就任之後葉應武便將迎娶新娘子返回興州,組織向北襄陽大戰的事宜。

可是問題就在於,信件交到了楊寶手上。

蘇劉義卻連人影兒都找不到,無奈之下楊寶一連問了四五個蘇劉義貼身親兵,才找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山崖上。蘇劉義的親衛隊長遠遠的站着,看見楊寶上來,也並沒有阻攔,只是遠遠地施了一禮便默不作聲的退了開來。

山崖上風烈烈,雲茫茫,遠處青山、近處湖水,無一不是壯闊景色。而在這山崖之上,楊寶在後、蘇劉義在前,兩個人的身影顯得很是渺小,但是又毫不動搖。

“蘇將軍,爲何一人在此處?”楊寶迎着風,輕聲笑道。

蘇劉義回過頭,和楊寶點頭示意,這個時候兩個人倒也沒有興趣互相抱拳行禮,只是微微點頭算是對對方的尊重。只不過對於楊寶的提問蘇劉義並沒有回答,反而笑着看向楊寶:

“楊統領倒是好興致,你看看這景色如何?”

“江山如畫,何其壯闊。”楊寶毫不猶豫的爽朗一笑,迎風站立,勁風烈烈,不止吹散了下面不少雲霧,而且還拂動兩個人的衣帶飄飛,宛如仙人站立。

蘇劉義苦笑着搖了搖頭:“可惜啊,想要保住這如畫江山,又不知道有多少大好男兒要浴血奮戰。”

雖然捉摸不透蘇劉義是什麼意思,楊寶還是謹慎的回答道:“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戰死,終歸是要守護這一片山河的,畢竟這是炎黃故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怎能任由異族鐵蹄踐踏?”

蘇劉義有些驚訝的看向楊寶,忍不住呵呵一笑:“楊統領倒是和原來不一樣了。”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楊寶之所以能夠佔據這麼高的位置,當得起“位高權重”一詞,主要是因爲他一直追隨葉應武的忠心耿耿和幾次協助葉應武反敗爲勝的勇氣,並且很多人都知道楊寶作爲一個戰場上多少次僥倖生存下來的老兵油子,實際上在很多地方上都是精明挑剔的,並且這楊寶似乎認準了葉應武,向來不說什麼“還我山河”之類的豪言壯語,只是默默地追隨着葉應武。

而今天“守護山河”幾個字從楊寶嘴裡蹦出來,着實讓蘇劉義吃了一驚,難道這楊寶也像吳下阿蒙一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楊寶從容一笑,卻也是沒有接蘇劉義的話,而是徑直說道:“蘇將軍已經在此處逗留已久了,想來是因爲內心有所掙扎,不知道某可否有說錯?”

蘇劉義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他內心的掙扎就算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士卒也能夠看得出來,就算楊寶不點明自己也不介意承認的。畢竟蘇劉義所掙扎的,正是陸秀夫等人同樣在糾結、在掙扎的,大家五十步不笑百步、大哥不笑二哥,也就只能相視搖頭了。

但是蘇劉義很清楚,他和陸秀夫等人掙扎並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掙扎,像楊寶、張貴、郭昶等人都是葉應武親手提拔起來的,自然對於葉應武忠心耿耿,而另外執掌天武軍各廂的江鎬、王進以及六扇門章誠、錦衣衛馬廷佑,都是和葉應武一起打拼的衙內,本來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自然也沒有背叛的緣由。

至於更多的那些天武軍將士們,對於他們來說,南宋朝廷已經成爲了軟弱和無能的代表,雖然依舊是天家的象徵,依舊作爲正統存在,但是民心、軍心早就喪失殆盡。

而葉應武給興州的百姓、天武軍的將士帶來了希望、帶來了光明,所以他們是毫不猶豫忠誠於葉應武的。

“不知道蘇將軍,認爲這個煌煌大宋,還有存在之必要麼?”楊寶本來就是一個粗直之人,此時更是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沒有一點兒的遮掩。

蘇劉義虎軀一震,身後已經冷汗滾滾。好在這山崖上風大,早就將這話語吹散,更何況距離自己最近的親衛隊長也在數百丈外,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聽見,除了他們兩個。

目光炯炯,楊寶看向蘇劉義。

蘇劉義長嘆一口氣,終究還是下定決心一般搖了搖頭,苦笑道:“楊統領不愧是楊統領,開門見山,一針見血,何其猛哉。既然都已經走到這裡了,某怕也沒有退路了。”

楊寶沒有說話,只是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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