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誰向東行誰向西

?葉應武手指的地方,並不是光州以南,而是光州以西!

“隨州?”楊寶下意識的呼喊出來。

葉應武鄭重點頭:“沒錯,隨州,既然蒙古騎兵要向東來,並且以現在依然沒有發現蹤影的架勢來看,十有**會從隨州直接插向咱們的南面,截斷歸路,這樣的話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徑直向西,過隨州沿溳水南下。”

楊寶頓時明白了三分:“如果屬下沒有猜錯的話,恐怕興州水師已經前去溳水了吧?只要咱們看到溳水,有水師沿途強弓重弩掩護,就算是蒙古騎兵當面而來,也不能將咱們怎麼樣。”

“這是某能夠想出來的唯一的方法。”葉應武淡淡說道,“不過這樣做也不是沒有風險,首先蒙古騎兵可能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聰明,徑直去南面攔截,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和我們在半路上相遇,到時候一萬多步卒孤軍在隨州,不啻於身在死地。其次,某也不能夠保證阿術不會調集精銳痛下決心對付水師,而或者是發現了水師進入溳水從而推測到咱們會向西而來,調動兵力攔截。”

這是在賭博,只是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葉應武說得再清楚不過。下面的衆將一個個神色也沉重起來。畢竟是一萬五千將士,幾乎相當於天武軍三分之一的人了,全都葬送在這裡的話,對於天武軍來說一年半載可能根本沒有辦法恢復元氣。

到時候就只能坐視襄陽紛亂。

“你們怎麼想?”葉應武轉而看向江鎬等人。

狠狠一咬牙,江鎬朗聲說道:“與其在這裡等死,還不如賭一把呢,說不定還能把隨州拿下來!”

楊寶緊接着說道:“末將以爲江指揮使言之有理,天武軍自麻城以來,幾番血戰,還沒有怕過誰!”

葉應武點了點頭,看來自己平時的栽培還是沒有錯的,關鍵時候楊寶和江鎬這兩個心腹站出來的比誰都快。而且葉應武也隱約揣摩到了他們兩個的心思,江鎬不用說。這傢伙要是不打就說不過去了,而楊寶,作爲一個沙場老卒,自然也知道現在已經近乎死地。還不如放手一搏尋求一線生機呢!

像楊寶這樣的老兵,有時候看上去沉穩甚至貪生怕死,但是一到關鍵時刻,卻是衝的比誰都快、打的比誰都狠。只是因爲他們是老兵,他們要捍衛自己的功名和榮耀。

尹玉等將領也都飛快的站出來贊同。這是葉應武的天武軍。想要聽見反對的聲音還真是不太可能,尤其是現在誰也想不出來比這個更好的方式了。更何況葉應武連水師都已經派出去了,那就說明在他心中已經堅持了要這麼做,自然也不會有人跳出來唱反調。

先不說別的,至少從現在來看,葉應武堅持的事情還沒有錯過。

“不過咱們也不是想向西去就向西去的。”葉應武接着說道,環視衆將,“向着蒙古大軍屯駐的方向進發,也就意味着可能會遇到遍地的蒙古哨騎,我們會很快暴露。也意味着那支蒙古騎兵可能反應過來北上將整支天武軍攔腰截斷。”

就像是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剛纔還鬥志昂揚的江鎬等人頓時面面相覷,旋即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不過葉應武說的很有道理,現在既然是在冒着風險賭博,就要想好可能遭遇到的危險。

葉應武卻並沒有接着說話,而是看向楊寶。楊寶微微一怔,旋即心中思忖片刻之後站出來說道:“使君言之有理,末將以爲此次西去,無論是前鋒、中軍還是後衛,都不能放鬆警惕,前鋒要沿途絞殺蒙古哨騎。並且隨時提防和蒙古騎兵狹路相逢,而中軍則要警惕兩側,後衛負責斷後,責任更是重大。末將不才。天武軍中軍既然是中軍,便當擔任中軍之責。”

江鎬此時自然也忍不住了,在尹玉苦笑的注視下跳出來說道:“啓稟使君,中軍之責某不跟楊將軍搶,但是前鋒和後衛便請交給天武軍前廂,某和尹虞侯必將護衛好大軍前後!”

楊寶頓時就不樂意了。重重的哼了一聲:“江指揮使未免託大了,前廂這一次損失不少,而且也不是全軍北上,同時擔任前鋒和後衛是不是自不量力?既然後廂不在,中軍自有護衛大軍後方的責任所在,所以江指揮使好好地在前面擔任先鋒便是。”

這分明就是搶功勞,江鎬還想發作,尹玉眼疾手快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輕搖頭。雖然還想要爭一爭,但是見到尹玉搖頭,江鎬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作罷了,尹玉這個搭檔他很瞭解如果不是真的有什麼情況在其中,是不會阻攔自己的,這一次他站出來,說明此時的天武軍前廂真的難以一分爲二了。

江鎬不過剛剛回來,還不太清楚天武軍前廂的具體情況,見到尹玉搖頭便猜測到不容樂觀,憑藉着久戰疲憊之師前去同時擔任責任重大的前鋒和後衛,這種傻事江鎬就算是魯莽也不會做出來的。因爲這很有可能導致真的有什麼緊急情況的時候大軍的前鋒或者後衛被人突破,到時候敗軍之責不是說承擔就承擔的。

畢竟這是上萬大軍的移動,而不是數百人的斥候戰。

更何況葉應武此時微微眯眼,一言不發,顯然也是在等着下面的人爭出個結果來。

江鎬當即毫不猶豫的衝着楊寶一拱手:“既然楊將軍信心滿懷,那某就讓一步,還請楊將軍護衛好大軍後衛,這前鋒,某雖不才,還請使君能夠授予此職。”

葉應武點了點頭:“江鎬、尹玉聽令!”

“末將在!”兩人同時站出來朗聲回答。

“你二人帶領天武軍前廂在前面開路,”葉應武的聲音轉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但又敵軍衆而不可克者,要不天武軍前廂盡數壯烈,要不你們兩個提頭來見!”

輕輕吸了一口涼氣,江鎬和尹玉確實沒有絲毫的猶豫:“末將遵令,但又敵軍衆而不可克者,天武軍前廂上下當慷慨向前,絕不退縮!”

葉應武鄭重的看了楊寶一眼:“楊寶聽令!”

“末將在!”楊寶的聲音斬釘截鐵。和平時穩重的性格截然相反。

“率領天武軍中軍殿後,但有追兵,不可戀戰。到時候具體留下來多少人斷後,全憑你自己決定。”葉應武接着說道。“天武軍中軍雖爲殿後,當緊隨某親衛之百戰都。”

“末將遵令!”楊寶朗聲應答。

葉應武一點頭:“章誠不在,到時候由錦衣衛配合各軍斥候動作,此戰,死地求生。孤注一擲,衆將士但請全力以赴!”

營帳中沉默片刻,誰都感受到了葉應武語氣中的肅殺和決然。使君這一次,是真的打算兵行險招、血戰而歸了。

“敢不爲使君效死!”所有將領單膝跪地,拱手朗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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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鎮,天武軍前廂營寨。

十餘名騎兵從碼頭那邊絕塵而來。

站在營寨關卡上的士卒一邊忙不迭的放行,一邊很詫異的看着這些明顯親衛騎兵打扮的士卒當中護衛着的卻是一個文官。只不過這個年紀並不大的文官騎馬卻是要比很多親衛還熟練。

整個天武軍當中,文官比親衛馬術還要好上三分的,也就只有文天祥文宋瑞一個人了。

對於田家鎮這“四十里山河”,實際上文天祥還是第一次來。只不過此時文天祥根本沒有心情看風景,一路走上關隘臉色都是陰沉的滴水。而更加年輕的身影就站在前面,見到文天祥過來,急忙上前:“師兄,你總算過來了。”

文天祥一點頭:“現在北面有消息傳過來麼?”

年輕人正是錦衣衛的統領之一馬廷佑,這一次葉應武率領天武軍前廂、中軍以及水師北上,事關天武軍的興亡,所以馬廷佑在葉應武走之後就來到此處坐鎮,六扇門和錦衣衛也是精銳盡出。

可以說半年多積累下來的底子這個時候一點兒都不猶豫的全都投入進來了,甚至一些錦衣衛和六扇門精銳直接投入到了斥候戰中。不過饒是如此。在整個黃州各處縱橫的蒙古斥候依然爲數衆多,至今難以聯繫上光州的葉應武。

聽到文天祥有些焦急的問訊,馬廷佑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自家師兄還真的少見如此焦急的表情,不過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焚。能夠擠出來這一絲苦笑。都已經很費勁了。

見到文天祥不言語,馬廷佑無奈的說道:“現在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最近的命令還是當初光州剛剛攻克的時候使君讓田家鎮守軍堅守不得向北,只須牽制一下蒙古斥候即可。”

“這條命令某也知道,可是某想知道光州到底怎麼樣了?若是使君困守孤城,這田家鎮。留之何用?”文天祥聲音愈發冰冷,目光炯炯打量着四周的山壁。

長江天塹若是沒有葉應武站在背後,也不過就是一層隨時都可能捅破的白紙而已。這田家鎮、半壁山,鄂州之戰的時候不也是被忽必烈一戰而下?之所以現在能夠依仗着銅牆鐵壁,實際上還是因爲葉應武的將旗依舊在北面飄揚,天武軍的赤旗依舊昂揚指向蒼穹。

沒有天武軍,這天塹,什麼都不是!

馬廷佑輕聲說道:“使君曾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天武軍左廂和後廂不可輕舉妄動。現在算不算萬不得已?”

文天祥回頭看向浩浩流淌的大江,旋即說道:“王進已經坐不住了,昨天就鬧上府衙去了,如果不是某和君實死死壓着,恐怕現在左廂就已經集結渡江北上。現在某先行過來,恐怕君實更不好做人。現在北面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能不能算萬不得已的時候尚且另說,天武軍左廂和後廂幫助民衆們開荒、建房纔剛剛開始,若是就這麼停了,未免有一種作秀的感覺。”

“現在還顧得上這些?!”馬廷佑拳頭攥緊,冷聲說道,卻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文天祥了。

六扇門和錦衣衛是**於天武軍,效忠葉應武的組織,就算文天祥是天武軍都虞候,實際上也管不到馬廷佑,頂多只是因爲兩人的師兄弟關係讓馬廷佑服從文天祥調遣。

“不要慌!”文天祥呵斥了一聲,“陣腳自亂,只會給人可乘之機。”

馬廷佑打了一個機靈,但是依舊不忿的看向遠方。文天祥無奈的搖了搖頭,緊接着補充:“使君也不是沒有後招,至少興州水師北上漢水並且挺近溳水,就已經可以隱約察覺出來使君想要從隨州撤退。”

“隨州?”馬廷佑一怔,雖然周圍州府的地圖早就爛熟於心,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快步走進門樓,看向那張輿圖,伸出手在光州和隨州上重重的敲擊着,“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放眼天下,”文天祥伸出手在麻城和黃州兩個地方各自點了一下,“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也就只有天武軍了。所以要相信使君,使君是力能挽天的人,怎麼會就這麼輕易的失手?按照使君之前已經佈置好的方案,已經去信瀘州和合州,估計不日兩位將軍就會起兵。鎮海軍依舊不動,但是使君命令······”

文天祥的聲音微微低沉,馬廷佑警覺地看向他,“鎮海軍不能動”是葉應武親自吩咐的,這個他很清楚,但是卻並沒有聽說過對鎮海軍還有別的命令。

“使君命令一旦有所不測,張將軍就地接管鎮海軍,由六扇門配合出手。鎮海軍即可沿江前來興州,不可久留江南。”文天祥微微側頭,輕聲說道,事情走到這一步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是葉應武依舊不得不做出預防,歸根結底還是對於蘇劉義的不信任,畢竟蘇劉義的性格決定他更可能是一個忠誠於大宋而不是天武軍的人。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葉應武不得不將張順、張世傑、郭昶三個得力屬下再加上天武軍右廂都留在鎮江府。如果天武軍右廂此刻在興州的話,葉應武也沒有必要這麼被動了。但是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畢竟對於蘇劉義,別說葉應武了,就是文天祥都不放心。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馬廷佑猛地搖了搖頭,讓那些不該想的東西全都離開腦海。

文天祥咬緊牙關:“盡咱們最大的可能,襲擾蒙古斥候,要讓韃子以爲使君他們就是要徑直向南突圍,所以才動用田家鎮的士卒前來牽制的,另外六扇門和錦衣衛秘密盯緊西部的蒙古斥候,蘄州方向的暫時就不要管了,暫時那邊也沒有什麼大礙。”

馬廷佑鄭重答應一聲,急匆匆的離開了。

文天祥看着自己師弟離開的背影,負手站在關樓上。陽光在他背後拖出一道黑色影子,讓這個不過三十歲的男子顯得瘦削而不屈。只不過此時文天祥卻是一個人站在風中喃喃祈禱。

使君,你要平平安安的回來,這天武軍,這江山半壁,不能沒有你,也不能沒有你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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