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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因爲所有的斥候都已經沒有了音訊,所以鎮海軍被突然間出現的蒙古騎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畢竟是鎮海軍,蘇劉義按照天武軍的方式訓練了一個多月的精銳勁旅,即使是第一次上戰場,依然展現出了超乎淮軍的頑強。?.??`
一名名盾牌手率先衝出營帳,緊接着長矛手和弓弩手熟練地散亂而出,腳下步伐也是不斷調整,這樣才能夠儘量少的減少被箭矢射中的風險。不過畢竟是五千多名蒙古騎兵的騎射,如斯威力,不是鎮海軍這些“小伎倆”就能夠應付過去的。
如雨的箭矢當中不斷有士卒慘叫着倒下,不過他身邊的袍澤依舊毫不猶豫的邁步向前。他們可是鎮海軍,鎮海軍怎麼能夠因爲簡簡單單的幾支箭矢就害怕了呢!
更何況還有部分鎮海軍將士原本就是天武軍右廂的士卒,天武軍在襄陽大展雄風,更是讓他們羨慕嫉妒恨了好久,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上場了,說什麼也得讓蒙古韃子見識見識咱們鎮海軍的能耐。
“弓弩手!”王大用面沉如水,並沒有太過驚慌,畢竟在斥候失去消息之後,他就已經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讓鎮海軍左廂各部做好準備,蒙古騎兵就已經呼嘯而來。
王大用和王虎臣號稱鎮海軍“雙王”,一個是左廂都指揮使,一個是前廂都指揮使。同樣都是受到葉應武的賞識提拔而在衆將士當中嶄露頭角的年輕驍將。現在雖然不知道前廂的表現會是怎麼樣的,但是王大用說什麼也不能讓左廂就此崩潰。
(作者按:正史上王虎臣和王大用並肩防守沙洋堡。與邊居誼防守的新城互爲犄角之勢,後寡不敵衆。兩人被俘,寧死不屈,伯顏攻克新城,因進攻沙洋兩城死傷過多,而將王虎臣和王大用殺害)
就像天武軍各廂都指揮使一提到自己手下兒郎,都互相不服氣一樣,鎮海軍“雙王”雖然並駕齊驅,但是誰都想要壓對方一頭,現在真正上了戰場。更是最好的驗證的時候。
似乎也是因爲爲了平衡兩員屬下大將的心態,張世傑不得不讓鎮海軍左廂和前廂輪流在城北駐紮,而現在正好是鎮海軍左廂當面對上突如其來的蒙古騎兵。
隨着王大用一聲令下,正在奔跑的弓弩手飛快的站定,同時扣動了扳機。而更多的士卒飛快的跑向不遠處的牀子弩。對付近在咫尺而且頗爲密集的蒙古騎兵,還是這種獨步天下的巨弩比較有用。
不過察覺到營寨中的宋軍已經穩住步伐,蒙古騎兵竟然出乎意料的飛快從寨牆兩側撤退,而大隊的蒙古漢家步卒已經氣喘吁吁得緊隨着騎兵衝了上來。
蒙古步騎進攻節奏之快速,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根本不是蒙古韃子原本的風格啊,要是換做之前,一定是在雙方用箭矢互相招待了對方一頓之後,步卒纔會發動攻擊。
這一次蒙古步騎不但來的快速。而且進攻也很是快速,似乎並沒有把那些高大的寨牆放在眼裡。
而站在漣州城牆上的張世傑,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似乎已經明白蒙古韃子爲什麼要這麼做了,因爲只有這種如同海浪一般接連不斷而又綿長的進攻。才能讓宋軍和蒙古步騎之間保持足夠近的距離,這樣的話雙方的弓弩器械差距可以降到最低。畢竟距離這麼近,就算是不瞄準也能夠奪去敵人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宋軍和蒙古步騎距離近,使得張世傑身邊小心翼翼的蒙着防塵布的飛雷炮,根本起不到作用!宋軍總不能對着自家的寨牆發動攻擊吧。
張世傑苦笑一聲,難怪蒙古韃子的進攻來得如此晚,顯然是懷都在認真考慮瞭如何應付宋軍這種威力巨大的新式火器之後方纔做出如此進攻的打算。這也是爲什麼蒙古步騎的進攻一直拖延到五河口之戰後第二天的中午。
如果這樣解釋的話,一切倒也說得通。不過現在張世傑最需要解決的就是如何把蒙古步騎打退。
漣州城門已經洞開,鎮海軍前廂快速出城。
而蒙古步騎顯然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兩隻蒙古騎兵千人隊飛快的調轉馬頭,向着城門的方向衝擊。漣州沒有護城河,如果能在城門關閉之前衝進去,恐怕整個漣州唾手可得。
張世傑冷冷一笑:“牀子弩!”
其實不用他吩咐,城頭上的牀子弩已經拉成滿月,等着張世傑一聲令下,拉動巨弩的十多名士卒同時大吼一聲,猛地鬆開弓弦。一支支粗大的箭矢呼嘯着從城頭上躍下。
“重裝甲士開路,弓弩手掩護,其餘兒郎隨某沿着寨牆衝殺!”王虎臣怒聲吼道,他身臨戰局,自然沒有張世傑站在城頭上看的分明,但是也很清楚,必須要把這些貼近寨牆的蒙古步騎驅趕開來。
鎮海軍前廂弓弩手飛快的對準越來越近的蒙古騎兵,好在他們出城不遠,還有城頭上的中軍、後廂弓弩手掩護,應付三支蒙古千人隊還是綽綽有餘的。
牀子弩射出的箭矢在蒙古騎兵當中肆虐,而蒙古騎兵也同時彎弓搭箭,直對準剛剛出城門的鎮海軍士卒。箭矢呼嘯,雙方尚未接觸,就已經通過密集的箭矢把交戰推向白熱化。
蒙古騎兵來得太快,再加上鎮海軍弓弩手雖然平時練習不少,但是也是第一次上戰場,緊張和沒有經驗雙重作用之下,大多數的箭矢都落在了蒙古騎兵的後方。
衝在最前面的千人隊徑直撞進了鎮海軍前廂重裝甲士的陣列當中,重裝甲士不過數百人,雖然他們一個個站在那裡拿着巨大的斧頭。??.??`顯得分外彪悍,但是蒙古騎兵都很清楚。只要衝過這些可怕的大塊頭,後面的宋軍弓弩手和輕甲步卒就是任由他們劈砍的板上魚肉。
而且因爲鎮海軍前廂只有半數人出城便被蒙古騎兵迎面堵上。所以此時城門依舊是大開着。
張世傑死死按着城牆,漣州是座小城,護城河和甕城這種東西當然是一概欠奉,否則張世傑完全可以把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韃子騎兵放進甕城裡面,然後集中箭矢讓他們全都去見閻羅。
不過好在重裝甲士終於不負衆望,總算是減緩了蒙古騎兵衝鋒的速度。本來蒙古騎兵最擅長的就是通過飛快的馬速不斷騎射,打亂對方的陣腳,然後一擊定勝負,可是現在因爲前方大開的城門對於他們的誘惑力太大。終究還是沒有按照常理出手,現在終於嚐到了苦頭。
騎兵一旦喪失了速度,對於居高臨下的弓弩手來說,就是最好的靶子。城牆上一時箭如雨下,畢竟那些重裝甲士對於箭矢根本不在乎,即使是神臂弩的箭矢都沒有辦法貫穿他們厚重的步人甲,但是蒙古騎兵就不一樣了,他們賴以縱橫天下的衣甲都很是單薄,面對箭矢的打擊就只有受傷和死亡兩種選擇。
“長矛手。突刺!”殿後的一隊長矛手終於在自家將士死傷不少之後衝出城門,上千名士卒眼中帶着熊熊燃燒的怒火,依舊排成整齊的隊列,飛快的向前跑動。
張世傑猛地一擡手。城牆上的弓弩戛然而止。下一刻前廂長矛兵已經狠狠地撞進蒙古騎兵散亂的隊列當中。
而另外一邊營寨處,王虎臣一馬當先,鎮海軍前廂士卒緊隨其後。沿着寨牆掃蕩蒙古漢家步卒,有如秋風掃落葉。不過很快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剩下的兩千餘名蒙古騎兵飛快的包抄過來,騎射的箭矢紛亂。落入前廂士卒當中。
“砰!”一聲巨響傳來,緊接着是漫天飛舞的石彈。
蒙古一直隱藏着沒有膽量使用的投石機,終於還是不得不投入戰場。而大隊的步卒再一次出現在天邊,並且飛快的向這邊奔跑,同時還攜帶着不少雲梯等器械。
不得不說投石機突然的發威還是嚇了宋軍一跳,尤其是不少投石機直接投擲熊熊燃燒的火炭,更是讓寨牆後方的兩座望樓被點燃,大火沖天而起,猶如兩把火炬,分外奪目、
而暴雨一般的石塊猛地砸在寨牆上、寨門上,也砸在猝不及防的宋軍士卒身上,短時間內營寨內宋軍士卒大片大片的倒下,王大用的牙齒幾乎都要被咬碎,可是對於這種射程遠、威力大的投石機,他也束手無策,畢竟寨牆外面堵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卒,牀子弩根本沒有辦法發威。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麼。”張世傑冷笑一聲,心頭反倒是輕輕鬆了一口氣,“飛雷炮!”
操控飛雷炮的工匠和士卒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如果不是蒙古韃子耍賴,一支支步騎徑直衝到營寨下面,恐怕飛雷炮早就把他們炸上天了。且不說襄陽安陽灘那邊,單是昨天飛雷炮在五河口逞威風,就已經讓這些工匠和士卒們羨慕,現在他們也要用這些飛雷炮來書寫屬於自己的功績。
只不過蒙古投石機在短暫而密集的拋射之後就選擇了沉默,不過宋軍士卒還是估摸了對方隱藏的地方,十臺飛雷炮同時衝着天空露出黑黝黝的炮孔,不久之後城牆上就已經迴盪着獨有的悶響。
沿着天邊一線,爆炸聲同時響起!
雖然已經預料過飛雷炮的威力,不過張世傑感覺自己的心還是被猛地揪了一下,顯然也被嚇到了。而周圍那些鎮海軍士卒,紛紛爆發出驚呼聲。
不需要張世傑吩咐,飛雷炮再一次悶響,這一次卻是向着更遠的地方延伸,很快遠處天地之間就已經有火光閃爍,顯然蒙古的投石機已經被飛雷炮擊中了。
工匠和士卒們都是輕輕鬆了一口氣,別看第一次轟擊聲勢浩大,但是他們都已經看出來並沒有擊中多少投石機,顯然蒙古韃子已經預料到會被炮轟,所以抓緊向後方轉移投石機。情急之下工匠和士卒們也沒有多想。徑直向着剛纔的後方轟擊,卻是歪打正着。
不過負責飛雷炮的虞侯還是無奈的向着張世傑一拱手:“啓稟將軍。剛纔已經是飛雷炮能夠觸及的最大的距離了,蒙古韃子的投石機恐怕大多數都已經轉移了。”
張世傑點了點頭。實際上能夠取得這樣的戰果已經讓他很欣慰了。
而城下的激戰,卻是依舊。蒙古步騎看到飛雷炮的威力,更是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退路,一旦退入荒原,就只有被飛雷炮轟擊這一種可能,所以他們都是拼盡全力向前衝殺,那些和自己刀兵相見的宋軍士卒,這個時候實際上是最好的護身符。
又是兩千餘名蒙古騎兵出現在天邊,不過這些騎兵散的很開。顯然也是害怕被飛雷炮集中轟擊。張世傑也知道估計就算是轟過去效果也不怎麼樣,所以並沒有下令開炮。
倒是城中幾臺老舊的投石機試着吼叫了兩聲,連一名蒙古騎兵都沒有擊中。
“韃子的底牌基本上都已經在這裡了。”張世傑看着城下的戰況,沿着寨牆,鎮海軍左廂和前廂打的很艱難,畢竟他們對面的敵人人數一點兒也不少,而且都是拼了命的。
一開始衝擊城門的三千蒙古騎兵,此時還有千餘人,不過城門已然轟然關閉。所以他們索性撇開前廂的長矛手,徑直向着營寨方向殺去,使得本來就和寨牆下面的蒙古騎兵殺得難解難分的王虎臣不得不擠出來一部分長矛手擋住這支從側後翼殺來的騎兵。
“砰!”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營寨的寨門已經被轟然撞開。誰都沒有想到,後續趕來的蒙古士卒除了擡着不少雲梯之外,還攜帶着一根撞木。或許這根並不太大的撞木對付城門有些吃力,但是對付剛纔已經被投石機重點照顧了的寨門。卻是綽綽有餘。
尤其是在營寨中望樓都已經被付之一炬,所以一時間沒有人看到蒙古韃子竟然一直擡着撞木撞擊寨門。
“不好。塞門刀車!”王大用臉色一變,旋即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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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應龍緩緩推開門。
大堂中有些陰暗,瀰漫着濃濃的酒味和靡靡的氣息。
賈似道躺在一名豔麗的女子懷裡,手中拿着一把酒壺,而另有幾名美女爲他按摩着腿。桌子側翻在地上,曾經堆滿桌子的奏章已經盡數傾灑在地上,就像是鋪了一地的白雪。
翁應龍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是因爲開門使得一縷光芒照在臉上,賈似道緩緩睜開朦朧醉眼,細細打量了很久,方纔認出來來者是誰,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來來來,陪老夫飲盡這壺酒!小翠,你去好好伺候藥洲!藥洲啊,怎麼沒有看見應龍,你們兩個不是經常一起來的麼!”
翁應龍一怔,看到那幾名賈似道的侍妾臉上也都流露出無奈的神情,頓時明白賈相公這時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了,竟然能夠把自己認作廖瑩中,還問自己上哪裡去了!
不過賈似道醉了也沒有辦法,事情總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翁應龍當即硬着頭皮說道:“啓稟相公,屬下這次前來,是想要詢問相公,那葉應武的要求,應該怎麼答覆。”
賈似道猛地推開侍妾,顯然“葉應武”三個字讓已經沉醉的他依舊受到了不小刺激,當下里老人哈哈大笑道:“葉應武?!好好好,葉應武,老夫管他什麼葉應武!只是飲酒,只是飲酒!”
忍不住擠出來一絲苦澀的笑容,翁應龍落寞的轉身,甚至連向賈似道辭別的意思都沒有,他已經看得很清楚,對於葉應武,賈相公現在當真是束手無策了,畢竟那位異軍突起的葉使君,手握強兵暫且不說,現在更是掌握這天下的民心啊!
挾赫赫之威以迫朝廷,賈相公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又能如何,更何況軍中和他關係比較好的李庭芝,這一次也是選擇了沉默,顯然就是在向賈似道無聲的抗議。
就當翁應龍一隻腳邁出大堂的時候,卻聽見身後賈似道大笑着說道:“襄陽,樊城,反正在誰的手上,老夫都已經管不了了,想要拿走就拿走吧。至於呂家兄弟,畢竟對老夫忠心耿耿,能保則保,不能保也隨他們去吧。”
笑聲之中,帶着無盡的蒼涼。
翁應龍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賈似道已經摟着侍妾向着屏風後面走去,大堂中依舊迴盪着他的笑聲。
賈相公終於也不得不向葉應武低頭了麼。
翁應龍下意識的打開自己之前寫好的底稿,看着上面一行一行的文字,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臨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歡迎你,葉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