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誰的末路 上

?漢水。

一百多艘水師艦船沿着這滄浪之水溯流而上。艦艏劈開蒼青色的波濤,船上的“宋”字大旗隨風獵獵舞動。而這百艘大大小小水師艦船的中間擁簇着的三艘樓船,確實有些怪異,中間一艘上面是“範”字將旗,兩側的是“張”字和“程”字。

按理說如此規模的艦隊,還不需要水師中的正副統帥分乘三艘樓船,可是現在這一幕卻滑稽的在這支匆匆北上的水師中上演。毫無疑問,兩淮水師都統張世傑、監軍程元鳳對於這個突然跳出來搶功勞的沿江制置副使范文虎並不怎麼害怕,程元鳳是堂堂正正大宋元老,賈似道就算是火冒三丈也不敢因爲一個小小的范文虎,便冒天下之大不韙懲戒程元鳳,而張世傑就更不用說了,這種根正苗紅的江萬里一黨對於賈似道的狗腿子從來都不感冒。

至於張世傑和程元鳳分乘兩艘樓船,也是一來張世傑害怕戰場上萬一出現什麼意外,這個性格執拗的老頭子耍起倔強脾氣來真的難以控制,二來也是爲了讓兩艘樓船夾住中間范文虎的座艦,以防到時候范文虎有什麼不應該的舉動。

張世傑和兩淮水師副都統制夏鬆一前一後站在樓船的船頭,張世傑的手中還攥着一封快船剛剛送來的戰場訊息。

出人意料,真的是出人意料。

麻城戰場上蒙古大軍數次進攻無果之後,主帥暈厥,全軍倉皇北撤,而爲了順利接應蒙古大軍撤到漢水以北,漢水北岸駐紮的蒙古水師在水師老將、萬戶張榮實的率領下傾巢而出,剛剛走馬上任的鄧州、光化行軍萬戶、河南等路統軍副使董文炳也率領着山東統軍副使王仲仁歷經兩年辛苦打造的百餘條戰船趕來支援。

如此算來,蒙古水師大大小小加起來戰船數量已經超過了兩淮水師,張世傑又怎能不憂心忡忡。要知道張世傑當初提兵北上,爲的只是截斷蒙古大軍的糧道,逼着阿術不得不北還。正常情況下護衛糧船的撐死天也就是四五十艘小型戰船,所以百艘水師大船前來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了。

一直被阿術當做寶貝捧在手中的蒙古水師,估計早就已經得到命令,不可出戰,再加上蒙古水師的統領張榮實是一個統兵有方但是膽子略小的傢伙,平日裡躲躲藏藏倒是十分拿手,真的要說硬碰硬就難說了。所以蒙古水師即使是眼睜睜的看着阿術的糧道被斷,十有八九是不會出營攔截的。

可現在事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蒙古大帥阿術陣前暈厥,蒙古大軍在死傷無數之後倉皇北撤,一直退到了漢水南岸,本來已經註定了失敗的麻城之戰以戲劇性的結果收場,天武軍和安吉軍雖然不能說是大獲全勝,但是仗打到這個地步,按照宋軍的標準已經可以說是堂堂正正的大捷了。

而蒙古軍北退,這已經是關乎蒙古徵南大元帥阿術生死存亡的問題,即使是平日裡只知道躲躲藏藏的張榮實也會紅着眼出來狠命衝殺的,更何況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董文炳,帶着數量同樣不少而且都是全新的戰船匆匆趕來支援。

“某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小舅子。”張世傑皺着眉頭忍不住苦笑道,“把這麼大的功勞拱手送到我們手上,可是咱們愣是吃不下來。”

夏鬆同樣也是眉頭緊皺,不過令他擔憂的不是突如其來的蒙古水師,而是自家統制似乎有些膽怯:“難不成咱們就這麼原路返回?那樣不就是太過窩囊了嗎?!說什麼咱們兩淮水師也有一戰之力,怎麼也不能在韃子水師面前露怯。”

張世傑已經聽出了夏鬆語氣中的不滿,他本來就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剛纔有些擔憂也是因爲擔心麾下兒郎這一次到底能夠還有多少活着回去,要知道天武軍北上的時候,文天祥可是義正言辭的拿走了兩淮水師不少箭矢火藥,所以真的交起戰來誰也說不準這些水師老卒會不會在赤紅着眼睛想要救出阿術的蒙古水師手下撐得住。

深深地吸了一口江上的勁風,張世傑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也罷,來便來了,怕他作甚!這樣,速速派人將此事告知程老相公,讓他心裡也有個底,不過範大人那裡就算了。”

夏鬆會心一笑,這範大人戰場之上的種種表現大家心裡都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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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里外,麻城。

兩軍的屍體已經被精心的分斂開來。蒙古軍的屍體是隨意的堆在一起,準備放一把火全都燒掉,葉應武還沒有這等閒工夫去讓人把每一個蒙古士卒的首級都切下來摞京觀,要知道剩下的四千多宋軍已經全都累倒在營地了,陸秀夫和文天祥現在正手忙腳亂的指揮鄉兵燒火做飯,伺候這些拼死拼活掙扎出來一條性命的英雄。

而宋軍屍體,無論天武軍還是安吉軍,都已經妥善的埋在深坑裡面,然後上面堆起了高高的土堆。

葉應武身上披着紅色披風,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個已經高高堆起來的土丘,蘇劉義有意無意的落後半步,以示此戰葉應武是不可替代的功臣。而天武軍和安吉軍的各廂都指揮使緊緊的追隨在後面,這一次出奇的混亂的站在一起,沒有派別,沒有次序,一場大戰,將這兩個本沒有命運糾葛的大宋勁旅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一起扛過槍的,是最鐵的兄弟。

楊寶在遠處一聲又一聲,敲動着那大鼓。震撼人心的鼓聲在亙古的原野上回蕩,掀起的聲浪衝擊着破敗的寨牆,衝擊着升起的炊煙,衝擊着低矮的城牆,也衝擊着每一個或坐或站的人影。

便是在這鼓聲中,無數的將士無畏的衝入風雨。便是在這鼓聲中,無數的袍澤埋骨疆場。鼓聲陣陣,震撼人心。

彷彿又回到了剛纔那個雷霆怒吼,風雨交加的時刻,又感受到在身邊呼嘯着的冰冷的刀刃和飛奔而過的鮮活的生命。

全軍集結,全軍集結!

一面面已經滿是箭矢射過留下的孔洞的赤色旗幟依次揚起,忙忙碌碌的鄉兵們震驚的發現在那陣陣鼓聲中,剛纔還依靠着斷壁殘垣閉目養神的士卒們條件反射般跳了起來,長長短短的兵刃再一次緊緊握在手中,像是生死與共的弟兄。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出奇的鋒銳,像是出鞘的利劍;每一個人的腳步都是那樣的鏗鏘,像是恆久的鼓點。

文天祥和陸秀夫捧着一個木牌緩緩地走出麻城低矮的城牆,天武軍和安吉軍已經不分彼此,滿是泥漿滿是血漬的鎧甲披在身上,早就已經分不出彼此,一面面旗幟都是一樣的赤紅,就像是那迎風肅然站立的士卒胸腔中的鮮血一樣。

每一個人都肅然佇立,閃出一條道路,文天祥和陸秀夫在層層林立的甲士當中穿行而過,滾滾的殺氣籠罩在他們的身上,但是誰都沒有皺眉,彷彿這兩個文人便是天生下來應對着天傾之勢的,絲毫不畏懼這血腥的氣息和濃重的殺氣。

木牌已經被刷上了白漆,上面的幾個大字鐵鉤銀劃,龍飛鳳舞。

“大宋麻城英烈之墓”。

鼓聲漸漸停止,沒有一個人在這等肅殺氣氛中哭泣。即使是依靠着牆壁勉強站立的傷兵,身上也散發着令人不敢靠近氣息。不知是誰,帶頭先唱起天武軍的軍歌,很快整個麻城腳下都籠罩在這蒼茫壯闊而又蕩氣迴腸的歌聲中。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雄渾的歌聲,取代了鼓聲,彷彿要送英靈最後一程。

而文天祥和陸秀夫也已經走到了那高高的土丘之前,畢恭畢敬的將這塊木牌交給葉應武。葉應武微微頷首,然後瞥了一眼強忍着淚水肅然站立的蘇劉義,蘇劉義察覺到葉應武這個細微的動作,旋即報以感激的神色,然後向前一步,和葉應武一齊捧起這塊凝聚着無數的鮮血,凝聚着無數英靈忠魂的木牌。

“堂堂大宋,要讓四方來賀!”後方的歌聲如潮,拍打着每一個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是意志堅強如文天祥和陸秀夫之輩,也已經忍不住動容,無數的將士在這歌聲中,目光炯炯,殺氣騰騰。

“英靈走好。”葉應武喃喃說了一句,然後示意蘇劉義,蘇劉義用手一遍又一遍摩挲着木牌,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緩緩點頭。

兩人再一次向前踏出一步,將木牌插進已經挖好的小小土坑裡面,然後畢恭畢敬的退了開來,任由那木牌筆直的佇立在那裡,傲然直指碧藍的天穹。

“若是此生有幸,必當重立石碑,以祭諸位。”葉應武朗聲說道,竟然衝着那土堆拱手彎腰。

隨着葉應武一個大禮參拜下去,雖然知道於禮法不和,蘇劉義卻也毫不猶豫,緊隨其後。陸秀夫、文天祥、江鎬以及衆多的將領們也都是行動一致。

看着主帥們如此大禮祭拜戰死的將士袍澤,宋軍士卒在肅然起敬的同時,心中也已經下了爲葉使君而戰的決心。能夠生逢如此統帥,的確是此生幸事。

就在這時,一匹哨騎快馬從遠處飛快的奔來,嗒嗒的馬蹄聲在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的原野上顯得分外的孤獨,分外的響亮。

葉應武和蘇劉義下意識的對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那名哨騎在衆軍之前掠過,直衝到葉應武面前方纔跳下馬背,這個年輕的士卒臉上已經有些蒼白,額頭上的汗珠一顆一顆滾下,當即單膝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到底發生何事?”葉應武心中一震,如此情況顯然不是什麼好事,不過現在當着無數士卒,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全軍皆在此處,有什麼緊要消息但說無妨。”

那名哨騎猶豫片刻之後,朗聲說道:“啓稟使君,前方來報,蒙古水師獲得增援,傾巢而出,兩淮水師統領張將軍恐交戰不利,督促使君速速率領得勝之軍北上,以期能夠堵截韃子敗軍於漢水南岸。”

葉應武倒吸了一口涼氣,旁邊的衆將領也都是臉色一沉。

不過如此情況,想來也很正常,說實話他們也沒有想到麻城之戰最後竟然是如此大捷,而張世傑更不可能了,所以肯定是率領輕兵急進,想要截斷糧道,以期減小麻城正面戰場的壓力,而現在卻鬼使神差的碰到了紅着眼睛想要將阿術救回北岸的蒙古水師,這一次兩淮水師就算是脫身也得扒層皮了。

“我軍是久戰疲憊之師,如何能夠經得起百里追擊,而且一旦蒙古韃子在沿途路上佈置埋伏甚至掉過頭來攻擊我們,他們在馬上,體力肯定要勝於某等麾下兒郎······”蘇劉義的眉頭緊鎖,安吉軍這一次可以說是真的傷筋動骨了,他實在不想再有什麼傷亡。

而且對於蘇劉義以及大多數沙場老將來說,能夠在平原上將蒙古韃子擊退就已經算是難得的大捷了,本來就沒有奢望能夠將他們全殲,現在不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破滅了,說實話真的沒有什麼可悲傷的,反而因爲蒙古韃子的的確確是北上了而有些鬆懈。

有這個心理的又何止一人,甚至就連歷來求戰心切的江鎬和王進,在經歷了這麼一場真刀實槍的大血戰之後,看着麾下越來越少的士卒,也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士氣,士氣呢?

其實葉應武在乎的不是這些將領們的感受,而是麾下士卒們的感受,只要士氣還在,就算將領們反對葉應武也能仗着自己的官威和三寸不爛之舌讓他們從命,可如果士氣已經沒有了,就算葉應武在怎麼鼓動也不過是白費口舌。

士氣充足,身穿夏裝的紅軍也可以輾轉兩萬五千裡;士氣低落,武器精良的國軍還不是被打的落花流水一潰千里。

葉應武轉過身,將目光投向隊列整齊地士卒。剛纔那名哨騎的聲音頗爲洪亮,想必他們都已經聽清楚了,甚至已經在高層將領們猶豫的時候想清楚了。

淡淡一笑,葉應武對於蘇劉義的反對不可置否,有揮手阻止了幾名想要跳起來發言的將領,大聲說道:“這樣吧,諸位將士,想必情況你們也都聽到了。擺在前面的只有兩條路,一是追擊下去,這有可能全軍覆沒,也有可能搏得畢生富貴;二是就地休整,沒有風險,不用趕路,安全的很。某今天就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對於葉應武這個天馬行空的設想,蘇劉義等人固然是一怔,下面也是一片靜默,良久之後一名十將方纔縮頭縮腦的說道:“啓稟使君,使君真的想聽我們的意見?”

“說吧,無論你們說什麼,某都聽着。”葉應武勉強擠出來一個和煦的笑容,說實話他的心中也十分糾結,畢竟這關乎四千將士的生死存亡,怎麼也不能不謹慎。

那名十將猶豫片刻之後,大聲喊道:“啓稟使君,周圍的兄弟們都說,咱們剛剛祭拜了先走一步的弟兄,之後說什麼也不能繼續縮頭縮腦的躲在這裡,既然兩淮水師這麼不中用,咱們便將那蒙古韃子再一次抽的滿地找牙!”

“對!抽的滿地找牙!”無數的將士紛紛隨聲附和,難掩疲憊的臉上閃現的是高昂的鬥志。

文天祥看了一眼葉應武,淡然笑道:“恭喜了,葉使君,士氣可用,哀兵必勝。”

葉應武對於文天祥最終的判定不可置否,只是壓了壓手,讓士卒們安靜下來:“這樣吧,包括某的百戰都在內,集結三千精銳之士,隨某北上追擊,只是不知道諸位將軍,誰願往?誰願留守?”

“末將奉陪到底。”蘇劉義爽朗一笑,絲毫沒有剛纔勸說葉應武時的憂心忡忡。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既然已經決定了便會全力以赴,管他還有什麼後顧之憂。

“某將願往!”所有將領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剛纔臉上的絲絲縷縷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揚的鬥志。

士氣可用,哀兵必勝,古人誠不欺我。

葉應武點了點頭:“這樣,宋瑞兄、君實兄,還得麻煩二位在後方坐鎮了。另外章誠爲人穩重,張順作戰勇猛且身上有傷,着你們二人留守後方,協同兩位兄長。”

“遵令!”四人倒都沒有異議,安然領命。

“各部,出發!”葉應武朗聲高喊,一名親衛已經牽過馬來。

赤色的旗幟高高揚起,刀槍再一次林立,陽光灑下,閃動耀眼的光芒。百戰都這一次毫無疑問作爲前鋒,先行上路,三千精銳士卒很快就選拔出來,緊隨其後。

葉應武和蘇劉義的將旗昂然挺立在大軍之中,隨風獵獵作響。

這支剛剛浴血奮戰之後的雄師,再一次踏上了未知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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