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華殿,東方司果一臉的陰暗,僵直的坐在上方,田夢兒坐在一邊,婢女小心的服侍着,臉上有着小小的不安,南宮尋和田蕊兒比鄰而坐,南宮尋先開了口:“到底出了什麼事,瑞秋你怎麼這麼生氣?”
東方司果氣急敗壞的看着田蕊兒,看着她一臉茫然的模樣更是一口氣憋在心口,田蕊兒被他看得怕怕的,於是問:“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東方司果冷哼:“你做了什麼還不知道?你昨天去了哪裡?前日一晚上又在哪裡?爲何今日街上都在傳你嫁進了傾城王府?”
田蕊兒一愣,傾城王府?她那天嫁的,是傾城王府裡的人?
東方司果見她一臉震驚,心裡不由得疑惑起來,他以爲是蕊兒故意欺瞞的,看來不是?
南宮尋更是尷尬的看田蕊兒,有些不安:“蕊兒,你嫁給了誰?”
他心裡溼漉漉的一片,難道,她嫁給了傾城王?這怎麼可以!她不是都忘了一切了嗎,怎麼還會……
田蕊兒見他們說的是這件事,於是道:“我是被人下了軟筋散,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轎子裡了,我也不知道嫁給了誰,對了,阿尋,我那人讓我嫁的人,就是那日最甜香遇見的那個吐血的公子,原來他是傾城王府的人啊……”
南宮尋更是心痛起來,試探的問:“你,和他拜了堂?”
田蕊兒點頭:“我被人扶着和他拜了堂,不過我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她不知道她解釋什麼,但是看到阿尋這樣的難過,她心裡也不好受起來。
南宮尋臉上全是嘲諷,原來,兜兜轉轉的,她還是成了東方青城的妻子,而且是拜過堂的妻子!呵呵,呵呵……
田蕊兒見他自嘲的笑着,不由得走到他身邊不安的看着他:“對不起阿尋,那件事並不是我願意的,我醒來後就立馬逃了出來,後來就在街上遇見你了,他喝醉了,也沒對我怎麼樣,而且,他是瞎子,根本看不見我的。”
南宮尋和東方司果對望一眼,然後齊刷刷的看她:“瞎子?他瞎了?”
田蕊兒點頭,沒去斟酌他們的話:“嗯,他的確是個瞎子,我本來想給他診治的,但是他看不起我,然後我就生氣的走了,後來遇見了一羣乞丐,再後來就暈過去了,事情就是這樣的。”
東方司果叫來安叔:“去查查那羣乞丐,看他們是受了誰的指使,要是沒猜錯,這件事和東方司浩脫不了干係。”
安叔領命去了,東方司果對南宮尋道:“阿尋,這件事錯不在蕊兒,你也不要多想了,那個人是個瞎子,你也不用擔心什麼。”
言下之意,南宮尋懂得,他只是在傷心罷了,難道,蕊兒和東方青城的緣分未盡?
田蕊兒嘀咕:“哥哥,你說那個人讓我嫁給那個瞎子做什麼?而且又把這件事宣揚出來,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東方司果聽她這麼說,忽然恍然大悟,然後對田蕊兒道:“這些你不用操心,還是和阿尋去南越吧,阿尋有要事要處理,你也正好出去避避風頭,等你回來,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也好給你準備你和阿尋的婚禮,準備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去南越。”
田蕊兒臉一紅:“哥哥,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了……”
東方司果終於笑了,“阿尋看見沒,蕊兒聽說要嫁給你臉都紅了,還說她不喜歡你?”
南宮尋見到田蕊兒嬌羞的模樣,心裡的陰霾也一掃而光,然後拉過田蕊兒:“那,我和蕊兒就先走了,你們多保重。”
眼神裡,有東方司果能懂的心思,東方司果對他點頭:“放心去吧,蕊兒會是你的,等你們回來,我就把蕊兒給你嫁過去。”
雖然急了點,但是還是早點解決,以免夜長夢多。
南宮尋低頭溫柔的看田蕊兒,然後點頭和田蕊兒離開了。
兩人坐了同一輛馬車出城,要離開京城,田蕊兒忽然覺得有些不捨起來,擡頭看南宮尋,卻見他正深情的看着自己,心裡有過一絲異樣的感覺,然後低了頭去。
“蕊兒,坐馬車雖然辛苦,但是等出了城,你想騎馬的話我們就騎馬。”南宮尋細心的說道。
田蕊兒對他露出甜甜的微笑:“阿尋,你對我真好。”
南宮尋一臉的溺愛:“不對你好對誰好?你哥哥可是要把你嫁給我了,你自己不也沒反對?”
田蕊兒心裡一慌,嫁人啊……
“你不嫌棄我已經嫁過一次了?”田蕊兒問。
南宮尋寵溺的笑笑:“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以後都不要再提了,錯不在你,就算你被他如何了,我也照樣會娶你,這是我從小的心願。”
田蕊兒見他總是在表白,真不知道要說出什麼話來回答,於是隨便的扯了個話題:“對了阿尋,前幾日原叔叔來找過我,說他有煩惱呢,可惜後來我睡着了,都沒能替他解決煩惱。”
“他有什麼煩惱?說給我聽聽,我和你幫他一起商量一下,下次見到他就告訴他好了。”南宮尋道。
“嗯,他說有一對彼此相愛的男女,那女子失憶了,忘記了男子,男子也殘廢了,他們彼此還相愛,但
是卻不能在一起,你說,他們該怎麼辦?”田蕊兒看着南宮尋認真的問。
這個問題她想了這麼幾天,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處理。
南宮尋聽了此話後臉色瞬間閃過陰霾,不過立馬就風淡雲清,他不知道西毒王和蕊兒說這話什麼意思,袖袍裡的手握成拳頭,他定定的看着田蕊兒:“那蕊兒,若是你是那女子,你會怎麼做呢?”
問出這話,他心裡有着無邊的慌張,好像沉溺在水裡,就要窒息的感覺。
“我?”田蕊兒一愣,接着托腮,好像在認真的思考,這更讓南宮尋覺得問這話真是罪該萬死。
田蕊兒突然嘆了口氣,道:“若真的愛到沒辦法再愛了,那麼,不如就此蕭郎是路人好了,相愛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樣或許,對他們誰都好。”
說完此話,不知道爲何,田蕊兒的胸口卻突然疼痛起來,那種撕扯的疼痛讓她微微蹙眉。
南宮尋表情複雜的看着田蕊兒,他,是不是和司果自私了一些?可是,他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蕊兒都這麼說了,那麼,她和東方青城的結局,也只能像她說的,相忘於江湖了,從此蕭郎是路人。
傾城王府,坐在花園中的楚域突然覺得心口疼了起來,微微的撕扯着,就好像什麼東西遠離他而去了一般,那種有着不甘,卻無可奈何看着它流走的感覺。
天空烏雲密佈,開始颳起大風來。
要下雨了,春天就是雨水多,楚域在心裡默唸,他坐在涼亭裡,所以就算是下雨,他也不需要躲避。
遠遠聽到腳步聲過來,是沈犁鏵的,而且腳步聽起來還挺煩惱的模樣。
沈犁鏵剛進了涼亭,天空便開始下起了陣雨來,來勢兇猛。
失去了眼睛,楚域的聽覺卻更加的敏捷起來,倒了杯茶遞過去:“先喝口茶吧,你氣息都不順了。”
沈犁鏵接過他的茶水坐下一口喝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才道:“青城,我們,都猜的不錯,司浩他……”
話沒有繼續說下去,楚域脣邊綻放一個淺笑,帶着淡淡的傷感:“果然,他又騙了我……”
沈犁鏵心裡也是一陣難過,咬了咬牙:“如今京城內到處在傳你娶了蕊兒的事,東方司果他們,該是知道了。”
楚域淡笑:“司浩的目的不就是這個麼,我知道,他恨蕊兒的哥哥,想來,我們該回蘇州去了吧。”
擡眼望了望這傾城王府,楚域眼裡劃過堅決:“傾城王府,再也不會存在。”
沈犁鏵懂得他的意思,他也點頭贊同,“想必東方司果應該就要來造訪傾城王府了,的確是時候該離開這裡了。”
他們離開,東方司果和東方司浩怎麼糾纏,他們都不會過問。
“公子,東方司果來了!”素琛和夜風各自撐着一把傘過來。
楚域一頓,果然,來得很快,“讓他到大廳等候,我立馬就過去。”
楚域起身,素琛立馬把自己撐着的傘移到他頭頂上去,自己的肩膀卻暴露在雨水中。
楚域停步,道:“素琛,不必爲了我淋溼自己,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愛惜,但是有人會心疼。”
說完留下怔愣的素琛,大步走在雨中,雨水濺溼了他素白的衣袍。
素琛回過頭,正好看見正看着她的夜風,一股心酸涌上來,她咬了咬嘴脣,然後獨自撐着傘離去了。
沈犁鏵無聲的嘆息,然後對夜風道:“我們也過去吧。”
夜風收回自己那受傷的表情,恢復了平日的冷靜,面無表情的點頭,與沈犁鏵同用一把傘朝着大廳走去。
大廳裡,夜風和素琛安叔站在一邊,沈犁鏵,楚域,東方司果坐着,東方司果表情不是太高興,看了楚域幾眼,果然,他居然瞎了!這是蒼天有眼嗎?
“要不是你的這身氣質無人可仿,我還真以爲自己看到的是假冒的傾城王呢。”東方司果冷冷的說道。
楚域揚起一抹冷笑,“今日你來,不是爲了嘲諷我吧?”
東方司果掃過楚域:“我不再追究你,給你和你娘留了一條命,你是怎麼答應我的?還敢住在這京城?”
頓了頓:“還是,你想和東方司浩合謀把你們的東連江山要回去?”
楚域一臉的冷意:“看在蕊兒的面上,我也不和你多作計較,我父親已經死在你們手裡,這件事我也不打算追究,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並不是我親手殺了你的父母!”
東方司果一怔,連沈犁鏵都是,這件事,一直沒有聽青城提過。
“你這是要爲自己開脫?”東方司果一臉的怒意,他敢做不敢當嗎?
楚域冷哼:“事到如此,我何須爲自己開脫,當年我殺進去的時候,你母后已經自己飲毒酒而亡,你父王是痛心你母后的死,然後自己跟着殉情自刎,這些,我都親眼所見,你母后說,只要沒了她,這戰爭就會停止了,只可惜,她死了,你父王要美人不要江山也跟着去了,這些,並不是我在說謊。”
東方司果站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相信,不,他不會相信的,這定是東方青城自己在開脫自己,他不會相信的!
“信與不信都在你,我當時是奉命去活捉含香王后,並不是要去殺了她。”楚域也起身,“我和犁鏵已經決定離開這裡,你和司浩之間的鬥爭,隨着你們去,我不會插手分毫。”
說着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停下,不過並沒有轉身,低沉的嗓音帶着堅定:“蕊兒,我也不會再見。”
沈犁鏵跟在楚域身後離去,夜風和素琛也離開,東方司果頹廢的坐到椅子上,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
母后是自殺?父王也不是東方青城所殺?不……
“公子,我看傾城王,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難道事情真相真是如此?”安叔問。
東方司果起身:“走!去建安寺!”
他要找東方木舟去問一下,一定要去!
坐在馬車裡,東方司果還是一臉的不敢置信,突然,馬車一個顛簸,東方司果差點摔倒在馬車裡,還沒來得及撈開車簾就聽外邊有刀劍的聲音響起。
東方司果皺眉,撈開簾子,就看見帶着半邊面具的東方司浩站在那邊冷眼看着他,而他的手下和自己的手下已經開打了。
“你果然露面了。”東方司果冷哼,眉眼裡都是冷然,“五年前你居然逃過一死,真是福大命大,既然逃過一死還不知道珍惜好好的活着還要來送死,看來,你不怕死。”
東方司浩一身冷冽的氣息,只見他緩緩地伸手揭下自己一直帶着的面具,東方司果一愣。
只見東方司浩原本俊秀的臉龐上的左眼部分有着明顯的傷疤,很醜陋。
“這就是你給我留下的傷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東方司浩拔劍出來,劍身印着他帶着仇恨的眼神。
“我也等你很久了!”東方司果抽出自己的寶劍,與他對峙起來。
東方司浩勾起一抹冷笑:“像你這種連自己胞兄都會殺死的人,你根本不配做我東方家的人!”
東方司果冷哼:“誰稀罕?這東方司果的身份,今日便還給你們東方家,我是西門家的人,根本不屑,甚至不恥!”
東方司浩哈哈大笑起來:“不管你姓什麼,你流着的,都是我東方家的血!我爲有你這樣的兄弟而感到恥辱!”
他就是要讓他知道一些事情,這樣,他的勝算就會大很多很多!
“你不知道吧?你殺的東方司果,就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哈哈,看吧,你遭到報應了吧!”
東方司果凝眉:“什麼哥哥?我只有連城一個妹妹,你休要胡言亂語,看劍!”說完飛身上前與東方司浩打鬥起來。
東方司浩還是不放過機會,邊打邊道:“看來你母妃沒有告訴你,你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不過他被送回了東連,你母后,本來是父皇的妃子,卻帶着你們嫁給了西涼的皇帝,而你那個哥哥,就是被你親手殺死的東方司果!”
東方司果心裡一疼,差點被東方司浩刺到,遠遠的退去三米之外,紅着眼看東方司浩:“你胡說!你休想用這些來蠱惑我!”
東方司浩冷哼:“不信?你可以問你的好妹妹去啊,她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怕你傷心一直沒有告訴你罷了!”
東方司果胸口更加的疼痛起來,幾乎就要支撐不下去的感覺,他腦海裡劃過和東方司果相處的那段時光來。
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孔,總是帶着溫潤的笑容看着他,對他特別的好,就算最後,他親手將寶劍刺進了他的胸膛,他依舊淡淡的掛着笑容看着他,沒有看到過一絲一毫的責備和質問,好像早就知曉自己的命運一番……
“噗……”東方司果一口鮮血噴出,東方司浩見時機到來,提劍就朝東方司果刺了過來。
“公子小心!”安叔見到這邊的情況大喊了一聲,只是,他抽不出身來……
“你去死吧!去找你的胞兄,看你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和你的母后!”東方司浩大喊一聲,利劍刺入身體的聲音,東方司浩震驚的看着面前的人,先是一臉的震驚,接着便是痛恨。
東方司果只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那種噬心的疼痛讓他竟提不起半點力氣來。
他就那麼看着面前那個替他擋了一劍的背影緩緩地倒下,那是東方木舟。
“這個時候了你居然也護着他!我難道不是你的兒子!你還爲他去死!好啊,那你就去死好了!”東方司浩氣紅了眼,舉起手裡帶血的劍就往東方木舟身上刺去。
東方木舟只是淡淡的看着東方司果,眼裡充滿了歉意,就在東方司浩的劍要刺到東方木舟時,東方司果突然發瘋一樣的朝着東方司浩拍過去一掌,東方司浩連連退了好幾步,然後吐了血。
東方司果這一掌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打在東方司浩身上,所以他再次吐了血,腳步也虛弱的踉蹌了好幾步。
“他說的,都是真的?”東方司果恨恨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東方木舟問道。
東方木舟緩緩地點了頭:“孩子,對不起,是父皇沒有照顧好你的母后,讓她受盡折磨的帶着你們離開……是我錯了……”
東方司果猶如聽見了晴天霹靂,兩眼一白,倒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