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最浪漫的事-手放開
蘇淺淺?
劉睿宣怔了怔,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睛。
童年記憶裡的那個隔壁班的女生?
來來天天盯着看,並提醒他看的那個女生,模糊得快要沒了印象,他只記得,那個女生扎着高馬尾,喜歡在窗前走過,不經意地看他一眼,然後,笑了一下,便紅着臉地走開了。
他對蘇淺淺最後的印象是,她考上了靜雲一中初中部,那個他連做夢都想要去的地方。
“你還記得她嘛?”
歐陽馥淺輕輕地推了推劉睿宣,原本輕柔的聲音變得有些甕聲甕氣了。
“有些印象,但是,記不太清楚了。”
劉睿宣擡手抹了一下臉,抹出一片清涼。
“不記得了?”
歐陽馥淺重複了一遍,輕輕地推開了劉睿宣,往後退了兩步,把頭別向了一邊。
“記不清楚了。”
劉睿宣心下一顫,看着後退的歐陽馥淺,又看到她臉上有流星一閃。
“哦。”歐陽馥淺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輕咬了一下嘴脣,朝劉睿宣看了一眼,“記不清楚了,是什麼意思?”
“啊?”劉睿宣怔了怔,“什麼意思?”
記不清楚了,就是不記得的意思呀!
表姐,這什麼意思!
忽然問起那個蘇淺淺來做什麼呢?
劉睿宣有些錯愕地看向歐陽馥淺,迎上她看過來的帶着詢問的眼神,這是一定要說嘛?
咳咳,一個念頭忽然從腦中閃現。
莫不是表姐吃醋了吧?
或者說,來來後來把蘇淺淺的事告訴表姐了?
但是,他好像和蘇淺淺並未有過交集,只是偶爾他一擡眼的時候,看到了窗外走過的臉紅的她而已。
劉睿宣很認真的想了想,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表姐原來也是個小心眼的女生呀!
他喜歡!
“有些印象,”劉睿宣很認真的回憶道,“三年級下學期的時候,我曾看到她從我的窗前經過,然後微微一笑,便離開了。”
說那話的時候,看到歐陽馥淺臉上的表情頓了頓,表姐真吃醋了?
不不不,劉睿宣立刻補充了一句,“我並沒有注意到,是來來提醒我的時候,我才發現的,我沒有特意去看她的。”
明明想讓表姐吃醋一下的,但是,又真心的希望表姐不要誤會!
畢竟,他們之間,隔了十年的光陰流轉。
十年不變得太多,但,能改變得也太多!
“還有嘛?”
歐陽馥淺又問了一句,擡手理了一下被風吹過的長髮。
“沒有了。”劉睿宣應了一聲,看到歐陽馥淺臉上閃過的疑慮,又補充了一句,“她成績好像很好,最後去了靜雲一中的初中部。”
靜雲一中初中部呵!
劉睿宣的心裡微微地涼,蘇淺淺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去了靜雲一中的初中部,那個他醒着哭着喊着都想要去的地方呵!
有時候他也會怪命運的不公平!
爲什麼自己偏偏沒趕上!
這一錯過,便是十年!
他,用了近乎十年的時間,才走到表姐的面前。
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呵?
劉睿宣的心裡微微地顫,下一個十年,表姐陪他一起走過嘛?
一陣暖風拂過,吹起了他額前的長髮,也吹起了歐陽馥淺的長髮,在風中飄揚了一下,又緩緩地落了下來,襯托得她愈發得清美,就像那掛在西天邊的那一彎纖細的上弦月,那近遙遠卻又是那樣近呵!
劉睿宣微微地眨了一眼睛,擡手理了一下額前被風吹過的長髮。
他們爲什麼要把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呢。
蘇淺淺是誰,又關他和表姐什麼事呢?
“蘇淺淺在我的記憶裡只有這些印象了。”劉睿宣走上前來,扶住了歐陽馥淺的柔弱的雙肩,“而你,卻讓我整整走了十年,才走到你的面前,好久不見。”
歐陽馥淺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劉睿宣,沒有做聲。
看着歐陽馥淺那淡然若笑的面容,劉睿宣忽然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
表姐一定是誤會了!
“蘇淺淺只是從我窗外路過,而表姐你,”劉睿宣目不轉睛地盯着歐陽馥淺,“表姐你卻是從我的心上經過。”
他說得很明白了嘛?
劉睿宣很清楚地記得,當他說完那話時,歐陽馥淺的臉色變了一下,瞬間,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淺笑安然地看了他一眼,擡手按到了他的心口上。
“是這裡嘛?”
嗯?看着歐陽馥淺探過來的手,劉睿宣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是這裡嘛?”歐陽馥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劉睿宣低下頭來,看到歐陽馥淺不知何時已從他上衣的口袋裡把學生證拿了出來,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他的心口。
他忽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從哪裡聽到的話或者是歌曲來:“把愛收進胸前左邊口袋,
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感情就像候車月臺有人走有人來,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着等待。”
歐陽馥淺輕拍的手停了下來,朝劉睿宣看了過來:“你說什麼?”
劉睿宣握住了那張學生證,也握住了歐陽馥淺的手,緊緊地貼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又重複了一遍:“把愛收進胸前左邊口袋,我的心是一個站牌寫着等待,等着歐陽馥淺來給我個交待。”
“呵。”歐陽馥淺頷首低笑了起來,“手放開。”
“啊?”劉睿宣怔了一下,手放開?
他纔不要放呢!
他要一輩子都這樣握着表姐的手不放開!
“不放。”劉睿宣低笑了着,伸手把歐馥淺拉了過來,低語道,“我不放,你說過的,餘生,執子之手,共賞城裡的月光。”
“呵,”歐陽馥淺微微地別過頭去,輕笑了一聲,又回過頭來,“手放開。”
“不放。”劉睿宣笑着應了一聲,雙手握住了放在他左邊口袋上的學生證,還有歐陽馥淺那柔弱無骨的纖纖素手,“我不會放開的。”
歐陽馥淺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朝劉睿宣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哼了起來:
“每當天黑推開窗我對着夜幕發呆/看着往事一幕一幕/再次演出你我的愛/我把電視機打開聽着別人的對白/也許那些故事可以給我一個交代。”
劉睿宣心裡一怔,表姐的歌聲真好聽!
多年前的記憶瞬間又復活了起來,那時的他們,在林間在草地一起嬉戲打鬧,聽着表姐唱着童年,唱着破浪鼓。
而他,來來,還有秀秀,還有澈澈便一旁安靜地聽着,然後,使勁地鼓掌,拍得手都要紅了。
表姐,這是在唱歌嘛?
劉睿宣歐陽馥陽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迎上她看過來的明亮的眼眸,卻驚奇地發現,那原本閃着星星的眼睛,好像有點黯淡了。
劉睿宣眨了眨眼睛,是他看錯了吧。
也許,此處的燈光太昏暗!
劉睿宣擡頭朝上方的路燈看了過去,卻聽得表姐輕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要的愛我學不來/眼睜睜看情變壞人怔怔看情感概/不能給你未來我還你現在/安靜結束也是另一種對待/當眼淚流下來傷已超載/分開也是另一種明白/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劉睿宣目不轉睛地盯着歐陽馥淺,只覺得她的臉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和記憶裡的表姐有點兒不太一樣。
也許是因爲這歌聲的原因。
歌聲?
劉睿宣忽然想起,這歌詞好像有點兒熟悉!
不經意地往歐陽馥淺的身後一瞟,看到了四五米站着的洛妍。
我去!這麼大姑娘,居然不懂得迴避嘛?
別人在約會,她居然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忽然想起,那是之前洛妍臨別前哼的歌——《手放開》。
只是,表姐此刻唱這首歌是什麼意思?
“手放開。”歐陽馥淺聲音又響了起來。
劉睿宣連忙收回視線,應了一聲:“我知道了,這首歌的歌名是手放開。”
“嗯。”歐陽馥淺點了點頭,目光朝被握着的雙手看了過去,“現在可以把手放開了嘛?”
“不可以。”劉睿宣笑了起來,語氣裡帶着點撒嬌又帶着點任性。
“小睿。”歐陽馥淺眨了眨眼睛,把頭別一邊,幽幽地說道,“其實,我……”
“我知道。”劉睿宣搶過話來,深深地看向歐陽馥淺,“我懂。”
“你懂什麼?”歐陽馥淺回過頭來,嘴角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來,“你不懂的。”
“不,我懂的。”劉睿宣脫口而出,“你在吃醋。”
歐陽馥淺怔了一下,瞬間,低笑了起來,點了點頭,擡起左手輕輕地放到了劉睿宣的手上:“你說對了,我是在吃醋。”
嘿!劉睿宣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許多,心底滑過一陣清悅的和鳴。
表姐在吃醋!
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他在表姐的心裡有着很重的份量,就如同表姐在他的心裡的份量一樣。
“爲什麼要吃醋呢?”劉睿宣一個沒忍住問了出來。
說完,忽然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這個問題問得太弱智,吃醋當然是因爲,表姐在乎他了!
“因爲在乎。”歐陽馥淺眨了一下眼睛,幽幽地說道,“我甚至有些嫉妒了。”
“嫉妒?”劉睿宣低笑了一下,反手握住了歐陽地馥淺的左手,一併放到了自己的左邊口袋上,“你聽,這纔是最真實的存在。蘇淺淺,只是偶爾從窗外掠過,你,卻一直在這裡。”
歐陽馥淺頷首低笑,好大一會應了一聲,“我知道。”
之後,她便低頭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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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宣便那樣靜靜地握着歐陽馥淺的手,靜靜地看着斂眉低首的她,縱使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依然心生雀躍。
多年後的現在,終於,再見!
而現在,他真真實實的握着表姐的手,在和表姐,約會!
沉默了一會,歐陽馥淺忽然轉過頭去,朝右邊的那彎纖細的上弦月看了過去,橘黃色的燈光籠了下來,她整個人便籠上了一層清越的美。
也許你有相似的感覺:我們生命中的這一刻絲毫不差地在某一刻出現過,怎麼也記不起來,我們是那樣的熟悉和身不由已,以至於分不清前生今生與來世。
就在歐陽馥淺轉過頭的那一剎那,劉睿宣的心又微微地一顫,又看到她的臉龐有流星的一閃,又疑心是那一滴淚,於是又驚心不已。
“表姐。”劉睿宣輕輕地喚了一聲。
歐陽馥淺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
有風拂過,吹起了她的長髮。
劉睿宣擡手輕輕地將那輕舞飛揚的長髮小心地理了又理,忽然想起那句,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話來,少年,待我長髮及腰,娶我可好?
他已經成長高大帥氣的少年了。
而表姐,她的長髮也快要及腰了。
劉睿宣的心裡閃過一絲莫然的情緒,有點兒喜悅又有點兒難過,輕輕地又喚了一聲:“表姐。”
歐陽馥淺轉過頭來。
據小道消息,如果你態度足夠強更,女孩子總會遷就你的,他啞然失笑。
就那樣,歐陽馥淺回地頭來,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做聲。
他亦如此,就那樣靜靜地看着歐陽馥淺,時間,瞬間,靜止,定格。
這樣美麗的夜晚和美麗的女子,你有什麼理由有什麼勇氣去大聲的說話,去破壞這份難得的美麗與寧靜呢?
然而,劉睿宣忽然發現,歐陽馥淺原本淡然淺笑的面龐,變得很憂鬱,像一塊你眼睜睜地看着一寸一寸壓向你心頭的大石,難以抗拒。
也許真的發生了一場致命的異常錯誤吧?
他大禍臨頭地想着。
他強作鎮靜,指着左邊的滿架薔薇笑着說:“還記得小時候,我和來來偷偷地爬到隔壁李家村王老伯的院子,摘花的情景嘛?差點從牆頭上跌下來,後來,還被你教育了一頓,我……”
他講不下去了。
歐陽馥淺已擡起頭,看着他,滿目滿臉的,都是淚水。
“鬆手吧,小睿,”那多的淚水,聲音竟那樣的平靜。
“如果你一定需要一個理由,”歐陽馥淺抽出那張學生證,“也許,這可以算做一個。”
他停下所有的動作與思維,看着歐陽馥淺,卻聽到了,這一生,他都不願意聽到的話音。
歐陽馥說:“手放開吧,小睿,我不是歐陽馥淺,我是蘇淺淺,偶爾從你窗前路過的那個蘇淺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