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侍從們已經備好飯菜,雖是簡單,卻也精緻。
既來之,則安之。他也未曾多想,便簡單用了一些。
隨後,他又沏了一壺龍涎春,來到小花園。
清幽的環境加上香醇的茗茶,倒是有幾分怡然自得的情調。不過,還未品上幾口,就聽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接着便是妙玉妙翠師姐妹走了進來。
周青本不認爲她們會真的來找他,起碼不會這麼快就來,因而內心還是有些愉快。
他迎起身道:“兩位這麼快就到了,快請。”
兩位也不客氣,過來坐下,打量了一番小花園。
周青替二人倒上茶道:“應該稱兩位師姐吧,請用茶。”
妙翠似乎比較靦腆,端起茶盞小呷了一口。而妙玉則說道:“叫師姐是自然,不過我們可不敢當,我們知道,在許多入門弟子甚至是宮外弟子眼中,我們的形象可不好。”
周青不置可否地一笑,回道:“沒有吧,你們還好啦!”
妙玉接過話茬道:“看,說對了吧,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周青再沒有接她的話茬,心想她們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應該有什麼事纔對。所以,他端起茶盞慢慢品着茶,就等對方主動說出來由。
果然,妙玉接着就問道:“哎,周青,說說當初你是怎樣打敗孫飛的好吧?”
周青心道:堂堂執奉殿執事助手,居然也是八卦坯子。不過他嘴上卻道:“也沒什麼好講的,本是同門切磋,他卻動了殺機,我一時情急便打傷了他。”
見周青就此打住,那一直未開腔的妙翠竟搶道:“就只這樣?”
望着同樣疑問表情的妙玉,周青點點頭道:“就這樣啊,還有什麼?”
妙玉急道:“不對不對,我聽到的可不止這些。那孫飛修煉烈火金剛天級功法大家都知道,那件命寶真陽烈火令更是強悍,雖然只是三次化神境界,卻貴爲五師兄,在王宮內前途大好,實力確實驚人。不過,聽說你當時運用了十分詭異的功法,居然毀了孫飛的命寶真陽烈火令,還破了他的烈火金剛,當時的景象昏天黑地,十分駭人!”
周青心知這些隻言片語的描述,都是當日那些見證的侍從修士們口中流出,情況大抵也如此。看來,她們感興趣的是自己那黑氣真罡的功法,這豈能告知她們。
於是,他呵呵一笑道:“也許吧,當時昏天黑地的,我自己記不太清了。”
見從周青嘴裡套不出更多信息,那妙玉話鋒一轉道:“周青,你知道嗎,打敗孫飛,你完全可以取代他坐上五師兄的交椅,可到現在王宮正式弟子名單裡都沒你。”
周青道:“那無所謂,現在我要是連入門弟子都不是才更好呢!”
妙玉忙道:“爲何啊,難道你不想成爲萬王宗一名修士嗎?不會是那烏支邪欺負你,使你對整個宗門喪失好感了吧,按說,以你的實力,那烏支邪也欺負不下你纔對。”
周青微微笑道:“對呀,他就是欺負我,被我給殺了。”
師姐妹兩人聞言,竟是咯咯一笑,全然不覺周青並非開玩笑。
不過馬上,她們臉色就變了,環視了一圈小花園,妙玉緊張道:“你沒開玩笑對不對,你在這裡是因爲執法殿介入調查了是吧,你真的殺了你的師尊烏支邪?”
周青收起笑容,嚴肅道:“你說對了,我在此就是在配合調查。”
妙玉妙翠立刻起身,面色有些難看道:“周青那你先忙,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們幾乎是小跑着離開了小花園。
周青也不生氣,他其實很理解她們。
別看她們貴爲執奉殿執事助理,說白了其實就是那玄玉道人的高級侍從而已。本質上,她們仍屬於低下層弟子,只是平日依仗玄玉道人及執奉殿,顯得地位很高似的。
像犯上弒師這類的可能造成極壞影響的事件,她們無資格也不想攙和其中。
繼續品着龍涎春,周青的心情十分平靜。
但他有所不知的是,就在當天晚上,周青弒師的事情就傳遍了王宮。
嚴正府邸廳堂,嚴正臉色很難看,兩名弟子在其面前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嚴正稍緩了下表情,問道:“查清了嗎,此事到底是何人傳播出去的?”
其中一弟子答道:“稟上尊,弟子查實了,是周青自己將此事告知執奉殿妙玉妙翠二人,她們二人再透露給了其他弟子和侍從,此事便迅速傳播開了。”
嚴正臉上一陣抽搐,兀自沉吟道:“好你個周青啊,你這不是擺明了要丟九離王宮的臉嗎?本還想將此事低調處理,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哼哼,周青,這下就算你所言屬實,爲了王宮的尊嚴,你也得付出些代價了。”
之後,他又對弟子吩咐道:“吩咐下去,從現在開始,密切監視周青!”
兩名弟子領命,立刻退了出去。
與此同時,妙玉妙翠正在趕往玄玉道人府邸。
一邊行進,二人還一邊交談。妙翠問:“師姐,你說上尊這麼晚還找我們會是什麼事?”
妙玉亦是不解道:“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快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待二人來到玄玉道人府邸,進入廳堂之後,那玄玉道人早已侯在那裡。
不等二人行禮,玄玉道人便問道:“上次那個遲遲未繳供奉的烏支邪死了?”
二人對視一眼,由妙玉答道:“稟上尊,是的,是被其徒兒周青殺死的。”
玄玉道人道:“哦,你們見過那個叫周青的弟子了是吧,他現在就在法尊院?”
妙玉點了點頭道:“是,上尊。”
玄玉道人又道:“他未被嚴正拘押?”
妙玉道:“弟子也在奇怪呢,按說犯上弒師這樣的大罪理應重刑拘押,可那周青卻只是被安排在執法殿平日安頓非刑人員的地方,還在宮內自由行動呢!”
玄玉道人頷首道:“是這樣啊,行了,你們先回去吧!”
妙玉妙翠應了一聲,滿眼狐疑地退了出來。她們心中在想,上尊今日怎麼對這件事感興趣了,不就是一位宮外弟子被其年輕的徒兒殺了嘛,這種事說到底也不過是影響宗門臉面的事情,並不會有實質性的損害,有執法殿處理就夠了,上尊那麼上心幹什麼。
待妙玉妙翠離開後,玄玉道人神色頗爲複雜。
對他而言,烏支邪的死絕對是個利好消息。當日狠狠敲了那廝一筆竹槓,雖說收穫頗豐,但心裡總覺得有隻眼睛盯着他一般,就是所謂拿人手短的那種不安全感。
現在那廝死了,受賄之事就再也沒人知道,心裡可是輕鬆
多了。
可是,身爲兇手的周青,爲何未被執法殿拘押呢?
這其中會不會有別的不爲人知的事情,要知道那嚴正一向與自己不和,對王宮執事機構盯得很嚴,尤其對自己掌管的執奉殿頗多微詞,他會不會以此挖出打擊自己的突破口?
心中這樣想着,他覺得自己必須密切保持對此事的關注。
也正是這個時候,靠近半山建築羣的一座府邸之內,一位清秀儒雅的男子正在教訓跪在其面前的幾位年青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那鄭陽,此時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教訓他們的男子也不是別人,正是五師兄孫飛。
此刻,他正指着鄭陽的鼻子在大罵:“廢物,一羣廢物。平日裡自己在外面囂張跋扈,惹了事端就找老子來替你們擦屁股,這就是你們跟着我的目的嗎?”
鄭陽囁嚅了一句什麼,怯怯地擡眼看了孫飛一眼。
孫飛劈頭蓋臉還是一通罵:“呸,還有臉狡辯。當初你小子就該叫那周青給直接打死,人給打殘了,難道你的心也殘了嗎,要不是聽你糊弄,老子也不會吃那麼大虧!”
如此接連罵了有好一陣,大概是口乾了,孫飛才停下喝了一杯茶。
可能是覺得孫飛心中的怒火發泄完了,那鄭陽才小聲開口道:“您莫在生氣了,都是弟子無能,不能替您出氣。但那周青也太張狂了,他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也就罷了,居然也敢忤逆挑戰您,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毀了您的真陽烈火令……”
“住嘴!”
那孫飛大聲喝斷鄭陽的聒噪,霍地起身,緊緊握住了拳頭。
他俊逸的臉龐一陣猙獰,咬牙道:“毀寶傷臂之仇,我孫飛不報誓不爲人。周青,你給我等着,有朝一日不將你碎屍萬段,形神俱滅,我就白修煉了。”
鄭陽連連附和道:“所以,眼下我們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一定要讓他萬劫不復!”
那孫飛輕輕舒了一口氣,乜了一眼鄭陽,口氣稍緩道:“你確定那周青弒師,且主動到執法殿投案,此刻就被安排在法尊院,而且不是拘押嗎?”
鄭陽連連點頭道:“肯定,我們執奉殿執事助理妙玉妙翠兩位師姐去親自見過呢!之後我又專門去確認了一番,法尊院兩位守門親口證實,周青就在裡面的甲號院。”
孫飛嘴角掠過一絲陰笑道:“犯上弒師,還敢光明正大進宮。不管你是真傻,還是莽撞,無論你是真有勇氣,還是心懷鬼胎,這次我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不是很能打嗎,不懼怕任何人嗎,那就讓你領略一下這九離王宮的厲害!”
鄭陽似乎又充滿了精神,興奮道:“五師兄高明,咱們就來個借刀殺人!”
一聽鄭陽這話,那孫飛似乎又火了,罵道:“你個廢物倒是對這招純熟,上次借老子這把刀,差點葬送了老子,你倒是滿意了,老子還得費力恢復。”
鄭陽聽出孫飛已非真的生氣,訕笑道:“豈敢豈敢,五師兄對弟子恩重如山,上次還多虧了師兄幫助,使我雙臂復原,否則,弟子三兩年都恢復不了。”
孫飛露出個不屑的表情道:“記得就好,也不枉我帶你們一場。”
鄭陽抵了抵旁邊其他人,一同拱手道:“唯五師兄馬首是瞻!”
望着他們,孫飛臉上浮現出一種捨我其誰的得意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