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同意?難道你想嫁葉陽墨奇?”
羽菲在拒絕的時候,曾經想過雲亦塵會想追問自己不想嫁給蒼軒炎燁的原因,也想過以蒼軒炎燁那種霸道的性格,可能二話不說地就抽出冰寒劍,直接逼着自己點頭答應。
羽菲想到會面對的各種各樣的情況,卻是真的想不到蒼軒炎燁會問她,是不是想嫁給葉陽墨奇——
這究竟是哪跟哪啊,蒼軒炎燁你確定你的腦子真的沒問題麼,竟然會問出這樣的不着邊,沒有任何依據的問題來?
就在羽菲驚訝蒼軒炎燁的問題的同時,雲亦塵同樣也被嚇到了,只見他僵直着身子,慢慢轉向了蒼軒炎燁,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看看蒼軒炎燁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和表情,問出這樣的問題,因爲單是從蒼軒炎燁的語氣聽來,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雲亦塵,是絲毫沒有聽出蒼軒炎燁語氣裡的殺意,只感覺到了那麼份不太可能會出現的好奇之意。
這絕對不是雲亦塵所認識的蒼軒炎燁會有的語氣,和他會說出的話,所以雲亦塵纔會轉過身,藉以求證地看向蒼軒炎燁臉上的表情。
而這一看,如果之前雲亦塵還只是些微的嚇到的話,那麼在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後,就真的是驚到了。
只因在蒼軒炎燁的臉上,真的無殺意,只是有着明顯的好奇,那雙金眸,那副總是冷然的臉上,無論怎麼看,顯露出來的都是好奇之意。
蒼軒炎燁對自己給在場另外兩人造成的驚訝,則是全然不知的等待着羽菲的回答。
羽菲直視着蒼軒炎燁金眸裡的好奇,此時的她,突然想起了那晚在浮雲山荊勤的住處,她爲了拒絕葉陽墨奇而說出的那句發自內心深處的渴望。
隨後鬼使神差的,羽菲臉上展露一個奇怪的笑容,對着好奇的蒼軒炎燁,和驚訝的雲亦塵給出了答案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便是我願意下嫁的條件,也是我不同意的原因。”
當脫口而出後,羽菲發現,此時的她,全然沒有了當時在浮雲山的沉痛,只是每每想起葉陽墨奇時,心底總是有種鈍痛,輕微卻又不能忘懷。
羽菲知道自己的條件在這個時空很是無理,更甚至可以說是癡人說夢,但對已經決定終生不嫁的羽菲而言,這只是最爲簡單的要求罷了。
而羽菲也自以爲在這個時空裡,絕對沒有男人可以做到這點,因此就算羽忻來到這裡,她也可以放心地孤獨終老下去。
羽菲話落後,蒼軒炎燁金色的眸瞳猛然地收縮了起來,那張冷然的臉也有着輕微的抽動,而再觀雲亦塵,只見他露出比之前更爲詫異的眼神,仿若看着什麼不明物體一樣的看着羽菲,久久無法言語。
對蒼軒炎燁和雲亦塵所展露出來的表情,羽菲只是抿脣淺笑着,隨後不語地招來了雲音,對這兩個仍如木頭一樣,不言不語的男人點了點頭,說出自己想和雲音出去走動一下的想法後,便自發地走了出去。
當羽菲走遠,廳內的蒼軒炎燁和雲亦塵再聽不到她的腳步聲後,雲亦塵才蠕動了下脣角,啞着嗓子對着蒼軒炎燁說道。
“炎燁,蘇姑娘她真的是。”
後面的話,雲亦塵在發現蒼軒炎燁眼底奇異的亮光之後,隨即住了口,只因他已經知曉,蒼軒炎燁和他想到了一塊去。
在東楚國,他們的每一位君王,雖然都迎娶過無數的妃嬪和寵妾,但真正能孕育出皇家子嗣的,卻歷來只有皇后一人。
而這並不是因爲皇后嫉妒,令其他妃子無孕,也不是因爲皇上命人讓其他妃子喝下不孕之藥。
真相其實簡單卻又令人難以相信,只因皇上由始至終都只寵愛着皇后一人,就算做給外人看,在其他妃子的宮裡過夜,或者召哪位妃子侍寢,皇上都不會碰她們分毫。
這不是東楚帝王的主制,卻是就這麼流傳了下來,每位帝王都會封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爲皇后,無論她的身份是多麼的卑微。
如果說東楚的帝王都能做到這樣的事,那麼每代中的王爺,又怎麼可能花心到哪裡去呢。
畢竟在那樣恩愛的父皇和母后那裡,他們受得薰陶皆是以愛爲名,守護自己最爲喜愛的女子,所以每代王爺的妃子,也必將是惟一,也是王爺最爲疼愛的女子。
所以羽菲方纔的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話,在無意中,卻是昭示了蒼軒一族對愛侶的無言的承諾。
帝王家的男子,蒼軒家族中的男子,從來不會將這句話說出口,可他們卻是用着一生的行動在做着那樣的諾言。而羽菲,則是第一個將這句話說出口,並對着蒼軒家族男子要這種口頭承諾的女子!
當雲亦塵聽到羽菲的話後,他的腦中聯想到的,就是“命中註定”這四個大字。
只因羽菲的這個在天龍大陸裡,無數女子渴望,卻永遠無法說出口的願望,卻是蒼軒一族對喜愛女子一生的承諾。
眼神一直追隨着羽菲的蒼軒炎燁,直到現在他的耳朵邊,仍是會響起羽菲那鏗鏘有力的話。
與此同時,蒼軒炎燁便會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當先皇后還沒有遇刺身亡時,她曾經在化形爲虎的自己身邊,小聲地說着自己此生最大的幸福便是嫁給了自己的父皇,獲得了女子這一生最爲幸運的事,成爲他父皇這一生中惟一,也是最爲喜愛的女人!
雖然先皇后所說和羽菲的不是全然相同,但她們所含概的意思卻是完全一致的。
從震驚裡回過神,雲亦塵關心起了眼下最爲重要的事,畢竟封妃這件事只有五天的時間,如果蘇姑娘真的不同意,那之前他們所打的如意算盤,便也沒用了。
“炎燁,封妃這件事,你要如何做?”
畢竟羽菲是要封給蒼軒炎燁當妃子,所以最終雲亦塵還是轉而詢問起了他的意思,而蒼軒炎文最終的意思也是這件事聽由蒼軒炎燁的意願來做,如果他不願意的話,蒼軒炎文便絕對不會逼迫於他。
被雲亦塵這麼一問,蒼軒炎燁深刻的五官上泛出一個可以稱之爲“柔和”的笑,對着他擺了擺手,隨後向着廳外而去,邊走邊說着。
“就按皇兄的意思辦,我會讓她同意的!”
話還未落,雲亦塵便看不見蒼軒炎燁那豔麗的身影了,此時的廳內,只留下他一個,冷冷清清地站在那裡。
而出了廳內,在雲音的指導下,將自己所居住的地方給逛了大半的羽菲,最後終於有些累意地走到一個木亭子裡,坐到了長椅上,稍作休息。
在這期間,雲音一直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羽菲好心地給了她答案道。
“音兒,你是不是以爲我在故意刁難你們王爺?”
事實上,羽菲自己也覺得她是在刁難蒼軒炎燁,可這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又沒有哪種律法規定,呆在一個人的身邊,就非得給他做老婆的。
被羽菲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雲音頓時有些緊張地瞧了她一眼,見羽菲沒什麼責怪的意思,才唯唯諾諾地應聲着,“小姐,你爲什麼不想嫁給王爺呢?”
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會發現剛纔在廳內,羽菲是有多麼的不願意嫁給蒼軒炎燁,所以不怪乎雲音會有此問了。
相比雲音的疑問,羽菲也同樣好奇,她究竟又爲什麼要嫁給蒼軒炎燁呢,而那麼多的女子,又爲何會想嫁入候門呢?
“音兒,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女子想要嫁入候門,進皇宮呢?”
一直好奇羽菲決定的雲音,沒想到自己問出的疑惑沒得到解答,羽菲反倒又問了她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女子生來不是就想嫁得好麼,哪裡有爲什麼呢?
羽菲見雲音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終於決定不再爲難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道。
“音兒,你聽過‘一入候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麼一句話嗎?”
羽菲雖然是這麼問着雲音的,但她卻也沒指望這個時空的人能知道這麼一句話,隨後她便繼續講道。
“音兒,你以爲女子嫁入候門便是幸福生活的開始嗎?深閨內院裡的勾心鬥角,那些看不見的腥風血雨,你不以爲纔是最爲可怕的嗎?”
“青雅王妃,赫王爺對她的寵愛,以你來看,她應該是幸福的吧,可音兒啊,青雅王妃眉宇間永遠化不開的愁思,這些又有誰人知呢?”
講到最後,羽菲又想起了那位在天龍大陸上,第一個令她感受到暖意,卻同時對她用計頗深的,身不由己的青國公主——青雅。
爲了她的國家,爲了她守護的大義,青雅辜負了此生對她用情至深的赫王爺,利用了將她真心當作朋友的羽菲。
憶及往昔的羽菲,在想到青雅的此時,突然也想到了她給予自己的那份琴譜,當時在南雀國時,羽菲還只是粗粗彈奏了其中的一部分,便知道了那麼多的內情。
那麼此時已經脫離險境的她,是不是應該好好研究一下,那部完整的樂曲裡所蘊含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