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部署監獄
腳步聲漸漸走遠,趴伏之人一動不動,他今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全憑丹田一股內力苦苦支撐。
“杜風,我來了。”
一聲突兀聲音從身旁響起,杜風低迷雙眼閃過攝人亮光,努力睜眼,雙手想要撐起卻被鐵鏈扯拽不能動彈。
“柳老,有勞。”
墨羽衝柳老擡了擡手,面無表情朝那間木屋看去,背上幽泣散發凜冽殺意,劍吟輕鳴,他在極力忍耐。
柳老雙手探出,四根鐵鏈固定之處“嘩啦”從地而起,手掌微勾將杜風吸起。
隨手拍了杜風兩掌,杜風臉色一紅吐出幾口污血,恢復些許精神後,柳老單手抵住杜風后背運功。
杜風眼睛一凝,心領神會,知道這位陌生高手是要以內力治他傷勢,當即盤膝運功,內外同轉。
趁此空當,墨羽轉身來到木屋內。
屋內七八人已經被柳老弄暈,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過來的,與先前那批獄卒一樣,即使事後醒來也不會懷疑,只當自己喝酒上頭醉了過去。
章程也真是“管理有方,”,監獄乃重地之所,獄頭竟帶頭酒肉奢靡,放縱消遣,搞得內部烏煙瘴氣,上行下效。
那名武夷山長老也是老不知羞,一大把年紀還垂涎美色,兩名女子濃妝豔抹,一看就是城內花樓出身。
墨羽不得不對魯平鬆感到悲哀,其一心爲宗派復興而屈尊討好章程,核心長老卻醉心享受,無心其他。
看來武夷山覆滅並不全因門徒雜心,究其根本原因是這些高層執首,以身作樣,復興之路註定遙遙無期。
同理,章程覆滅也是遲早之事,今日就算他墨羽不出手,來日定還會有其他人士前來索命,適逢其會,命中註定。
墨羽自桌上取了兩盤還算完整飯菜,外加半壺酒,又從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一柄短刀。
臨走前,見牆角放有四五隻木箱,好奇打開一看,發現是用來炸礦山所用的火藥,心思微動,從每隻箱子中各拿了一點。
回來時杜風已經恢復如初,內傷無礙,外傷也已基本結痂,至於那些青紫則要慢慢消去。
“快些吃點東西。”
墨羽將飯菜遞給杜風,拍了拍後者肩膀,彼此情義心照不宣,你信我,我來了!
杜風笑了笑,肚皮不合時宜發出響聲,無多做作,直接狼吞虎嚥吃起,噎住時拿酒猛灌,這是他有史以來吃過最香的飯菜。
酒足飯飽,杜風起身將東西送回木屋,墨羽留在原處抹去痕跡。
待一切弄好已經臨近四更,墨羽不能久待,所以長話短說:“情況進展如何?”
杜風聞言露笑:“受了這一身皮肉之苦,自是要有所回報才行,不辱使命,我已全部掌握真相。”
“哦?”墨羽眉頭一挑,毫不避諱柳老在旁,直接低問:“章程是如何與那些匪寇勾結?”
杜風握拳露出恨意:“章程簡直是喪心病狂!”
“其就職尚淺,不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故而將目標投向城內富賈與每年進城腳商身上,暗中派人盯梢,哪家做生意發了、何人會進城送貨、誰拍賣得了聚財等都一一記錄。覺得時機到了,便發信與城外流匪裡應外合,製造空隙放敵入城,目的明確開搶,搶完後裝模作樣留下一些屍體,揚長而去。”
墨羽皺眉,隱約猜到杜風進入監獄想要找什麼證據。
柳老對此不感興趣,站在一旁閉目養神。
杜風潤了潤口,得到墨羽示意後繼續開言:“章程手段狠毒,一開始與流匪約定分成,待匪首放鬆警惕後偷樑換柱,扶持流匪二當家上位,逐漸侵蝕,將這夥流匪徹底掌握在他手裡。”
“我也是機緣巧合下尋見了那夥流匪首領遺孤才得知這些。章程於監獄中開採礦石,監工與獄卒每次在洗劫城池時都會被叫去充作匪數,而那些示給百姓看的屍體,則是獄中抓進來的各種囚犯!”
杜風講完,墨羽久久陷入沉默。
一炷香時間過去,墨羽閉目吐氣,幽幽道:“以罪名抓收百姓入獄開採礦石,然後在洗劫錢財時把囚犯放出去頂死,章程,你真該死啊!”
言語已經難以表達二人情緒,就連一直雲淡風輕的柳老也眯眼泛起殺意。
“時間不多,這把短刀你埋在熟悉礦區,這些火藥與火石你自己酌情使用。”墨羽將木屋搜到的東西全部交給杜風。
杜風依言將東西一一藏好。
“章程現在還不會取你性命,故而你只要裝作命懸一線之態即可保全自身,委屈兩日,待柳老再次出現時你便將這所監獄內所有囚犯釋放,製造混亂,救了王前輩離開。”
墨羽將監獄計劃說與杜風,杜風激動領命,等待多年,終於到了替父報仇之時。
確定無有遺漏後,墨羽將杜風恢復原樣,那幾根鐵鏈也重新釘入地裡,與柳老悄然消失在礦區。
靜靜的來,悄悄的去,不驚動任何一人,不留下絲毫痕跡,鑰匙與薄本放回獄頭身邊,腰牌也懸好位置,掩門離開。
從東牢走出,墨羽猶豫要不要去西牢看一下王霸州情況,斟酌再三,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杜風比王霸州身份更敏感,既然杜風無有性命之憂,那麼王霸州也應沒多大事,只是受些皮肉之苦罷了,其牢獄多年,比杜風更能適應。
更何況,那邊還有一位武夷山長老坐鎮,墨羽可不敢保證其也如這位一樣喝酒擁美,勿打草驚蛇爲上。
路過刑具房時,墨羽想起墨乞曾說過這底下還有一間地下暗牢,不屬於東牢西牢,外面掛有五把鎖頭。
如此大費周章,墨羽很好奇裡面究竟關押了何方神聖,看了旁邊柳老一眼,將此事如實說出。
柳老聽後起了些許好奇,帶墨羽闖入刑具房,自暗道找到了那間暗牢,鐵門緊閉,果真有五個鎖頭懸掛。
站在門外,墨羽不由自主泛起雞皮疙瘩。
柳老眼中閃過驚訝,探手貼在鐵門上,閉目感應,良久後說了一句:“裡面有個不安分傢伙。”
“很麻煩?”墨羽壓低聲音。
“於老夫無礙,可對你來說是個麻煩,一旦放出,整個監獄便不再安靜。”柳老淡笑收回右手,一臉莫名等着墨羽決定。
“走吧。”
墨羽搖了搖頭,大局爲重,絕不能因一時好奇而亂了計劃,待解決了章程,有的是時間來研究這個傢伙。
毫無阻攔離開監獄,外面那兩名獄卒還傻傻守在門口,渾然不知有兩人已經走了個來回。
確定一個計劃環節,墨羽心情大好,回程突起奇心,以全力和柳老競速,看雙方各自回到客棧能相差多久。
柳老神色古怪瞅了墨羽一眼,然後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墨羽眼中。
“自取其辱。”
墨羽臉皮發熱,但話已放出,反悔已是不能,只得拼命朝客棧掠去。
結果毫無懸念,打擊人的是,柳老只用了三分之一炷香回到客棧,而墨羽卻用了半個時辰之多。
柳寧軒房間仍舊亮着,在柳老回來後才熄了燈,這件事墨羽自不會知道,他回來時客棧一片漆黑,只能自行摸回房間休息。
翌日,王庚澈敲響墨羽屋門,進來詢問墨羽昨夜去向。
對自己人肯定不能應付了事,墨羽省去些許細節,將監獄計劃說了清楚。
話剛落,李庚宇推門而入,墨羽只得再次重說一遍。
聽完墨羽講述,二人對監獄計劃甚是讚許,同時也對柳老產生敬畏之情,直言抽空想要拜會這位武林前輩。
對此墨羽替柳老婉言拒絕,一來是柳老本身性格不喜交際,而來是不想暴露柳寧軒身份。
王庚澈二人扼腕嘆息,並未有所不悅,江湖中隱姓埋名的高手有很多,不能強行打擾,只能隨緣結識。
正題聊過,王庚澈帶給墨羽一個好消息:李庚宇傷勢恢復了!
得益於菱角膏體,加上李庚宇每日進補藥草,內服外用,很快將傷勢治好,並且境界也有所提升。
“恭喜李叔。”墨羽由衷替對方高興。
“哈哈哈,”
李庚宇一掃陰霾,重現往日豪邁,擺手笑道:“這還得歸功於師兄與你啊,不然還得花些時日。”
“王老出力,我就是動動嘴皮子。”
三人暢談,太陽升起時芸兒端來飯菜,心情不錯,衝墨羽俏皮吐了吐舌,看來昨晚並未受柳寧軒說教。
吃飽喝足,王庚澈與李庚宇出門去找崆峒諸人,按計劃,今天入城的是劉庚酉長老帶隊。
墨羽心中亦有打算,他準備去城中拍賣之所走上一遭。
聽說那裡匯聚各處富賈高官,所拍之物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只要你有錢,想要什麼都會有人想方設法給你搞來。
這種勢力不僅油水豐足,而且影響深遠,天和所有拍賣會都由中叢生拍堂統攜,高手如雲,背景深厚,鮮有心懷不軌者。
非是不想,而是不敢!
拍堂有一個不成文規定:拍堂內不許動手,拍堂外隨便生殺,將生意無情演繹的淋漓盡致。
“墨大哥,你要去哪?”
墨羽剛走出後院,芸兒與柳寧軒迎面碰見。
目光下意識朝柳寧軒看去,發現後者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對,各自躲閃移開。
“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