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豺狼虎豹
時日尚明，點點煦光灑照，潔雲清幽，緩緩舒展繚繞。
一條羊腸小道靜謐鋪設山野，清淨閒致，聆聽自然諧音。
驀然，兩道歡快身影漸行漸近，不請自來融入此方世界。
雨松林不遠處，玉軒放緩腳步，看着前方濃密樹林，心頭突兀有些不安，總感覺會有事發生。
“玉軒哥哥，怎麼了？”
後面惜柔見玉軒停下腳步，好奇探頭，環顧四周景色。
密林灌木，到處充滿鳥鳴蟲叫之聲。
“沒事。”
擺手衝惜柔示意，玉軒繼續朝前走，心神卻是暗自警惕起來，總感覺前面幽密林內與往常有異。
逐漸靠近雨松林，並無意外發生。
玉軒心中稍緩，難道是自己過於疑慮?
當下加快腳步，二人只用柱香時間便已穿過大半密林。
這時，惜柔在後面喊着腳底痠軟，玉軒不得不停下，略做休息。
尋得一顆粗壯大樹，用春雪砍來一些帶葉樹枝，將樹底掃乾淨。
然後，惜柔一屁股坐下，拿出水壺咕嚕嚕就是深飲。
玉軒也喝了幾口，然後將先前打包的吃食拿出分與惜柔，二人津津有味吃了些許。
“唰、唰”
忽然，一陣樹葉抖動的聲音自深林內傳出。
玉軒眉頭一挑，趕緊放下手中食物，拿起春雪，衝着惜柔做了一個噤聲動作。
然後側首，屏息凝神聆聽着。
唰唰的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不遠林空驚飛大量林鳥，很快，便要靠近這邊。
“惜柔，躲在樹後！”
回首衝惜柔大吼一聲，玉軒暗歎不妙。
蹭的拔出春雪，劍光閃爍間，正好一團黑影躍出灌林，出現在玉軒頭頂！
“玉軒哥哥，小心！”
樹後，惜柔清楚看見一頭成年灰狼，壯如牛犢，齜牙咧嘴，咆哮朝玉軒撲來，嚇得花容失色，大呼驚懼提醒。
“可惡！”
灰狼嘴裡腥氣逼人，玉軒咬牙低喝。
事出突然，無有時間準備，此時狼爪已懸離頭頂一尺之近，極大限制了春雪發揮。
無奈，玉軒只好順勢倒地，狼狽翻滾幾下，爾後一個鯉魚打挺閃到旁邊。
下一刻，灰狼身體重重砸在玉軒先前位置。
齜牙咧嘴，眼睛綠油充滿狠厲，前半身微伏，後腿肌肉實實繃緊，嗚咽積蓄撕裂力量。
玉軒持劍與之對峙，暗冒冷汗，幸虧反應及時，要不然，方纔就枉死在一頭畜生口下了。
“不對！”
忽然，玉軒眼睛一凝，他發現面前灰狼雖然姿態兇狠，卻遲遲不肯進攻，目光偶爾遊離，欲逃，但又有懼意。
它在害怕?
心中一凜，玉軒心中開始考量。
一般說，狼乃羣居，盯上獵物都是互相配合追趕，沒追捕到之前，很少會有退意！
獨狼無甚可怕，可怕的是狼羣。
獨狼，很少會魯莽出擊，一般受到威脅之後，都會暫時離開，嚎嘯引伴。
面前這隻明顯不符常理。
綜此推斷，它是被人刻意驅趕而來！
而且，它十分害怕對方，再聯想，自己纔出家門，無有私仇，能如此行徑的，不消多想也知道是誰！
“陰魂不散的卑鄙小人。”
已經確定了背後指使，玉軒臉色一沉，低罵出聲，真悔當時放過那個死胖子。
手腕一翻，春雪應然一個劍花，同時，玉軒踏步一個前衝，直直朝對面灰狼疾去。
既然這畜生不願離開，便出手了結了它！
“嗷嗚～”
感受到威脅，灰狼亦被激起了兇性，低嚎一聲，後腿猛的蹬地，露出獠牙便兇狠朝玉軒咬去。
動物終歸沒有理智，在玉軒一重天大境面前毫無反抗餘地。
只見寒光一閃，一人一獸擦身而過，春雪帶出一道血箭，玉軒沉穩站定身子，微微喘氣。
而灰狼在落地之後，搖晃走了幾步，便踉蹌倒地不起，劇烈喘着腥氣，不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其腹下，一道猙獰傷口，汩汩流着殷紅。
“玉軒哥哥。”
見灰狼已經死絕，惜柔小臉蒼白，不無擔憂跑過來，繞着玉軒身子仔細檢查，發現並無受傷才作罷。
玉軒安撫摸了摸惜柔頭髮，春雪並未歸鞘，劍尖朝下，狼血滴答滴答流盡，眼睛凌厲環視四周。
“藏頭露尾，可敢現身一見?”
對着四空，玉軒沉聲低喝，此刻，萬不能自亂陣腳。
聽玉軒這麼一說，惜柔也反應過來，整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頓時面浮媼怒，氣鼓鼓看着。
然而，過了好幾個呼吸，除卻一些清風嗚咽，林草簌動，再無任何動靜。
見狀，玉軒一副早知如此模樣，嘴角輕輕掛弧，側首對着灰狼屍體，曬笑一聲:“看來，還是你這畜生磊落一些。”
“小輩好膽！”
“放肆！”
“氣煞你家虎爺也！”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
……
終於，玉軒的挑釁話語起了作用，暗中之人再也按捺不住，一連四聲暴喝自不同方向炸起。
繼而，四道魁梧身影蹭的躍出林子，嘭嘭砸在玉軒二人前後，怒意須張，氣勁鼓盪。
玉軒看見一下出來四個大漢，眼睛一縮，內心大爲沉重，下意識將惜柔護住，仔細打量來人。
此四人，個個長得粗獷彪悍，俱裸露上身，下着武服勁褲。
肌肉高隆，目含凶煞，一看就是練家子，還是那種經過血腥的練家子。
最值得在意之處，是對方四人均有一紋身刻在各自右胸，仔細分辨，依次是豺、狼、虎、豹，不知有何寓意。
“各位，不知意欲何爲？”
雖早知對方來意，但玉軒還是長劍一挑，對着前面豺虎紋身之人問道，同時，護着惜柔朝左面緩緩移動。
四人將玉軒二人動作盡收眼底，目露不屑，也不阻止，任憑玉軒他們退出包圍圈。
而他們四人則站成一排，陰笑連連。
率先，虎紋大漢不滿向前一踏，急不可燥拍打着自己胸脯，粗獷瞪着玉軒喝道:“小兔崽子，方纔甚是張狂，來來來，讓你家虎爺看看你有何能耐！”
如此囂張，玉軒面色有些難看，但又不好發作。
方纔觀察，他驚駭發現對方四人均有不弱於自己的實力，最低也是一重天大境！
而自己身邊，惜柔由於身體原因並未過多習武，頂多就是臨界一重天，這可如何是好?
額頭微微沁出冷汗，春雪緊緊握住，那邊虎紋大漢已有不耐，起身朝這邊走進。
陡然，虎紋大漢暴喝一聲，腳步沉重踏着地面，右拳捏緊，一個高躍便是直衝玉軒面門轟來。
局勢已經容不得考慮，當下玉軒春雪一橫，推開惜柔，腳底半畫弧，淺調呼吸，暗運內力，靜等對方過來。
很快，一眨眼之間，虎紋大漢重拳裹夾拳風，凌厲欺近。
玉軒眼裡，都能清楚看見對方手臂隆起肌肉上的青筋。
在後者獰笑聲中，玉軒雙腳一收，矮身躲過重拳，與此同時春雪橫掃，在虎紋大漢腿腳未起之際，掃向其胸口。
玉軒如此反應着實驚了其餘幾人，但也只是一驚，並未出手。
幾人對視相笑，抱胸一旁看着好戲。
“好膽！”
感受着胸口刺芒，虎紋大漢心驚肉跳暴喝。
其眼底激起一陣兇殘，雙臂迅速使力，肌肉緊繃，繼而雙手探掌一合，正好一上一下夾住春雪，後腳斜跨，卸去剩餘衝力。
果然不同普通人，對方反應可謂老辣。
玉軒心頭更爲沉重，不作多想，右腳運力朝虎紋大漢腳踝橫掃，左手，也探掌轟其胸口。
好歹是堂堂俠聖之子，所學斷不是這些市井莽夫能比。
虎紋大漢一個不慎，被掃了個趔趄，這樣一來，正好被玉軒右掌擊中胸口，倒飛一米落地，吐出一口濃血。
“不好，點子扎手！”
這邊剛有勝負，那邊豺紋大漢立即發現不妙，眼睛驟縮，趕緊朝這邊躍來。
後面，狼豹俱是一起動作。
“可惡！”
低啐一聲，玉軒來不及給予虎紋大漢重擊，慌忙退到惜柔跟前。
“快走！”
拉起惜柔小手，轉身便是朝密林深處跑，只要到了隱雲澗，二人就會安然無恙，那裡正好有家衛巡邏。
但事與人違，狼豹早已看出玉軒心思，直接幾個躍身，堵在二人面前。
陰笑連連，後面，豺扶着虎，黑臉逼近。
“好小子，有些能耐！”
豺嘴角冷笑，嗜血舔着嘴角，鬆開一臉尷尬的虎。
“沒想到年紀輕輕，已然是一重天大境，嘿嘿，”
狼豹摩拳擦掌，緩緩縮短包圍圈子，揉搓骨頭嘎嘣作響。
玉軒呼吸急促，心神急轉，艱難思考眼前困境。
想來想去，毫無半點脫身之計。
惜柔嚇得臉色發白，身軀微微顫抖，但還是堅定抓着玉軒衣角，倔強看着四人。
“嘿嘿，小子，乖乖和我們回去吧！”
幾聲暴喝，四道身影毫無廉恥之心，一擁而上，勁風瑟瑟，明顯準備下重手。
“吆，各位，是在欺負我家君小子嗎？”
正在玉軒滿臉絕望，準備殊死一搏之時，一聲輕佻帶着些許寒意，驀然響起。
豺虎四人駭然止住身形，聚在一起，警惕看着四周。
相反玉軒二人則是一臉欣喜，大喊道:“青光大叔！”
喊的同時，兩雙眼睛不斷環視。
終於，於身後不遠一顆樹下看見青光一襲青衣、單腳支地靠樹，雙手抱於腦後，嘴裡斜叼一片樹葉，邪笑看着這邊。
何曾熟悉的光頭，玉軒再也忍不住，拉着惜柔就是跑過去。
“青光大叔，果然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