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柳長生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荒無人煙的島嶼之上,島嶼狹長,最寬處不過三百餘里,最窄處,則只有幾十裡。
開鑿出一座臨時洞府,設下禁制大陣,吩咐望月犼、柳四、金鱗穿山甲守好島嶼,柳長生安心地進入了洞府之中,以這三隻靈獸如今的實力,即使是七階海妖出現在島嶼之上,也能一戰。
“你想怎麼樣?”
石桌之上,放着一隻陰氣繚繞的烏黑鉢盂,丁丞三寸來高的小小元嬰站在鉢盂之中,身周被一道道細如髮絲的烏光纏繞,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柳長生,一臉的警惕和緊張。
“你猜!”
柳長生似笑非笑地說道。
“本座勸你還是儘快放了我,否則的話,我瀚海宮不會饒過你的!”
元嬰聲音尖細,努力讓神情平靜,卻依然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哦,放了你,瀚海宮就能饒過我了!”
柳長生嘴角邊浮出一抹譏諷。
話音方落,食指一彈,一道纖細的藍光從指尖飛出,纏在了元嬰細嫩的左臂之上,一絞一勒,這隻手臂頓時斷折了下來,自行飛出,靜靜懸浮在了柳長生面前。
“你要做什麼?”
元嬰驚駭欲絕,失聲尖叫。
“對了,你這條手臂之中蘊含了多少真元之力呢,新生一隻手臂又需要多長時間?”
柳長生打量着那條小小“斷臂”,答非所問地說道,心隨意動,小小斷臂一閃而至,落在了他的掌心,一絲法力逸出,裹在了斷臂之上,“噗”的一聲悶響,斷臂碎裂,化作一團五色斑斕的光影。
柳長生盯着那團光影看了又看,沉吟了片刻,掐了個法決,盤膝而坐,那團五色光影在柳長生的掌心扭曲變幻,化作絲絲縷縷的精純靈力鑽入柳長生掌心不見,彷彿被其煉化吸收了一般。
“你……你這魔頭,你會遭天打雷劈,你不得好死,你……”
元嬰瞬間絕望,衝着柳長生破口大罵。
元嬰離體,若是找不到宿主和奪舍對象,用不上多長時間就會神魂潰散兵解隕落,而這隻養魂鉢,卻可以讓他長久地活下去,他原本猜測柳長生不殺死他,乃是擔心瀚海宮發現他的死而四處搜捕,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他怎麼也想不到,柳長生竟然會“煉化”他。
修士的元嬰,乃是本命真元和強大神魂的結合體,對於高階妖物和魔族來說,的確是上佳的“人形丹藥”,不過,卻少有修士去煉化他人的元嬰。
且不說會不會有心魔,元嬰之中有強大的神魂存在,煉化過程充滿了危險,畢竟,修士的靈根天賦不同,不同元嬰之軀中蘊含的真元之力也不相同,而煉化神魂之時更容易被反噬。
柳長生分明只是一名小小的金丹修士,強行煉化元嬰後期修士的元嬰,不同的真元之力很有可能會讓柳長生體內真元發生異變,而神魂這一關更是危險,說不定會撐爆神魂,甚至會被反噬奪舍。
當然,若是像現在這樣,把他的元嬰零零碎碎拆散,無論是元嬰之軀中蘊含的真元還是神魂,都有可能被一點點煉化,這樣做的前提,卻是柳長生具備天靈根,可以煉化容納異種真元,還要擁有魔族的煉魂秘術。
而看柳長生此刻駕輕就熟的樣子,分明就像曾經煉化過他人元嬰神魂一般。
而這養鉢盂中的陰煞絲穿透了他的元嬰之軀,牢牢束縛住了他的神魂,就連自爆元嬰都無法做到,想到此處,丁丞的元嬰除了絕望,只有絕望……
半個月後,丁丞的元嬰之軀,竟然變成了一具相貌模糊不清的神魂虛影。
而從柳長生體內透出的靈壓來看,法力似乎有所增長。
“放心吧,你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聽到這句話,丁丞更是絕望。
留他神魂不滅,他在宗門之內的神魂牌就不會碎裂,就不會有人發現他隕落身亡,瀚海宮自然也就不會因此而派人大肆搜尋他的下落。
而他手中的傳訊法器,以及所有帶有神魂鉻印的法器,皆被柳長生完好無損地扔在了蒼茫大海之中,沉在了海底,如今已經無人能夠聯絡上他,即使有人撿到了這些法器,也無法根據這些法器判定出他的神魂身在何處。
生不見人,活不見屍,即使瀚海宮老祖傅千秋親自出馬尋找,恐怕也只能找到這些法器。
柳長生自然不會去撫慰他絕望的心情,反而是警惕性十足,僅僅在這座島嶼之上閉關修行了一個多月,繼續衝着大海之中深入,來到了第二座島嶼……
不知不覺間,一年的時間匆匆而過。
這一日。
瀚海宮,議事大殿,十餘名元嬰長老正在會議,一名金丹弟子滿面驚惶急匆匆趕到了大殿之外。
“什麼,丁丞師兄的神魂牌碎裂?”
“這怎麼可能?”
“誰有這麼大的神通能殺死丁丞師兄,莫非他遇到了九階妖王?”
“哼,早就說過丁丞師弟失蹤不是一件尋常之事,要派人去尋,魯師兄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吧!”
“塗師兄這信口開河的毛病該改一改了,上次你懷疑丁師兄搶了柳長生手中的千年靈藥,正悄悄躲起來潛修,聲稱大家無需去尋,等丁師兄自己回來即知分曉,如今卻又怪罪起了魯師兄,這樣不好吧!”
“塗某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麼不記得?”
“妖族大軍兵臨城下,塵舞城告急,碧落城危在旦夕,現在又出了這樣的大事,我瀚海宮可真是禍不單行!”
“都怪那柳長生,丁丞師兄若不是前去尋他,又怎會隕落身亡?”
“那柳長生不過是區區金丹境界,丁丞師兄若是找到了他,隨手就能擒來,又豈會隕落身亡,此事沒那麼簡單,肯定另有隱情!”
……
聽到這名看守神魂殿的金丹弟子的奏報,議事大殿之中頓時炸開了鍋,一衆元嬰長老議論紛紛。
北俱大陸之上,化神修士乃是各大宗門的定海神針,而元嬰後期大修士,則是宗門之中的擎天巨柱。
之前的一次次獸劫之中,化神修士並不直接參與人、妖兩族的廝殺紛爭,只是隱在幕後,如此一來,元嬰後期修士和九階妖王就成爲了人、妖兩族之中的最高戰力,瀚海宮如今只有五名元嬰後期修士,丁丞的隕落,猶如斬斷了瀚海宮的一根擎天巨柱。
而在丁丞失蹤的這一年中,知道他因何外出的瀚海宮元嬰長老,早已對他的失蹤有各種各樣的猜測。
議論過後,衆人的目光卻是齊刷刷望向了主位之上的魯仲琰。
“本座上次派人仔細查找過,丁師弟最後出現的位置乃是騰龍城傳送殿,應是出海而去,如今隕落身亡,想必和西海之中的妖族有關!”
魯仲琰沉吟着說道,神色肅然。
之前,他也曾懷疑丁丞的“失蹤”,是因爲得到了柳長生手中的千年靈藥,躲起來煉丹潛修。
經過別有用心之人的宣揚,柳長生手中有着大批的千年靈藥和上古法寶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秘密,非但瀚海宮弟子知道,幾乎整個北俱修仙界的有心之人都有耳聞。
不過,丁丞踏入元嬰後期境界已經有了百餘年,神通強大,他根本不相信柳長生能夠威脅到丁丞,何況,丁丞出海已有一年的時間,不可能現在才遇到柳長生,正因如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丁丞亡在了海妖之手。
“不管怎麼說,丁丞師弟的隕落是因爲搜尋柳長生而引起,這筆賬必須記在柳長生頭上!”
塗戰目中寒光一閃,冷聲說道。
“塗師弟此言有理,柳長生到我瀚海國來,乃是想要借道金鰲島赴西海龍宮之約,既然如此,塗師弟不妨到金鰲島一行,找找這柳長生,看看他和丁師弟的隕落有沒有關係,不過,塗師弟切記一事,不得挑起宗門紛爭!”
這一次,魯仲琰難得地肯定了塗戰的建議。
聽聞此語,塗戰反而是一愣,他根本沒想到這樣的“好事”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原本以爲魯仲琰會趁着碧落城危機,派他前往碧落城和妖王廝殺。
他也不相信丁丞是遇上了柳長生而死,心中卻還念想着柳長生手中的千年靈藥,他困在瓶頸已有上百年之久,無法再有寸進,唯有千年靈藥和九階以上的妖丹或許能有幾會助力,能有那麼一線微弱的希望助自己踏入化神境界,否則的話,就只有等着壽元耗盡隕落身亡。
九階妖王沒有一個好惹,九階妖丹他難以得到,萬一丁丞的隕落和柳長生無關,而柳長生又去了金鰲島,他卻還有幾分機會得到柳長生手中的千年靈藥?
思量了片刻,卻是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眉頭緊鎖地說道:“北俱修仙界大小宗門精英弟子如今齊聚金鰲島,不少宗門甚至還派出了元嬰長老帶隊,天師府想必也會如此,若柳長生恰恰隨在這元嬰長老身畔,此事該怎麼辦?豈能因爲怕引起宗門紛爭而不去查找丁師弟的死因?”
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