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向善之心自然是可喜可賀,但要看他們願不願改,如是他們肯交出手中搶來的資源和寶物,肯以此來悔過,也算是生出了一分善念,本尊有什麼理由不放過他們一次呢,可如果他們冥頑不靈口是心非,想要私藏搶來的寶物,想要以噁心欺善心,和尚又會怎麼做呢?”
柳長生淡淡一笑地說道。
他也沒想到會碰到智圓這樣的和尚,不和你打,卻和你耍心機,既如此,那就繼續鬥下去,他倒要看看智圓究竟還有多少花招可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大德,貧僧多謝了!”
智圓禪師神色肅穆地衝着柳長生施了一禮,目光再次望向了一衆和尚,說道:“聽到了嗎,肯不肯向善,肯不肯放下屠刀,在於你們自已!”
“小僧願自證清白!”
智圓禪師身後,那名相貌清秀的年輕和尚又一次站了出來,取出了一枚儲物鐲和兩把戒刀,上前幾步,把三樣物事,放在了智圓禪師寶物的一側。
雙掌合十,法力一催,身周道道靈光繚繞,轉眼間,他的身軀竟是變成了透明狀一般,肌膚、血肉彷彿不存,只剩下了一副骨骼,仔細看去,這副骨架四周,並沒有任何寶物存留。
緊跟着,年輕和尚低宣了一聲佛號,衝着一側的一片空地走出了幾步,身影再次恢復了正常。
他並沒有再回到智圓禪師身後,似乎是向其它人表示,凡自證清白者,可以到他這邊來。
另一名和尚默默無語地走出人羣,和年輕和尚一樣,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智圓禪師身後的百餘名弟子,竟是排成了一隊,紛紛走上前來交出寶物,自證清白。
“想斷尾求生嗎,真特麼不要臉!”
睚眥憤憤不平地暗自咒罵了一聲。
智圓禪師再次拆了他的招,而這羣和尚,寧肯交出寶物,寧肯受辱,寧肯離開大燕王朝,也不願和妖獸大軍一戰。
其它方向的和尚卻是一個個神色複雜,心思沒有這羣和尚這般純靜,這羣和尚皆是智圓禪師從西牛賀州帶來,皆是智圓禪師的弟子和心腹,離開了普渡寺,智圓禪師依然可以保他們平安,而他們呢,誰來保他們?
不過,智圓禪師已經低頭,他們不低頭,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可交出寶物和資源,心中又有萬般不願,一個個東張西望,拖拖拉拉。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爾等是想拖到妖獸大軍攻入普渡寺嗎?!”
睚眥突然厲喝一聲,一臉的不耐煩,伸手指了指腳下的一片空地:“一刻鐘的時間,所有人交出寶物站在這個位置,做不到者,那就是不願悔過!”
緊接着,伸手指了指智圓禪師,說道:“你負責第一遍檢查他們有沒有私藏寶物,本王負責第二遍,若本王查到有人私藏寶物,那就是你的責任,莫怪本王不客氣!”
這話語沒有一絲客氣,非但那些還沒有自證清白的和尚心頭震顫,就連智圓禪師,心中都是莫名一寒。
這若真有人私藏寶物,倒黴的豈不是智圓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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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再次回到了起點,今日最難過關的乃是智圓禪師,並不是其它和尚。
智圓禪師心中已經在萬般後悔不該袖手旁觀地不過問寺務,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無妄之災。
他甚至不知道智光、智玄二人去做了什麼,惹來了如此大的麻煩。
“阿彌陀佛,爾等身爲佛門弟子,若在佛前欺心,老衲也只能爲佛門護法,清理門戶了!”
智圓禪師開口說道,說罷,上前前幾步,細心地檢查起了自己的弟子。
他已經沒有了更好的辦法,只能按着睚眥擺出的道走。
聽到睚眥的言語,再看到智圓禪師的舉動,那些有心私藏寶物的和尚,徹底絕了念頭。
當着兩名高人的面做假,根本不可能,一旦被查出來,肯定會沒命,到了此時,也只能唸叨着四大皆空了。
衆僧紛紛拿出法寶和儲物鐲,紛紛走向了睚眥指定的位置,再也不敢拖拖拉拉,一個個動作迅速,生怕慢上一步。
不足一刻鐘的時間,衆僧已是一個不拉地站在了睚眥指定的位置,到於法寶儲物鐲,則堆成了幾堆,沒有人敢亂扔亂丟。
唯有智圓禪師一一檢查比較慢。
睚眥並沒有上前,居高臨下地俯瞰着智圓禪師。
足足花去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智圓禪師終於檢查完了最後一名僧人。
“阿彌陀佛,請施主複查!”
智圓禪師轉身望向了睚眥。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既然不願爲大燕王朝黎民蒼生出一份力,大燕王朝也不需要你們,會有人一直跟在你們身後,只到你們離開大燕境內,爾等若是中途再有劫掠行爲,或着私自逗留,會有什麼結果,自己去想吧!”
睚眥一臉不耐煩地衝着智圓禪師揮了揮手。
以他的神通,不用一一細查,也能看出這些和尚不敢欺瞞智圓禪師。
“多謝施主慈悲!”
智圓禪師躬身一禮,轉身身去,目光緩緩掃視了着毗盧殿,心中暗自輕嘆了一聲,收起幾分不捨和沮喪,袍袖一揮,騰空而起,縱身衝着寺外方向而去。
一剎那間,他的身影似乎是佝僂了幾分。
一衆弟子紛紛跟了過去,神色複雜,有人沮喪,有人憤怒,有人失落,有人後悔……
沒有了寶物可以借用,無法御空而行,有一多半相當於凝氣境的和尚,只能是灰溜溜地從寺門方向倉皇逃遁。
而未等他們走出寺門,卻聽到身後有轟鳴巨響傳來,如同有一隻無形大手推動一般,一座座大殿,一座座寺舍接二連三地紛紛倒塌,地動山搖,塵煙飛揚。
眼看着一幢幢房舍由遠及近地倒塌,眼看着腳下的地面陣陣起伏,裂開縫隙,衆和尚紛紛加快了腳步,一個個嚇得是落荒而逃。
智圓禪師等人紛紛回頭觀望,不少人心中有怒火升騰,卻沒有任何人敢發出一聲怒斥。
偌大個寺廟,短短片刻間已是化作了一片殘垣斷壁。
十餘艘飛舟之上,衆修士同樣是一個個神色複雜!
“天要黑了,加快腳步!”
智圓禪師面無表情地說道,加快了幾分遁速,不再回頭,心頭已是怒火萬丈,卻只能強自忍住。
他的弟子,皆能騰雲駕霧御空而行,至於那些凝氣期弟子,原本就是大燕王朝修士,一羣投機者,此刻,他已經不願再讓這些累贅來連累自己,只想早一些離開這裡,脫離危險。
很快,數千名和尚已經分成了數隊。
最前方的正是智圓禪師以及其弟子,再後面,則是那十餘名元嬰境修士和一些金丹境修士,一衆凝氣期修士遠遠地拉在了最後面,越拉越遠……
“五日後,楓葉山脈見!”
一片寂靜中,柳長生突然開口說道,衝着衆修抱拳一禮。
“楓葉山脈見!”
“告辭!”
衆修一番寒喧。
眼看着靈犀飛舟掉頭衝楓葉山脈方向而去,衆修紛紛各奔東西離去。
“走吧!”
公孫雍衝楊戈、沈元二人吩咐道,天工宗出師未捷,普渡寺化作殘垣斷壁,整個大燕王朝再次回到了昔日天師府一家獨大的處境,這一點,他也有想到過,卻沒想到,過程會如此之快。
他心中已經在考慮要派出一批弟子,隨柳長生等人一道與妖族大軍對戰,收穫資源倒是次要,和柳長生拉好關係,則更爲重要。
獨孤誠、聶雲雨則率領着合歡宗弟子和天師府弟子一道,衝着燕皇城方向而去,接下來和妖族大軍的大戰,兩宗弟子乃是主力,有必要好好商議一番。
穹廬上人和聞柏二人同樣走到了一路,這兩大宗門如今地位尷尬,二者同病相憐,有些事情要好好商議一番。
至於十三家中等宗門、世家,同樣有不少宗門走到了一起,普渡寺蕩然無存,被普渡寺弟子佔據的四座城池,恐怕也會易主,接下來還有不少利益要分割,柳長生已經承諾要拿出資源武裝一支大軍,這些宗門也要爲此事費些尋思。
原來還有不少人在擔心柳長生會拿他們當做隨時可丟棄的過河卒子,用來爲天師府弟子的前途鋪路,現在看到柳長生連普渡寺衆僧都肯放走,這些中等宗門、世家的老祖皆是放心了不少。
可以說,接下來的一戰至關重要,一戰過後,非但大燕王朝的局勢會改寫,大齊王朝、瀚海帝國的局勢恐怕也會改寫,各大中等宗門、世家是在大戰之中消亡不存,還是強勢崛起,接下來的決定,格外重要。
沒有人顧得上去追殺和爲難普渡寺逃走的衆僧,明知道智圓禪師有可能會拋棄他們,可這些投機者已經失去了資源和寶物,如同喪家之犬,殺之無用,說不定還會遭反噬。
不過,也不是沒有人去關注這些“喪家之犬”的去向,孤木道人特意被柳長生從黑塔之中召了出來,遠遠地綴在了智圓禪師等人的身後,並不太過靠近,卻一路跟蹤。
至於柳長生一行,在行出一段距離之後,收起飛舟,悄然返回,隨後,柳長生、睚眥、金牙、孤雲老道四人在普渡寺的廢墟附近隱匿了起來。
柳長生可以放過那些普通的普渡寺弟子,卻不會放過智光、智玄二人,智圓等衆僧的傳訊法盤全部被收了起來,智光、智玄若是從葬仙坡離開,聯繫不上智圓等人,很有可能會返回普渡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