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誤會了,龍君今日前來,乃是恭賀柳道友大婚,並沒有敵意!”
敖閏身後的那名玄袍中年男子突然開口說道,說罷,衝着敖閏使了個眼神,身影一晃,當先躍出了飛舟,身法輕盈,一晃之下,隔着千餘丈的距離,落在了大殿廣場下方的一處石階之上。
隨後,不慌不忙地拾階而上,來到了廣場,不卑不亢地衝着柳長生施了一禮:“西海龍宮長老謩寒,代西海龍宮獻禮,恭賀柳道友新婚大喜!”
說罷,取出一隻儲物鐲,伸手一拂,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華飛出,化作一件件寶物靜靜懸浮在了空中。
放眼望去,這些寶物雖琳琅滿目,華麗稀罕,卻沒有一件是法寶……拳頭般大小的明珠,五顏六色的各種美玉、奇石,甚至還有幾盤香氣撲鼻的異果。
對於凡人來說,這些寶物價值不菲,可對於修士來說,卻只是一些雞肋般的裝飾品而已,唯獨那幾盤異果似乎能增進法力,可對於柳長生這樣的強者來說,同樣是雞肋。
不過,謩寒的舉動卻讓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說了是來送禮,不是來尋仇,縱使窮奇、金牙、柳四、望月犼再瘋狂,也不好再衝對方出手。
敖飛煙、敖洪姐弟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有失望、失落,隨後卻不約而同地轉身離開了飛舟,學着謩寒的樣子,先是飛身落在了臺階之上,隨後,拾階踏上了殿前廣場。
“敖飛煙、敖洪拜見諸位前輩!”
“恭賀柳前輩、納蘭仙子、玥仙子新婚大喜,白頭到老!”
敖飛煙、敖洪二人先是衝着諸修施了個羅圈揖,隨後敖洪又衝着柳長生、納蘭楚楚、玥兒施了一禮,神態恭敬。
姐弟二人尚未踏入妖皇境界,稱呼衆人前輩那是理所應當。
而三人的舉動也很明顯,那就是致歉!
飛舟凌空而立地站在雲端,俯瞰羣修,乃是一種侮辱和挑釁,尤其是這廣場之上還有誅邪盟二十餘位化神長老,簡直就是在和整個北俱修仙界過不去,若不放低姿態,今日的事情過不了關。
“三位道友客氣了,遠來是客,恕柳某失禮未能遠迎!”
柳長生起身還了一禮,淡淡一笑,隨後衝柳四吩咐道:“還不安排就坐!”
“三位請隨我來!”
柳四識趣地衝三人拱手一禮,親自安排三人就坐。
斷塵真人身後的呂方、周同二人則上前收起了謩寒獻上的賀禮,擺放在了禮桌之上。
而金牙、望月犼、窮奇卻依然虎視眈眈地盯着空中的飛舟,盯着飛舟之上的衆人。
敖閏面色陣青陣紅,憤怒之中多了幾分尷尬。
謩寒已經給了他臺階下,他卻沒有抓住時機,原本跟在謩寒身後拜會衆修最是恰當,如今被敖飛煙、敖洪姐弟二人搶了先,反而再次騎虎難下。
其它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樣是尷尬不堪。
那名藍袍道士突然伸手拉起了敖閏的一隻手掌,衝其傳音低語了幾句,兩者同時飛落在了臺階之上。
敖閏似有幾分不願,卻也沒有去推脫。
見到此幕,白衣女子緊隨其後離開了飛舟,落在了二者身後。
錦袍青年猶豫了片刻,跟了過去。
一衆龍宮妖將見狀,忙不迭地收起飛舟,一個個飛身而下,心中各自鬆了一口氣。
金牙、望月犼相互對視了一眼,先後收回了各自法寶。
窮奇翻了個白眼,暗道無趣,卻也沒有再退回殿內,反而是目光不善地盯着落在臺階上的衆人,擺出一副繼續找茬的模樣。
“南瞻玉鼎門木心見過柳道友,見過諸位道友,祝柳道友新婚大喜!”
“南瞻天山宗卓青蓮見過諸位道友,祝柳兄和兩位妹妹新婚大喜,白頭偕老!”
藍袍道士和白衣女子踏上廣場,衝衆人施禮問好,並各自獻上了一份賀禮。
敖閏默不作聲地隨着二人一道踏上了廣場,默不作聲地衝着衆修施了個羅圈揖,神色難看,天庭敕封的堂堂龍君,竟然被當衆如此打臉,心中怎會好受?奈何,面對這強勢的北俱衆修,他還真擺不出龍君的威風來!何況,謩寒已經代西海龍宮獻了禮,他再跳出來作亂,豈不連西海龍宮的舊部都得罪了一個乾淨?
看到衆修的目光齊刷刷望了過來,走在最後的錦袍青年眉心跳了幾跳,緩步拾階而上,衝衆修施了一禮:“東勝神州金翅大鵬一族鵬萬里見過諸位道友!”
聽到“南瞻”二字時,衆人已大爲詫異,沒想到這藍袍道士和白衣女子會來自南瞻,更有疑惑,不明白這二者所爲何來。
而聽到錦袍青年來自東勝金翅大鵬一族,北俱衆修的目光中則多出了幾分警惕和怒意。
至於孤雲、孤木、江一鶴三人,則一個個神色複雜,三人早已識出了鵬萬里的身份,只不過卻不適合插嘴開口。
“鵬道友今日前來,是要尋仇,還是要賀喜?”
斷塵真人突然開口問道,神色平靜,無怒無喜,目中卻有寒芒。
他如今已是化神境界,當日鵬逐日禍亂天師府,視天師府如無物的一幕在腦海中翻騰,看到鵬萬里並沒有恭賀柳長生大婚的意思,頓時心頭火起。
“站住,今日乃我家大人大喜之日,閒雜人等沒有資格進入葬仙坡!”
窮奇可沒有斷塵真人這般客氣,直接開懟。
這一句“站住”,非但讓鵬萬里停下了腳步,就連木心道人、卓青蓮、敖閏也先後停下了腳步,一衆龍宮妖將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踏上臺階。
氣氛再次緊張了起來!
木心道人、卓青蓮暗自叫苦,早知敖閏如此不識趣,如此不識進退,和北俱修仙界的關係鬧得如此之僵,早知會在西海龍宮遇到鵬萬里,就不該去拜會敖閏。
敖閏心中的怒火已瀕臨爆發,卻又只能強自忍耐,他若敢翻騰,無需柳長生出手,眼前的幾隻妖魔恐怕就能把他撕成碎片,尤其是窮奇,體內透出的靈壓之強絲毫不亞於他。
他已經在後悔,怎麼會頭腦一熱地就撞了過來,傳聞中,東勝修仙界的實力遠遠強於北俱,可東勝各大宗門也不敢和東海龍宮放對,一衆化神高人見了他無不客客氣氣,這到了北俱,憑什麼就變了一個樣子?
鵬萬里心頭同樣有怒火,卻同樣是不敢造次,他不過剛剛進階妖皇后期境界不足一甲子,雖遁速如電,手中又有一件大殺器,卻哪裡敢當着如此多化神、妖皇修士動手?
“鵬某……自然是爲賀喜而來!”
內心幾番掙扎之後,鵬萬里還是慫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強自擠出一抹笑臉,衝着柳長生、納蘭楚楚、玥兒施禮恭賀,並萬分肉痛地取出了一枚靈寶飛劍做爲賀禮。
修煉了上千個年頭,他已不是愣頭愣腦橫衝直撞的傻子,和性命相比,面子屁都不值。
“四位道友有心了,柳某謝過!”
柳長生淡淡一笑地衝着四人各自施了一禮。
心中雖萬分疑惑四人的來意,卻也不便在此時詢問,大喜之日,他也不願惹出不快。
柳長生既然已經出頭,已經表達了善意,窮奇、柳四、金牙、望月犼自然也不敢放肆,柳四出頭安排了四人的坐位,至於一衆龍宮妖將,卻還沒有資格踏上這大殿之前,自有人安排去處。
看到衆人不再把矛頭對準自己,敖閏乾脆裝起了縮頭烏龜,再也不敢擺龍君的架子,老老實實地就坐。
眼看着一場禍端消彌於無形,衆修有人暗自遺憾,有人鬆了一口氣,有人卻甚感欣慰。
數千年來,北俱修仙界還從未如此齊心過,也從未敢把西海龍宮不當一回事,對於南瞻、東勝兩州的化神、妖皇強者,也只有敬畏尊崇之心,從未敢今日這般,平等對待甚至是蔑視。
正是有了柳長生,有了誅邪盟,北俱修仙界的脊樑才挺直了起來!
接下來的大婚慶典,華貴而喜慶,宴開萬席,靈酒珍餚讓衆修人人興奮,無論是靈果、靈酒還是佳餚,七成都是能增進法力之物,剩下的三成也是稀罕的美味之物。
宴席要連開三日,既是慶賀,也是給衆修一個交流功法交換資源的機會。
沒有修士離開,皆被安置在了洞府殿閣之中。
不少修士呼朋喚友準備着徹夜長飲,一座座山峰之上燈火通明。
而在洞房之內,則又是另一番旖旎。
賀喜之人紛紛離開之後,納蘭楚楚識趣地找藉口去了隔壁自己的洞府,再沒出來。
洞房之中,柳長生、玥兒在榻上相對而座。
紅燭搖曳,人豔如花。
即使時時見面,這般時刻,這般同座一榻,被柳長生拉着一隻小手,盯着細看,玥兒依然是嬌羞無限。
“柳大哥,我……”
玥兒輕咬紅脣,想說些什麼,卻只覺得心跳得厲害。
“什麼也別說!”
柳長生微微一笑,伸手把玥兒擁入了懷中。
紅燭無聲熄滅。
是夜,錦榻上,嬌喘吟吟,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