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初春,龍舞燈狂的元宵節。
喜氣洋洋的洪之都大接小巷內擠滿了觀看煙火和龍燈的人,嗆人的火炮煙味此刻也變得可愛起來。每一束禮炮的飛上天空,便帶來一陣勝過雷聲的巨響以及黑夜中稍縱即逝的彩光。
觀賞的人羣歡鬧喜悅,不少晚出的婦女被各自的孩子的小手牽着,時不時大聲的對話,只因爲這世界太熱鬧了。
然而在距離最熱鬧的中央廣場必經過的道路上,十歲的銀髮男孩,師少遊靜靜的坐在地上。雙膝抱着,耳邊親聽着這個世界的喧囂。
真熱鬧呀。。。。。。。。。。。。
在這距離中央廣場最近的道路上,到處是擺地攤的小販,燒烤和玩具變得極爲暢銷。累了的人,口渴的人,餓了的人都會退回到這裡進行買賣。
初春的喜氣掩飾不了冬天的痕跡,冰冷的寒風透過層層人羣和屋子的包圍,吹打在這人數較少的街道上,顯得尤爲刺骨。
師少遊抱得更緊,卻仍不想離去。家裡比這裡更加的冷清,至少這裡人比較多,能讓我聽到聲音。
“媽媽。這是什麼?”
清脆的女音響起,師少遊擡頭一看,眼裡頓時便生出了一種名叫羨慕的光芒。那名女孩樣貌並不可愛,看穿着也不是大貴人家的孩子,然而此刻女孩卻幸福的牽着自己媽媽的手,另一隻手指着一處地攤。
“玉兒,這個呀叫做‘凍炎果’。是冬天生長火屬性果實哦,在寒冷的冬天吃了就不會感覺冷了哦!”
“真的嗎?媽媽,我現在好冷哦,給玉玉買一個嘛。好不好?”
“好,好。”那位媽媽溺愛的在女孩鼻子上颳了一下:“你這個貪吃鬼!”
待兩人買完冬炎果離開,師少遊再度低下頭,將自己隱藏在屋檐黑暗的角落裡。可縱使如此,廣場上那耀眼的禮炮光芒還是將他出賣了,一男孩看見了躲在屋檐下一頭銀髮的師少遊。
孤獨的氣息散發在每一個角落。銀白的頭髮看起來如此的脆弱,好像一顆隨時會倒下的小樹苗。
“爸爸。那個傢伙是誰?爲什麼要坐在屋檐下?”
男孩的父親起初不知道男孩說的是誰,帶禮炮的光芒再一次將師少遊照亮以後,男孩父親才露出驚訝的神情。拉着男孩快速離開,嘴裡解釋道:“霖兒,那個是絕對不能接近的孩子。以後見了他一定要離得遠遠的,明白嗎?”
“啊?”男孩似懂非懂:“爲什麼呢?”
“不要問了!”男孩父親好似很焦急,拉着男孩快速先前走:“記住,離那個孩子遠點!”
至始至終,師少遊都沉默着,聽着這個聽了不知多少遍的話語。師少遊不禁在心裡問自己:我真的是不可靠近的人嗎?我難道就不能擁有感情嗎?誰能告訴我答案?
或許,永遠,永遠都。。。。。。。。。。。沒有答案!
遠處傳來一陣粗野的叫喊,師少遊還未擡頭看是怎麼回事,便有一名女孩在耳邊說道:“嗨!幫個忙!”
說完,也不管師少遊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便躲在師少遊的後面。師少遊看見那女孩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塊黑布將自己蓋住,沒由來的,師少遊站起身來,替女孩擋住身形。
幾名彪型大漢從師少遊面前經過,嘴裡相互問道:“你們誰看見一名女孩子從這裡經過?大約十來歲的女孩子。”
衆人搖頭,紛紛表示不知道。彪型大漢嗨了一聲,大嘆晦氣,急忙分散開來去尋找那名女孩。這一次,似乎上天眷顧,禮炮沒有響起來,師少遊的身影一直被淹沒在黑暗中。
不過,好像有個人在陪着自己呢?師少遊頑皮的想着。
回過頭,師少遊頂着略微嘶啞的聲音——他剛剛哭了一天,說道:“好了,那幾個人都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啊!憋死我啦!”聽到師少遊的聲音,女孩毫無形象的將那黑色布條翻開。
這會是一名怎樣的女孩?
恰巧的是,禮炮的光忙在師少遊想要見到女孩的時候響起。師少遊背對着光芒,因此女孩看不清師少遊的摸樣。可是師少遊卻把這位僅僅見了一面的少女的的摸樣死死
的記住了。
長得很可愛呀。。。。。。。
冷風一吹,衣着單薄的師少遊禁不住顫抖。女孩見了,‘呀’了一聲。
“嘻嘻,就當是給你的謝禮。”說着,女孩跑到路邊小攤上,買了一個冬炎果又跑回來。
“給,小乞丐,要想別人幫你。不能老在黑暗的地方哦!要在光明的世界裡多行走,你才能得到更多。嘻嘻。”
“光明。。。。。!?”
雖然眼前的女孩將他誤認爲是一名乞丐,可是師少遊卻仍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不知是因爲第一次有人主動漸近自己,還是因爲咬了一口冬炎果的關係。雖然有心想要將自己的情況說出來,可是師少遊仍然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女孩溫和一笑,坐在師少遊身邊輕聲細語,雖然是對師少遊說話,可是聽起來更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語。師少遊聽着,不發一言,小小的感動於這個世界對他難得的眷顧。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天使。。。。。。。。。。。。。
師少遊暮然間,心裡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是第一次吃到糖塊的似地,很甜。好奇怪,明明流了一天的淚水,可是淚水仍然止不住的想要滑落。黑夜裡,一名女孩輕聲的說着自己的故事,男孩則邊流淚,邊聽着。
禮炮沒有再響起,也沒有人知道師少遊的淚水。
短暫的時光匆匆過去,那幾名彪型大漢找不到女孩,又從原路趕回。
“奇怪了,小姐跑哪兒去了?”
“哎呀!”
大漢的聲音驚醒了還在說話的女孩,女孩欠身起來,帶着幾絲慌張幾絲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要走了!”
師少遊呆呆的看着女孩離去,想要伸手攔下女孩,卻提不起這個勇氣。喉嚨裡震動出幾個音節來:“你叫什麼?”
雖然師少遊問的是‘你叫什麼’,對方也沒有聽到,可是師少遊真正想要問的是‘我們還能在見面嗎?’。只是,聲音終究太輕了,淚水不僅模糊了他的雙眸,也喑啞了他的喉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