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身體力行的證明了,你還想再問幾次?”這番頗具挑逗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可真不適合。
我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將臉撇到一邊。很快耳邊就傳來了沉默的腳步聲,不多時就見他手裡拿着吹風機走了進來。
他直接盤腿坐在了牀上,同時將我拉到了他的跟前。插手插頭後,他一手拿着吹風機替我吹着頭髮,另外一隻手則幫我理順。嗡嗡的電吹風聲音將我紊亂的心跳聲給壓了下去。
此情此景此舉動只有關係密切的男女身上纔會發生的吧,可程謹川卻駕輕就熟,像是操練了無數遍一樣。
原先我繃直的身體漸漸鬆懈了下來,到了最後我反而靠在了他的懷裡。頭髮幹了,程謹川關掉了電吹風。
這時他開了口,“外界的傳言幾分真幾分假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不重要嗎?”我倏地轉身看向他,“宮翊跟我說過,你之所以會被趕出程家就是因爲你的取向,可你明明是喜歡女人的,爲什麼還會……”
“我說了,這些都不重要。”程謹川一改淡漠,突然衝我笑了起來。溫煦的笑容一度讓我產生錯覺,總覺得這樣的笑容不該出現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這時見他起身要走。
“還有……今晚的事情是我一時衝動,我們剛纔沒什麼的對吧。”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是在我完全清醒的情況下。老實說,現在開口說出這種,“咱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屁話確實太矯情了。
程謹川腳下一頓,扭頭看了我一眼,“嗯,你說的對。不管怎麼樣這種事情應該婚後做比較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了我也沒有答應你什麼。”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程謹川已經離開了臥室,順手替我關上了門。
他一走,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整個人頹然的鎖進了被子裡。
一吸鼻子,聞到的盡是程謹川身上的香味。我忽的坐了起來,擡起手臂將自己聞了聞,這才發覺我的身上也有同樣的味道。想起在客廳裡的吻,想起差一點就往下做的事情,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這與愛情無關,不過是兩個男女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跳的總是特別的厲害。
我躺了下來,將被子蓋在了身上。我想了想,這大約是我經歷了七年的感情,到婚後的愴然累積下來的惡果吧。一個女人在堅持了七年無關性愛的愛情之後,就像是觸底的彈簧一樣突然彈了起來,之後便是無所顧忌了吧。
現在的我,不正是無所顧忌,一頭勇往直前嗎?
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還做了個纏意綿綿的綺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半點多了,我穿好了衣服離開了臥室,難得的發現程謹川還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
冬日的陽光從落地窗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洋洋灑灑的映照在了程謹川的臉上,在他的身上染成了一道淡淡的金色色光圈。
我蹲在了他的跟前,細細的打量着他的睡顏。
程謹川的長相比之宮翊與薛銘麒的邪魅狂狷,少了一份狂,多了一分邪,卻又比蘇子航那種文弱書生多了不少男人味。
這樣的男人跟我在醫院共事可兩年我卻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只是我跟他的關係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看了他一會兒後,我撐着雙膝準備起身,剛站直身體程謹川突然睜開了眼睛,長臂一伸直接將我攬住了。
他睜着朦朧的睡眼看了看我這張湊近他的臉,嘴脣一張一合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停頓了幾秒後他才徹底清醒過來,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我,他這才放了手。
“原來你醒了啊。”他揉了揉睡眼起身坐了起來,臉上的睡意仍舊很明顯。坐好後他目空一切地盯着前方,整個人彷彿神遊太虛一般。
我沒說話,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裡忍不住想笑,原來他也是這種起了牀之後會發呆很久的人。於是我轉身進了廚房,做了些簡單的吃的就出來了。
進客廳時他已經不在了,衛生間裡的水聲證明了他的去處。我徑自坐在了椅子上,看到他出來時叫住了他,“你坐下吃點東西吧。”
“嗯。”程謹川應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將我盛給他的粥都喝了。
隨後他進臥室換了衣服,出來時仍舊是西裝筆挺,怎麼看怎麼帥氣。
“怎麼一直看着我?”程謹川緊了緊領帶,視線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是多麼的直接,於是忙避開了他的視線。
“是哦,我都忘了你還要去醫院,那我……你等等啊,我把這裡收拾好了就走。”我急忙起身端着碗筷進了廚房,用最快的速度將碗筷給洗乾淨了。
出來的時候程謹川已經站在了玄關那裡,“不着急,我今天沒有手術。”他慢悠悠道,指了指我身上的圍裙。
我趕緊剛圍裙摘了下來,拿着包往門口走正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去換鞋,程謹川冷不丁的嘀咕了一句。
“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夫妻?”
“像夫妻?”我擡起頭來凝視着他的臉,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像嗎?我兀自扯了扯嘴角,心口一下子就堵上了。是啊,這纔是我當初期盼的婚姻生活啊,這纔是我最最想要的。
當初跟蘇子航結婚我就是帶着這樣的念頭,可是結婚第二天……不堪的往事再度回憶起來。明明眼前的情況假到不行卻給了我一種家的溫暖。而那個被稱之爲家的地方卻是我現在最不想回去的。
“戲總該會落幕的,夢也總會要醒。”我穿好了鞋,率先打開了門,“你說,我走出這扇門之後是不是遇到再多的艱難險阻也要咬牙堅持下去呢?”
“至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昨天我說的話作數。”程謹川迴應道,順手關上了門。
之後我以爲他會去醫院,但上了車我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也是我想去的地方。
昨天在電話裡我答應了我爸今天回去的,我沒想到這樣的話程謹川聽進去了。他將我送回了家,車子停在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我爸將從菜地裡將一摞摞的大白菜抱回去。
我爸見我下車趕緊把白菜放在了地上朝我走來,“小挽,你怎麼回來了?”
“爸,昨天不是答應你了嗎?”我走過去立刻拉住了我爸的手,“先別忙了,咱們回家坐會兒好不還?”
我爸一步三回頭的盯着他放在水泥地上的大白菜,生怕會長了翅膀飛走似的。將他拉進屋之後我才發現這麼些天沒見着他,他瘦了好多。我爸五旬,早就是個發福發胖的老男人了,原本他的下半輩子就是該跟我媽想想情婦,頤兒弄孫的,可現在卻是這副光景。
他見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立刻叫住了我,“小挽,你也光顧着我啊,你那位、那位……”他指了指我身後的程謹川,發現不知道該怎麼去稱呼他。
我一愣,忙扭頭看向身後的程謹川,“爸,這是我的同事。”我刻意強調我跟程謹川之間的身份。
我爸愣怔的點了點頭,趕緊站了起來準備去給程謹川倒茶。
“伯父,不用客氣。”程謹川打斷道。
“是你送小挽回來了啊,還沒謝謝你呢。”我爸衝程謹川道了一聲謝,還是去給泡了一杯茶。之後我們三就此坐着聊了些東西。我媽去世後我爸在我姑媽家待了一段時間,人漸漸地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可是這麼大個房子裡頭就剩下他一個人怪冷清的。
看着我爸那雙粗糙的手,我格外心疼。
“爸,外頭的事情我自己來就行了,一會兒就該吃午飯了,要不你去給我弄些好吃的行不行?”
我爸忙拒絕道,“這怎麼能行,我做飯不及你好。醃菜的事情還是我來吧,你跟程先生在這邊聊聊,或者你給程先生開電視去。我自己忙。”他的熱情裡透着幾分生分,說白了其實是不願意在外人面前暴露傷感,可是情緒上的東西也不是說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爸撂下這話後自個兒就出門倒騰大白菜的事情了,看着我爸忙碌的背影我深深嘆了口氣。
“你母親的事情我到現在都沒有給你一個交代。”程謹川眉宇微皺,手捏成了拳頭。
“我媽去世那天,我被宋希打傷了腿。他身邊那兩個人其中有一個是你的人吧。”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我若是說不恨那根本就不可能。
程謹川嘆了口氣,“宋希給你看的根本就不是直播的視頻,而是一早就錄好的。我那時候阻止你也是不想你受傷,你母親的死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的話就算了吧,人死不能復生。”我衝他擺了擺手,瞬間又想到了什麼,“程謹川,我記得你說過你要重新奪回屬於你的東西,那麼從現在開始我所做的一切你都會幫我的對不對?利益相同,目的一致。我們之間沒有不合作的理由。”
“孟挽,我的意思你有一天會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