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宮翊眼中又重現了那一抹狡黠。
我心頭一涼，身子不自覺往後靠了靠，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從一開始他就在騙我，讓我以爲跟我發生關係的人是他，直到後來我懷了孕他都沒有說出實情。爲了什麼？爲了讓我覺得我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
想想也是啊，我仗着有個孩子就能理所當然的從他這裡要錢，要好處，我順理成章的欠下了他很多人情，現在就是想還了好像都說不清楚吧。
宮翊雙手交疊，他直視我，漂亮的臉孔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藏在他這張麪皮下的心是什麼樣子的？我看不透。
大約是沉默太久了吧，宮翊有些不耐煩。他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菸點了然來。
淡淡的煙味朝我這邊瞟了過來。我下意識撣了撣手。這時宮翊開了口，“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沒必要擺出這副姿態來。”
“我還能問什麼？”事實真相已經清楚了，再問多少也沒有用了，於是我推開身後的椅子準備進房間拿包離開。
宮翊見我起身立刻叫住了我，“你就不想問問爲什麼？”
“爲什麼？”我從未想過這個，也不想知道爲什麼。我渾身上下能夠被利用的也就是我這顆急於報復蘇子航跟宋希的心吧。
“你連一句爲什麼都不問，我挺驚訝的。”宮翊順手將煙在桌上碾滅了，繞過桌子走到了我的跟前，“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你的電話，可惜聽到的卻是程謹川的聲音。他讓我去接你，我就去了。卻沒想到事後居然還有這麼一出事。”說到最後一句時宮翊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有些誇張，瞬間成了嘲諷。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下意識想要逃。
宮翊趁機拉住了我的胳膊，“孟挽，我可沒想要瞞着你這些，一開始打鬼主意的人就是程謹川他自己。算起來我也是被他欺騙的人，只是後來知道你懷了孕，我順其自然的就想到了程謹川，之後我以此當威脅從他那邊騙了一個小公司而已。只是……”
“只是什麼？”我迫不及待道。
“只是我跟程謹川都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心狠的直接拿掉了這個孩子，這是我跟程謹川始料未及的事情。孟挽，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狠心些，所以我纔會安排你去接近薛銘麒。”這就是宮翊要跟我的解釋吧。
我聽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我的狠心，給了宮翊可利用的價值。
思及此，我頓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魔鬼。
宮翊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孟挽，你現在已經被我給逼到了懸崖邊上，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且我跟程謹川互利互惠，沒有矛盾。他要的是程家的一切，我要的也不過是原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至於你……時機成熟了，你的仇不就報了嗎？”
現在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眼都是帶着倒刺的利刃，每一刀都正中了我的心臟，扎得狠，讓我連喘息的餘地都不給。
“我明白了……”我瞭然點頭，只覺得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不少。
“你真的明白？”宮翊眨了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清澈無邪，就好像他天生不是這種會耍弄手段的人一樣。
我將他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挪開，“聽得很明白，所以接下來我要做什麼都得聽從你的安排對不對？”
“是，也不是。”宮翊無謂的聳了聳肩膀，“要怎麼做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接近薛銘麒，讓老宋對你產生興趣，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懂得怎麼獲取男人的心。”
“謝謝你的誇讚，希望我能將這個優勢發揮的更好吧。”我咬了咬牙根完全笑不出來。
宮翊笑得更是意味深長了，之後我拿着自己的東西逃似的離開了他的家。
回家之後我整個人倒在了牀上，腦子亂七八糟的，疼的厲害。我伸出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這雙手原本該是在手術檯上救死扶傷的，可現在呢？
每天晚上在賭場裡發牌，然後擋住那些向我伸來揩油的手，成什麼了？
我孟挽，混到如今或許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咎由自取吧。
可惜拉弓沒有回頭路，只能這樣下去了。我翻了翻身下了牀，剛準備去廚房找點吃的，玄關那裡頓時傳來了轟隆聲，聲音很大，像是有人想把這門給撞破一般。
我站在原地愣了愣趕緊走了過去，結果門一開就看到幾個長相野蠻的男人站在門口。
“請問你們找……”
“徐桂芝在不在？”爲首是個一臉橫肉兇相的男人，他拋下這話直接推開了我朝裡面衝來。
徐桂芝是我婆婆，也就是蘇子航他媽的名字，怎麼這幫人找上她了？
“我婆婆不在，請問你們找她做什麼？”光是衝着這幾個人的架勢我已然察覺到幾分不對勁。說起來也是奇怪從今早進門後我就一直沒見到蘇子航他媽，我還以爲她是去買菜了。
“你說什麼事情！”男人衝我瞪了一眼，大刺刺地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旋即一腳踩在了對面的椅子上，“你婆婆欠了我們錢，說好昨天還的，結果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人影，該不是跑了吧！”
“等等，你說的是什麼事情，我怎麼不明白？”我不是挺不明白這人說的話，只是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蘇子航他媽欠他們錢了？什麼錢？
“裝傻啊？”男人咂了咂嘴，面容顯得異常猙獰，說話間他已經擡起頭來看向我，“你是她兒媳婦？”
我點了點頭，算是將來人的身份打聽清楚了，沒猜錯的話蘇子航他媽這是欠下了高利貸了，不然對方也不會找上門的。只是她一個老婆子能欠對方什麼錢？我想了想頓時明白過來，這段時間她天天晚上出去打麻將恐怕就是沾上了這個。
“那個……我是徐桂芝的兒媳婦，可是您剛纔說她欠您錢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你婆婆欠了賭債還不上從我這裡借了二十萬，說是昨兒連本帶
利還我二十五萬的。不過我看你們家好像也不怎麼樣啊！這錢能還的上？”男人將房子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遍，然後站了起來，“這樣吧，你是她媳婦兒我也不爲難你，你去把你婆婆叫出來。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也不想做太過分的事情，錢給我我現在就走。”
放高利貸的事情我雖然不懂，但電視新聞裡總是看過的，幹這一行的人其實也不願意做出這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了，我借錢給你，你能及時還上就成。可一旦利滾利越滾越多還還不上，這事兒可就不好說的。
但這個節骨眼上蘇子航他媽又不在，我沒有必要替她還了這筆錢，況且二十萬不是小數目，我一時間也掏不出來。
男人見我不說話，以爲我是在耍什麼花樣，原本還算是和善的神情頓時陰沉不少，“怎麼，我說的話你聽不懂？那老婆子到底在不在，還是她壓根就不想還我這錢？”
“對不住，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我婆婆現在人真的不在家，要不我現在打電話就讓她回來，我告……”
“電話要是打得通我還親自來這一趟做什麼？”男人見我掏出手機不耐煩的撇開了我的手，旋即將他跟前的椅子給踹翻在了地上，“我給你半天的時間，要麼還錢，要麼讓那老婆子過來，我剁她一條手也成。”
看着男人一副不像是跟我開玩笑的樣子，我頓時鬆了口氣將他跟前的椅子扶了起來，旋即坐在了他的面前。
男人一愣，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態度吧。
“還錢的事情先不急，敢問先生你怎麼稱呼？”我微微揚起嘴角朝着對方露出一個應該還不算難看的笑容吧。
只見男人身子一怔，隨即看到他皺了皺眉頭，“這錢你是還不上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錢的事情確實還不上，畢竟欠您錢的人不是我，對不對？”
“操，你他媽這是在逗老子！”男人倏地站了起來，當即揚起拳頭朝我的臉上打來。
我沒有閃躲，鼻樑糟了一拳，幸好他打的不是很重。
“錢我確實還不上，但想跟你做個買賣。”我揉了肉打疼的鼻樑，將對方拉坐下來，“還是先相互認識下吧，我姓孟，孟挽。”
“周放。”男人自我介紹道，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透着一股試探，“你想跟我做什麼買賣。”
“就是想問問周哥你，一般別人花多少錢才能請得動你？”我在心中打定主意，既然蘇子航他媽有勇氣欠下錢來，那麼我是不是也有勇氣讓人沒事就去堵她呢？
周放不屑一笑，站在他身後的小弟立刻笑了起來，“我周哥也是你請得動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周哥該是懂得吧。”我仍舊是笑，至少在周放開始試探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絕對能成。
周放摸了摸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咧開的弧度更大了，“你連二十五萬都還不上，你指望用錢請的動我？”
“周哥，話別說的這麼早，興許你會答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