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韌笑了,按照預先的計劃,畢永年,這個得道的高僧,也來說兩句了。
地接天見進來了一個和尚,也弄不清他吃幾碗乾飯,所以也沒說話。衆教徒見進來了一個和尚,也弄不清他來究竟是幹什麼,都在洗耳恭聽,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麼。
畢永年右手執掌,閉了閉眼睛說:“我佛慈悲,與人爲善,佛教學問,博大精深。太深奧的道理我就不講了,我只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彌蘭陀王問:‘你們出家人愛不愛自己的身體呢?’那先比丘說:‘身體只是四大五蘊和合的色身,我們出家人是不愛的!’彌蘭陀王一聽,正中下懷,立刻狡黠地反駁:‘哦!你說你們不愛自己的身體,但是,你們出家人一樣穿衣、吃飯、睡覺,還不是在保護這個色身?若說不愛,豈不是自相矛盾?’那先比丘一笑而罷,另作別解:‘大王,如果您身上長了一個膿包,您愛不愛它呢?’‘膿包?那麼髒的壞東西,誰會喜歡它?’‘既然不喜歡它,爲什麼要把它洗淨、敷藥,時時守護它不使惡化,每天看看它有沒有好一點?若說不喜歡膿包,這種做法不是自相矛盾嗎?’彌蘭陀王很不服氣地辯駁:‘我是爲了身體的健康纔要保護它的!’那先比丘擊掌而笑說:‘這就對了!出家人不愛這個身體,但是爲了借假修真,也不得不照顧這個空幻的身體啊!’
我講這個故事是什麼意思呢?一是不論彌蘭陀王還是那先比丘這樣的聖人都愛自己的身體,更何況是自己的生命,那我們芸芸衆生更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和生命;二是有了膿包怎麼辦呢,有了膿包就要治療,而不是不管它,如果不管它,任其發展,它就會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就像人在生活中,難免有各種身體和生活的煩惱,怎麼辦呢,就要想辦法克服它,而不是不管它,不管它就會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故事講完了,道理也說完了,其實很簡單,總結成一句話就是:不論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剝奪別人的生命,不論任何人,都要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爲,你一旦降生在這個世界,家庭需要你,社會需要你,世界需要你,你不要逃避自己的責任!”
畢永年說完了,單手執掌,閉着眼睛,在默默地念誦着聖經。衆教徒都在靜靜地思考着畢永年的話,12門徒也在想着畢永年的道理,就連地接天也在琢磨着這些簡單而又深奧的故事。
就在這安靜的時候,韋金珊一推門進來了。他也是按照公韌預先的安排,按時來到了魔天神教的魔窟。他聲音不大,卻異常沉穩地對大家說了聲:“衆位教徒,我也來說兩句。”
地接天一見韋金珊,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使了一個眼色,頭點了兩下,招呼瘦杆杆和那11個門徒來驅趕此人。
瘦杆杆和那11個門徒聽到了命令,一個個捋袖子伸胳膊就想和韋金珊大幹一場。公韌卻制止住他們,說道:“先不要動手,讓他自報家門,聽聽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來此有何公幹?”
瘦杆杆和那11個門徒聽了公韌的話,面面相覷,然後又一齊注視着韋金珊,聽他說話。衆教徒一看又來了一個講經佈道的,想到今天是好不熱鬧,也就只好豎起耳朵來聽聽此人又要來說什麼。
韋金珊聲音洪亮地說:“衆位教徒們,我既不是基督教的人,也不是佛教的人,說實話,我是大清朝的捕快,前來捉拿魔天神教的教主地接天的。大清朝的法律,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這個罪惡累累的地接天,假借着邪教教主的身份,散佈歪理邪說,以升入天堂爲幌子,以使許多個家庭全家自殺,而把他們的財產,竊爲已有。人倫道德上他們還破壞了家庭成員間的關係,使親人反目,互相殘殺,如此下去,人倫喪失,家庭滅亡,我大清社會的家庭都不存在了,哪裡還有國家,沒有了國家,哪裡還有家庭。地接天的罪惡罄竹難書,十惡不赦,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把他繩之於法,捉拿歸案。”
聽到了官方的捕快是如此之說,衆教徒的心裡有的受到了震撼,原來還有這麼一說啊,有的心裡產生了疑惑,難道自己真的受騙了,瞪着一雙迷惑的眼睛看着地接天,希望他能有所解釋。
地接天感到受到了衆人的聲討,自己確實是太被動了,也需要反駁幾句,於是大聲地說道:“冤枉啊!冤枉啊!想我地接天,受了上天的派遣,下到人間,挽大廈於傾倒,救民衆於水火,實在是民衆的救星啊,怎麼可能是你說得那樣呢?”
韋金珊問:“你說你受上天的派遣,有何憑證?”
地接天冷冷一笑說:“至於我的身份,自有副教主公韌爲證。”瘦杆杆也說道:“那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就在公韌祖宗的墳前,轟隆隆的雷聲,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突然一道閃電閃過,就見一個渾身白衣白褲,身背大白蝴蝶的人,突然出來在我的面前,嚇得我一下子就跪下了,這不是王母娘娘在世嗎!我親眼所見,王母娘娘把一本天書,親手交到了公韌的手中。公韌現在就在這裡,一切事情自有他能說得明白。”
這時候,地接天,衆教徒,黃興,畢永年,韋金珊都把目光轉向了公韌。就連西品,也在靜靜地注視着公韌。
公韌平靜地往前站了站,對大家說:“是的,我是接到了先人的一本天書。”公韌說到了這裡,就從身上拿出了那本竹簡,對大家說道:“大家是不是都想知道,天書上寫的是什麼呀?”
衆教徒齊聲說:“願意!願意!”地接天也對衆教徒說:“王母娘娘的話,一定要聽,這是上天的旨意。”黃興心裡想笑:“這個公韌,也學會了裝神弄鬼了。”畢永年一聲冷笑,默然不語。韋金珊小聲罵道:“沒聽說公韌信教信神啊,怎麼他也信了。”
公韌清了清嗓子,拿起那個竹簡念道:“時值天下大亂,清朝氣數已盡,不久必亡。孫中山,天下第一奇人,必將載入史冊。天下大黨大教,爭奪天下,魔天神教,天下大教,然而要想奪得天下,還得貴人相助。積德行善,改弦易轍,此教必將興旺,違背天理道德,違揹人倫綱常,此教必將衰敗。”
地接天聽了,哈哈大笑說:“哈哈,連王母娘娘都說,魔天神教,乃天下大教。這就是說,我魔天神教連王母娘娘都是知道的,怎麼能是邪教呢,怎麼能不興旺呢?此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公韌卻解釋說:“別忘了,王母娘娘還說,積德行善,改弦易轍,此教必將興旺,違背天理道德,違揹人倫綱常,此教必將衰敗。”
黃興接着說道:“叫家庭破滅,把全家互相殘忍殺害,這哪是積德行善,夫妻相殘,父子相害,這不是違揹人倫綱常這是什麼,此教哪能不衰敗?”
有的教徒這下子信服了,對公韌和黃興的話微微點頭。地接天這才覺得公韌的話有點兒不對味,指着公韌說:“你……你……你這個副教主,怎能能向着他們說話呢?”
公韌又說道:“王母娘娘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他下面還有話要說。”聽到這本天書上還有話要說,衆信徒又都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着,地接天也在用心聽着,看看公韌下面的話對自己是否有利。畢永年就像睡着了一樣,單手執掌,在朗誦着經書。韋金珊小聲說道:“我倒要看看,公韌到底還有什麼鬼把戲!”
公韌拿着那個竹簡又念道:“地接天本是市井無賴,自從加入了魔天神教後,故作虔誠,利用計策,騙取了原教主的信任,又利用毒計,殺害了原教主。自從他當上了教主後,假借聖經,假借耶穌顯世,利用歪理邪說,蠱惑人心,致使無數的家庭破裂,無數的家人遭到自相殘殺,財產被地接天全部奪去。此人遭到天怒,天上不能容他,只能下十八層地獄,在地獄裡接受衆鬼的責罰。”
公韌唸完了天書後,衆教徒一片譁然,對教主地接天的認識完全變了。
黃興大聲喝道:“連仁慈的王母娘娘都不能容他,可見地接天犯了多大的罪惡吧!衆教徒啊,你們受騙了,什麼魔天神教,純粹就是一個騙人的邪教,信了地接天,只會搞得家破人亡,人財兩空。”
畢永年睜圓了兩眼,大聲地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不到,時候一到,大仇就報。”韋金珊大吼一聲說:“地接天,連王母娘娘都對你恨之入骨,你還有什麼話說!快快到我面前乖乖受綁吧!免得我親自動手。”
地接天氣得渾身哆嗦,對公韌氣哼哼地說:“原指望你來振興魔天神教,沒想到你編出了這些騙人的把戲,倒騰出了我的老底,你是從哪裡知道了我的這些事情的。”
原來公韌對地接天的所作所爲,早已都做了深入調查,守着這麼多教徒,把地接天的身世、篡位的過程,全部都抖擻了出來。公韌笑了笑說:“難道只許你胡作非爲,不許我們伸張正義嗎,這是哪家的規矩?這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你的未日到了,看你還往哪裡跑?”
公韌說着,就要上來動手。還沒等公韌動手,唐青盈早已抽出了她那把亮鋥鋥的彎刀,就要上來劈殺地接天。
這時候,獻給地接天銀票的那個中年男子對地接天說:“教主啊,我不想上天堂了,請你還給我的銀票。”那兩個女人也跟着說:“快快還給我們銀票,我們也不上天堂了。”
地接天大罵道:“這麼好的天堂你們都不去,卻偏偏願意在人間受苦,真是的!銀票都給了耶穌了,去找耶穌要去吧!”
那個中年男子說:“天堂那麼好,你怎麼不去?我寧願在人間受苦,也不到天堂享福去了。你說過,耶穌是不愛財的。我們不認識耶穌,只認識你,是你給了耶穌銀票,我們只能給你要。”
地接天大喊道:“耶穌收了錢,從來沒有退的道理。你這是對耶穌不恭,是要遭報應的。”
公韌也針鋒相對地大喊道:“耶穌說過,你也說過,貪財是萬惡之根。金錢非但不能使人心靈得到滿足,相反卻常常使人內心不安,感到煩惱,感到恐懼。特別在夜深人靜時,捫心自問,自己所有的這些財富都來路正當嗎?”
那個中年男子大聲喊道:“你拿着我們的銀票,特別在夜深人靜時,捫心自問,自己所有的這些財富都來路正當嗎?”那兩人女人也跟着喊:“拿着我們的銀票,拿着我們的血汗錢,憑什麼不給!”
地接天一看,自己已是四面受敵,還有什麼話說,只得大喊一聲:“少廢話,願意跟着我走的,快快和這些不信神的邪教徒戰鬥。”
大多數教徒已不再回應,只有瘦杆杆和那四五個門徒還算忠心耿耿,大聲喊着:“我們願意誓死追隨教主。”“以教主馬首是瞻。”“和這些邪教徒們拼了。”
地接天領着瘦杆杆和那四五個人慌忙應戰,和韋金珊、公韌、黃興、畢永年打到了一起,只鬧得魔天神窟裡烏煙瘴氣,塵土飛揚,磚石桌椅板凳亂飛。衆信徒們紛紛躲避,有的對魔天神教失去了信心,趁機一走了事。好在地接天武功高強,又有瘦杆杆和四五個信徒的掩護,好不容易纔衝出了包圍,逃命去了。
那個中年男子領着那兩個女人在後面拼命地追,大喊着:“銀票,銀票,我們的銀票。”
公韌也不追趕,趕緊尋找西品,卻再也找不到了西品的下落了。急得公韌大喊:“西品啊,西品,我們好不容易纔做到了今天這一步,你又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