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盈這一路革命軍在大火與槍炮聲中繼續往前猛衝,敢死隊衝到了督署門前,遭到了清兵的猛烈射擊,附近正好有一個布衣店可以進去躲避子彈。
當時布衣店老闆正在店裡忙着搬布,公韌急忙制止他說:“活命要緊,請老闆趕緊躲一躲。”老闆不聽公韌的話,仍然在繼續搬布,公韌趕緊又喊:“槍彈無情,再不躲一躲的話,我們就打炮了。”那老闆已經把布堆在了一起,他從桌子底下摸過了一桶煤油說:“請義士快快點了布,好讓大炮狠狠地打擊清狗子。”
公韌聽了吃了一驚,說道:“你既然這樣通曉大義,你店的損失,我們一定如數賠償。”那老闆點了點頭說:“賠不賠以後再說,同是漢人,我也只能做這一點點小事。趕快動手吧!”
布匹上潑上了煤油,大火熊熊燃燒起來,不一會兒,火苗竄上了天空,把督署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就連督署門前的旗杆,都照得清清楚楚。蛇山炮隊一陣炮彈,只轟得督署裡面牆倒屋塌,殘垣斷壁,鬼哭狼嚎,死傷一片。
這時三路進攻的隊伍,都在督署外面會合。熊秉坤、蔡濟民、馬榮立即組織部隊,再次向督署發動進攻。督署裡的清兵抵抗不住,全線動搖,有的換上便衣從督署後面的牆洞裡逃跑,有的紛紛從側面牆上跳下來,亂跑亂竄。
有些革命軍捕獲了一個衙役,把他送到了楚望臺,由吳兆麟親自審問。
吳兆麟問他說:“不知道瑞徵這個老小子怎麼樣了?你要說實話,不說實話,立即斬首。”那個衙役嚇得趕緊說:“瑞徵、鐵忠和一些人早從督署後面穿了個洞逃走了,跑到了長江裡的楚豫兵艦上。”
吳兆麟還不相信,問:“不要胡說,胡說的話,也要斬首。”那衙役說:“小人有幾個腦袋,不敢胡說,我說的句句是真,是我親眼看見他們逃走的。”吳兆麟這才知道,瑞徵已經逃出了城外,督署內已是羣龍無首,不禁心中大喜。他一面將瑞徵逃跑的消息,傳知各隊,一面命令各隊繼續猛攻督署。
各隊知道瑞徵已經逃走,無不歡欣鼓舞,精神百倍,繼續向督署發動更猛烈的進攻。熊秉坤命令部隊稍微後退,通知蛇山炮隊猛烈炮擊。一陣大炮轟擊之後,督署圍牆塌了一片,只有清軍教練隊還在拼死抵抗。
炮一停,敢死隊和革命軍立即衝進了督署,和敵人短兵相接,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敢死隊員拿着煤油,燃燒敵人的重要目標,火一起,各處大炮繼續轟擊,目標一個接一個被擊中,不少的敢死隊員在放火中壯烈犧牲。
敵教練隊退到了大堂內,清軍用幾十挺機關槍,封鎖住了革命軍的進攻道路,火炮根本用不上,不少的革命軍倒在了空曠的大堂外。敢死隊員卻毫不畏懼,繼續以半環形包圍圈前進,他們前仆後繼,不斷地到大堂內放火,大堂內終於燒起來了,清軍無處可退,燒得渾身冒油,非死即傷,還有一口氣的被革命軍一一擊斃。
清朝在湖北的最高權力機關——湖廣總督署,終於被革命軍攻克了。
守衛督署的騎兵隊隊長朱明超,帶了20名騎兵衝出了督署,急忙逃到了文昌門內的張公館,要求面見張彪。可是張彪的衛兵守着大門,死活不讓進去。朱明超急了,拔出了手槍,領着人就衝了進去。
張彪一見這麼些人帶着槍進來,不知道來人用意如何,心裡發憷,嚇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朱明超略微施了一個軍禮,說:“張統制,督署已被革命軍佔領,請統制暫避一下。”
張彪這才知道來人不是來殺自己而是來救自己的,心裡才略微鬆了一口氣,眼見大勢已去,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進屋去和四姨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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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太說:“逃命要緊,趕緊帶着咱們的細軟及存款,先到漢口躲避一下,你不是和日租界的大倉經理菊三郎挺熟嗎。”張彪一聽也對,急忙叫人收拾東西,準備逃往漢口。
正在這時,平湖門外輜重第8營督隊官安祿華也來了,要求面見張彪,張彪馬上叫他進來。他進來報告說:“輜重營內沒有一個革命黨,極爲安穩,請統制先到輜重營去躲避一下。”
張彪一聽,十分高興,命令安祿華、朱明超二人帶着馬隊和全體衛兵護送着自己及其家眷從平湖門出城。出了城後,張彪覺得這些家眷實在不讓人放心,先派船將其家眷送往漢口。
張彪到了輜重第8營,該營管帶蕭國安即來請示說:“現在瑞制臺和鐵忠大人已經走了,聽說到了楚豫兵艦,也不知道楚豫兵艦現在何處。城內已被革命軍佔領,革命軍太盛,輜重營一營人恐怕阻擋不了,況且人心叵測,此營士兵早晚得受到革命軍波及,請大帥早早拿定主意?”
張彪不敢做主,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辦。蕭國安說:“倒不如將輜重營帶到漢口或漢陽一個清靜地方,再從長計議。”
張彪想了想也沒有別的好辦法,於是將輜重第8營一部分帶到了漢口劉家廟,另一部分臨時駐紮在漢陽兵工廠附近。
革命軍乘勝攻擊,下一個目標就是湖北藩署。10月11日天明,以41標胡廷佐主攻,蔡濟民派部隊協助,再加上鳳凰山炮兵陣地發炮轟擊,布政使連甲率衛兵抵抗不住,拂曉時單身越牆逃走。
衛兵們一看連甲逃跑了,也搶了一些金銀元寶紛紛逃走。一些亂民早就瞅準了藩署的財幣,也乘機鑽進了藩署,想乘機搶劫。
這時革命軍正好衝進去,眼看着許多人拿着金元寶往外跑,大聲呼喊,根本制止不住,當時就開槍擊斃數人,才制止住這場騷亂。
蔡濟民又派上士兵嚴密把守,外人一律不得入內,否則格殺勿論,而守庫的士兵卻不動藩署裡的一文錢。藩庫裡頭滿是金磚、銀錠、銀元、紙幣、各種票據,是湖北全省的大金庫,在雙方激烈的交火中它能比較完整地保存下來實爲僥倖,藩署的保存爲革命軍奠定了豐厚的財政基礎。
此時城內的剩餘清軍已是無頭之鳥,又因爲電話不通,內外隔絕,只好龜縮營內,勉強維持。到了天明,只見武昌城內各處遍插白旗,街上的士兵一個個臂纏白布,到處都是革命軍。
吳兆麟又派革命軍到各城門嚴密把守,不許一般人出入,又派人到各行政機關、學校、兵營催促起義,否則以炮火轟擊。各機關、學校、兵營的剩餘人員只好臂纏白布,齊集楚望臺起義。
10月11日上午,武昌全城爲革命軍佔領,九角十八星旗高高地飄揚在黃鶴樓樓頂上。一江之隔的漢陽、漢口也受到了震盪,寬寬的長江,阻擋不了來自武昌的振聾發聵的巨大沖擊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