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凌烈象徵性地向娃娃了施了個禮,便準備帶人繼續前行,結果一聲清脆的童聲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君憶,你在做什麼?”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離此不遠處跑來了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娃娃停在了男娃的身邊,只見她身上的衣服與那紅衣娃娃的樣式一模一樣,只是這女娃是一身翠綠,腳上穿的是一樣的虎頭小鞋,頭上用紅絨線扎着兩個小髻,梳着齊額的留海兒,小臉白淨粉紅,竟與那男娃長得十分相似,站在男娃身邊,簡直就是一對現世的金童玉女,讓凌烈等不禁感到十分驚奇。那男娃一見,轉身就想逃走,卻被眼尖手快的女娃一下子抓住了衣袖,他只好回過頭來,討好地笑着喚道:

“君思,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出來找你啊,我纔出去陪師公幹會兒活,你轉身就敢偷溜出來,就不怕我告訴師公,讓他責罰你?”

“不要不要,”男娃連連搖頭,反過來拉住女娃的手,央求道:“君思,好姐姐,你怎麼捨得讓我受罰呢?”

“算了,你要是受罰,娘會難過的,我纔不想讓娘哭呢!”

女娃輕易便做出了退讓,這讓男娃特別高興,他很神秘地將女娃拉到身邊,小聲地說道:

“君思,我能賺錢了。”

女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一臉疑惑地問道:

“賺錢?怎麼賺錢?”

男孩讓女娃一問,面露得意之色,他便把剛纔攔路打劫的事學了一遍,說完,他還得意洋洋地拿出那枚銀元寶,在女娃面前晃了晃說道:

“怎麼樣?這次收穫不小吧!”

女娃的臉色由晴轉陰,眉頭緊皺着,也不答話,只是照着男娃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男娃根本沒料想會捱打,結果實實在在地受了這一下,他“啊”地慘叫一聲,雙手捂住被打的屁股,吃痛地問道:

“君思,你幹嗎打我?”

“打你?這還算輕的,要是讓娘和師公知道,你竟然學壞人劫道,還不定會怎麼狠罰你呢!“

“我能賺錢應該是好事,爲什麼要說我?”

“這算什麼賺錢法,”女娃用手指點着男娃的頭,用大人的口吻教訓道:“師公常教育我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些話你都就飯吃了?”

“可是,可是,人家是想賺錢給娘買藥吃嘛,看師公那麼大年紀還那麼辛苦,我不忍心。”男娃說着低下了頭。

女娃明白了他這麼做的真正目的,也就原諒了他,拍了拍他的肩頭,女娃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我們就應該更聽話一些,不讓師公爲我們操心纔對。”

“我知道錯了。”

男娃擡起頭,抹了抹剛纔被疼出的兩滴眼淚,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枚銀元寶,恭恭敬敬地交還到一直站在附近的凌烈手中。鞠了個躬認錯道:

“叔叔,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對,請叔叔不要生氣。”

凌烈接過元寶,笑着看着這兩個小人,再次將銀元寶遞到男娃面前,告訴他:

“沒關係,叔叔一點都沒生氣,這錢如果你們需要,儘量拿去。”

“這……”

男娃歪着頭看向女娃,只見女娃搖搖頭,對凌烈說道:

“不用了,叔叔,這是我弟弟剛纔向您強要的,現在還給您,您收好,我們不能無緣無故收您的錢。”

凌烈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說道:

“那如果這算是問路費呢?”

“問路費?”兩個小娃娃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地齊聲問道。

“對呀,問路也是可以收費的,我向你們問路,你們回答了我,那這錢你們就可以放心收了。”

“那太好了。”男娃一把抓過銀元寶,緊緊攥在手中,開心地說道:“叔叔你算是問對了,這雪山之中就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那好,我問你們,認識一個叫靜心居士的老爺爺嗎?”

“你問的是他?他……”

男娃剛要說下去,女娃立即用小手拉了他的衣襟一下,只見女娃站在男娃身前,謹慎地問道:

“您找那位老爺爺有什麼事嗎?”

“哦,我是他的一位舊識,特地來拜訪他,但在這雪山之中迷了路。”

“是這樣啊。”女娃眨了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手一指西面的山頭說道:“那位爺爺就在那邊。”

“噢,謝謝!”

凌烈轉身對身後的一行人說道:

“那我們走吧!”

等凌烈一隊人走的看不見人影了,男娃這才輕輕碰了碰女娃,好奇地問道:

“君思,爲什麼要往那邊指路啊?走那道路根本找不到師公的。”

女娃輕打了一下男娃的腦袋,責備道:

“你這個傢伙,平時挺聰明,這時候這麼犯傻了。誰知道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怎麼能隨便把師公的下落告訴別人?”

“對哦,還是君思你機靈。”

“那平時你還不服我。”

“哪有,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少捧我,我還不瞭解你,沒事就叫我君思,真有求於我了,才稱我一聲姐姐。”

“那誰讓咱倆是孿生姐弟,雖然表面上你比我大,但實際不過就比我早出生一會兒嘛!”

“我們還是立刻回去,把這件事稟告師公,看師公怎麼定奪。”

兩個娃娃商定之後,便往東面的山頭快步走去。等她們走遠一些,凌烈的身影從一處岩石後閃了出來,他直直地盯着那兩個小小的身影,而在他身旁的蝶劍輕聲問道:

“主人,這兩個小娃娃爲什麼要騙我們?”

“應該是不知道咱們的真正意圖,纔會這樣做的。”

“他們年紀這麼小,倒真夠機靈的,戒備心很強啊!”

“是啊!”

凌烈點點頭,想到那兩個小傢伙自鳴得意的樣子,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他開口命令道:

“讓其他人在附近找個地方暫時休息,蝶劍,你陪我跟上去察看一下,或許會有些意外收穫。”

“是,主人。”

# # #

靜心居士正在房前爲梅樹鬆土,兩個小娃娃便回來了,遠遠的他們便喊道:

“師公,師公!”

靜心一擡頭,見是他們兩個,便笑着招手答應:

“思兒,憶兒,過來這邊!”

兩個孩子幾乎同時跑到靜心的面前,一起撲到他的懷裡,靜心一隻手摟一個,寵溺地問道:

“你們兩個又上哪兒玩去了?”

“我們沒有玩,我們是去賺錢了,師公。”君憶高興地拿出了銀元寶。

“噢?”靜心看了看他手中的銀子,好奇地問道:“這銀子你們是從哪兒弄來的。”

“師公,是我們賺來的。剛纔有個叔叔問路,我們告訴了他怎麼走,他就給了我們過路費。”

“是嗎?”靜心立刻猜到應該是過路人好心送給他們的,看着君憶這孩子樂的臉像一朵花,他無心說破此事,便順着誇道:“我們的兩個寶貝這麼小就能賺錢了,真厲害,真聰明,師公好開心!對了,你們有沒有謝謝那位叔叔啊?”

“當然謝了。”君憶更得意了,他把銀元寶交給靜心說道:“師公,您用這個給娘買藥吃吧!”

靜心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兩個孩子還這麼小如此懂事,心中不免幾多慨嘆和欣慰,他拍拍君憶的小腦袋,心疼地說道:“真是乖孩子,一會兒師公給你們做好吃的。”

君思一看君憶只知道向師公炫耀自己,也猜到他想不到其他事情,便自己主動開口說道:

“師公,剛纔問路的叔叔好像在找您。”

“噢?”這句話倒讓靜心心中覺得奇怪,他仔細詢問道,“思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他向我們問的就是來這找您的路,但是我沒告訴他,騙他去了別的地方,我和君憶趕回來就是要告訴您這件事的。”

“是嗎?那位叔叔長的什麼樣子?”

君思歪着小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答道:

“他長的很好看,平時看着冷冷的、但說話時總是笑眯眯的。”

“叔叔身邊那位拿劍的姐姐也好好看!”君憶突然插嘴說道。

君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君憶立刻閉住了嘴,靜心笑着看着他們,明白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們兩個倒是挺機靈,但若是騙大人,還是太孩子氣了。你們沒發現,有人已經跟着你們找到這裡了?”

說着,靜心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口,兩個孩子循着方向望去,只見凌烈已然站在了那裡,君思一看,立刻緊張地說道:

“師公,就是那個叔叔!”

靜心站直身體,望着快步向自己走來的凌烈,不由得嘆息道: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凌烈帶着蝶劍來到靜心居士面前,連忙躬身施禮道:

“老前輩,我終於找到你了。”

靜心點點頭,並沒有立刻搭話,凌烈則急不可待地開口直奔主題:

“前輩,我想見舞兒。”

“你倒是很坦誠,凌堡主。”

“前輩,自從你那時帶走舞兒後,我一直在努力尋找你們的蹤跡。五年了,我從未放棄過,儘管每次都是一無所獲,但我仍抱着一線希望。或許是凌烈的這份癡心感動了上天,現在終於讓我找到了前輩您,所以請您讓我見見舞兒,我有好多話想對她說。”

“其實那天舞兒選擇離開你,你就應該知道她的決定了,又何必如此執着呢?”靜心無奈地搖了搖頭。

凌烈一見此景,連忙雙膝跪倒在靜心面前,誠心誠意地央求道:

“前輩,晚輩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還請前輩給晚輩一個機會,求得舞兒的原諒,晚輩懇請前輩成全。”

靜心盯着跪在面前一臉誠意的凌烈許久,這才長嘆一聲,伸手將凌烈扶起,轉身領着兩個小孩往屋裡走去,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

“有時相見不如不見,你們跟着來吧!只是希望一會兒見到什麼情景都不要吃驚纔好。”

“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