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不在了
湛藍的海洋,浩瀚無邊,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岩石上,發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噴濺出雪白的泡沫.。
巨大的海浪聲,讓艾思語從沉眠中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天花板上那盞精緻的水晶燈清晰入眼。她很快確定了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費逸寒的海邊別墅!
費逸寒!
驚覺這個名字,她瞪大雙眼,掀開薄被,打着赤足下牀,心急火燎地朝外面奔去,卻不料和正要推門進來的宋怡潔撞了了滿懷。
“哎喲喂!”
宋怡潔揉着落地開花的屁*股,皺眉擡頭,看見醒過來的艾思語,撲過去一個熊抱,激動萬分:“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嗝……”過於激動,以至於胸口岔起一口氣,打起嗝來。
“怡……怡潔!”艾思語被她抱得好緊,喘氣困難,“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宋怡潔鬆開手,拉着艾思語說:“還不是爲了能夠見到你!嗝……思語,知道嗎?你已經整整昏迷了……嗝……三天三夜,我真怕你……嗝……”再也醒不過來,後面的話被宋怡潔哽咽在喉嚨裡。
思語被帶回來的時候,氣息微弱,昏迷不醒,滿身都是血,她體內的蠱蟲甚至只差一步就將破體而出。化抓叔詳細地查看了她的情況後,搖頭嘆氣,表情凝重。
他的解蠱之術對一週內種下的眠蠱(尚未徹底激活的蠱)行之有效,但潛藏在思語體內的,是已經生長成熟的醒蠱,他絞盡腦汁,窮畢生解蠱經驗對思語施救,卻也只能暫時讓蠱蟲休眠半個月,無法徹底清除。等到蠱蟲再次復甦,縱使神仙也無回天乏術……
“三天三夜?!”艾思語震驚不已,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一把抓過宋怡潔的手,緊迫地問:“那費逸寒呢?他怎麼樣了?”她記得他當時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他人不在……嗝(這裡)……了。”關鍵字眼兒被宋怡潔一個岔氣的嗝給模糊了,聽在艾思語耳朵裡就直接變成“他人不在了!”
“怡潔,你說什麼?不!——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呵……那不是真的,我不相信!”艾思語拼命搖着頭,衝了出去。
直奔五樓,打開他的臥室門,那張豪華的雙人牀上,竟連牀單也拆掉了……書房、休閒室、桑拿室、室內游泳池……凡是他可能在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就連地下診療室她也去了,除了昏迷不醒的齊飛躺在那裡之外,爲她熟悉的身影,卻無跡可尋。
他人不在了……人不在了!
靈魂在一瞬間被抽乾,艾思語目光空洞地站在客廳裡,耳朵中,腦海裡全是這句話。
“太太,你醒啦”秦嫂驚喜地問,低頭看見艾思語光着腳,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秦嫂擔心地皺起眉,“太太,你怎麼了?”
“秦嫂!秦嫂你告訴我,費逸寒他還在的,對不對?”艾思語情緒激動地抓着秦嫂的肩膀,猛搖。目光瞥到她手裡那件染血的襯衫,艾思語奪過緊緊握在手裡,上面有他的味道,她確定那是他的。
“太太,這是要拿去燒掉的衣服。”秦嫂一臉詫異不解。
燒掉?
秦嫂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狠狠擊碎了艾思語心中最後一絲殘念。
死人的衣服纔會拿去燒掉,不是嗎?
他死了!他真的死掉了!
“啊!——”艾思語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整幢別墅,驚得林中的小鳥四處飛散。艾思語無力地跌坐在地,抱着那件血衫,傷心欲絕,“費逸寒,你說話不算話,你是個大騙子!嗚嗚嗚嗚……”
“太太,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麼了?”秦嫂一時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天哪,思語,怎麼哭成這樣?”追下樓來的宋怡潔,擰眉抱着艾思語問。
“怡潔,他騙我!他騙我!他說我會是‘費家孫子的奶奶’,可是他卻不在了!嗚嗚嗚……費逸寒他是個大騙子!嗚嗚嗚……”悲哀的淚水,,無奈的淚水,思念的淚水,心痛的淚水,如同洪水爆發肆意橫流。
“思語,你到底在說什麼?把我搞糊塗了。”聽着艾思語的隻言片語,宋怡潔一頭霧水。
“費逸寒,你不是要把我終身囚禁嗎?你不是要懲罰我嗎?現在,你把我一個人丟下算什麼?嗚嗚嗚……我知道你在生氣對不對?好,我聽你的話,乖乖呆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你回來啊!快點回來好不好?只要你回來,怎樣懲罰我都可以,回來啊!嗚嗚嗚……”亮晶晶的眼淚在眼睛裡滾動,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滾下來,滴在嘴角上,胸口上、那件染血的襯衫上……
“哦?怎樣懲罰都可以?”賦有磁性的聲音帶着一絲戲謔,在客廳門口響起。
艾思語循聲擡眼,模糊地淚眼中,是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呼吸猛然一窒,她迅速用手抹掉眼淚,瑩亮的瞳眸中映出了他那張棱角分明,冷峻完美的臉。
她不敢置信地猛眨眼,“你……我……”思維混沌,語無倫次。
費逸寒邁開長腿,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瞥了瞥她手裡的襯衫,再看看她滿臉溼漉漉的淚痕,勾脣道:“以爲我死了?”不然怎麼剛從外面回來,就聽見她呼天搶地的聲音?
“你是費逸寒?”艾思語眨巴着淚眼,遲疑地問。
“不然呢?又是幻覺?”費逸寒挑眉問。
艾思語凝神屏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然,手卻久久僵在半空,猶豫不決,她怕,一觸碰,他就會憑空消失。
“蠢女人……”見她眼中的憂慮,費逸寒拉過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真實的觸感,透過指尖,傳遞到她的大腦,他的臉頰貼着白色紗布,鼻息間,隱隱約約還能聞到藥水的味道。
太好了!
他沒死,他還在!
艾思語激動地撲到他懷中,淚水涌出,她低泣着,“我以爲……你死掉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噝……”腹部的傷口被她碰到,費逸寒蹙眉倒抽一口氣。
艾思語趕緊鬆開手,擔心地問:“很疼嗎?有沒有怎樣?”
“誰告訴你我死了?”
“我醒來之後,怡潔說你人不在了,去你的臥室看見牀單被拆掉了,秦嫂還說要把你的衣服拿去燒掉,我就以爲……”
“oh,my god!思語姑奶奶,我可沒說費總裁‘他人不在了’,我說的是‘他人不在這裡’。哎喲,都是我不好,好巧不巧關鍵處非得打個嗝。”宋怡潔自責地說。
“難怪太……嗯……艾小姐要抱着先生的衣服大哭。”秦嫂恍然大悟,“牀單是先生早上吩咐拆下來要重新換的,因爲忙着打掃,還沒來得及換上。”
此時的艾思語,一張小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尷尬、窘迫,讓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費逸寒的薄脣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挑起她尖小的下巴,“你剛纔說,怎麼懲罰都可以是麼?”
“額……那只是因爲……”
“不許廢話,去,把你這張髒兮兮的臉洗乾淨,二十分鐘後到臥室來找我!”語氣武斷,不容置否。說完,費逸寒站起身,邁步朝電梯行去,緊跟在他身後的是馮律師。
艾思語目瞪口呆、臉若紅霞,呆呆地望着他峻拔的背影,看着他走進電梯。
“去,把你這張髒兮兮的臉洗乾淨,二十分鐘後到臥室來找我!”一旁的宋怡潔模仿起費逸寒剛剛的語氣,打趣道:“欸!思語,他讓你洗洗去臥——室哦!哦豁豁~~~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要打小怪獸囉!”
站在一邊的秦嫂聽了,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